****点点头。他不肯动笔,刘亚楼请罗荣桓主持起草电稿。经过一番讨论,写完电稿,****过目时只把“前电作废”几个字勾掉了,以林、罗、刘名义发出。
电文说:
“(一)我们拟仍攻锦州。只要我们经过充分准备,然后发起总攻,仍有歼灭锦敌之可能。至少能歼敌之一部或大部。
目前如回头攻长春,则太费时间,即令不攻长春,该敌亦必自动突围,我能收复长春,并能歼敌一部。
(二)我们拟采取如下的布置:以四纵和十一纵全部及热河两个独立师对付锦西葫芦岛方面敌两个师,以一、二、三、七、八、九共六个纵队攻锦州;以五、六、十、十二共四个纵队对付沈阳增援之敌;以大、小、新、老九个独立师,对付长春突围之敌。
(三)估计敌九十五师及新五军海运甚快,我军不一定能在该敌到达锦州前,即能攻锦州。但沈阳之敌,在我军未正式攻锦前,不会出援。因此,我军无过忙之必要。我们一方面尽可能调动部队,以便能尽早开始总攻,便同时这一战斗的胜利,则大大有赖于我各攻城部队到达后,进行充分侦察布置与政治动员,然后以强袭的行动,力求迅速解决战斗。此次战斗目的,拟主要放在歼灭敌人上。锦州有可能在夺取之后,像开封一样,两面援敌重占锦州,因我打援力量仅能迟滞敌人,而无歼灭敌人的可能。敌宁可放弃沈阳,而必保持和恢复锦州。
(四)以上意见,盼军委考虑与指示。”
******首先看到****准备改变决心回师打长春的电报,又急又恼。他没想到在井冈山曾经怀疑“红旗到底能打多久”的****,在决定东北命运的大战前夕又产生动摇。如果说在革命低潮时的动摇可以原谅的话,那么胜利在望时的动摇,是不可原谅的。******接连起草了两封电报,批评****回师打长春的错误想法。
在第一封电报里,******以空前严厉的口气说:“你们应利用长春之敌尚未出动,沈阳之敌不敢单独援锦的目前紧要时机,集中主力,迅速打下锦州,对此计划不应再改。”
“现在攻锦部署业已完毕,锦西、滦县线之第八第九两军亦已调走,你们却又因新五军从山海关、九十五师从天津调至葫芦岛一项并不很大的敌情变化,又不敢打锦州,又想回去打长春,我们认为这是很不妥当的”。“你们指挥所现到何处?你们指挥所本应在部队之先(即八月初旬),即到锦州地区,早日部署攻锦。现在部队到达为时甚久,你们尚未到达。望你们迅速移至锦州前线,部署攻锦,以期迅速攻克锦州,迁延过久,你们有处于被动地位之危险。”
在第二封电报里,******似乎冷静下来,对回师打长春的利弊作了深刻分析,指出“我们坚持地认为你们完全不应该动摇既定方针,丢了锦州不打,去打长春。如你们先打下长春,下一步打两锦时,不但两锦情况变得较现在更难打些,而且沈敌可以倾巢援锦,对于你们攻锦及打援的威胁将较现时为大”。“你们应集中精力,力争于十天内外攻取锦州,并集中必要力量于攻锦州同时歼灭由锦西来援之敌4~5个师”。
刘亚楼在机要秘书那里看到电报以后,习惯地两手一摊说:
“你看,果然挨批了吧,罗政委的意见还是正确的,幸亏我们又发了电报!”
******发出这两封电报后,焦急地等待着回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不知道不止一次和他持不同意见的****下一步怎样决断。而攻锦是事关整个战略意图能否实现,从而也关系****能否占领东北,能否打败******军队取得全国政权的问题。战机稍纵即逝,******不能不焦虑。
4日凌晨,******收到林罗刘3日9时的决心攻锦的电报,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他立即电复林罗刘并告东北局:
“你们决心攻锦州,甚好,甚慰。”“在此以前我们和你们之间的一切不同意见,现在都没有了。希望你们按照你们三日九时电的部署,大胆放手和坚持地实施,争取首先攻克锦州,然后再攻锦西”。
四、鼓士气,******亲临沈阳
东北国民党军,长时间为东北人民解放军“练好兵,打长春”的口号所迷惑,及至北宁路打响,才从麻痹中苏醒,察觉了解放军的企图是指向东北国民党军要害锦州,是关闭东北大门。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范汉杰连电告急,而这时,关内解放军又于9月16日向济南发起进攻,济南王耀武也频频呼救。******急忙命令卫立煌组织增援部队经沈锦路出辽西解锦州之围,而卫立煌则认为解锦州之围应由锦州以南部队担任,不执行******的命令。
******不得已,只好暂时放开东北不管,集中精力指挥“济南会战”。直至9月24日济南失守,******才匆忙召卫立煌于当月赴南京研究东北战事。卫立煌去南京路过北平时,对傅作义说:“蒋先生听话有先入为主的习惯。他对东北的指挥,在兵法上犯了三忌。
兵法上说,勿以三军重而轻敌,勿以独见而违众,勿以辩说为必然。这三个勿,蒋先生都犯了。我到南京后,若蒋先生坚持原见,不听东北将领的一致意见,那么必败灭无疑。”
25日,******命令作战厅与卫立煌研究东北作战问题。作战厅主张:“如****攻锦州,国军应放弃沈阳不顾,举全力援锦,以求一决定性之胜利。同时,敌我主力决战之时,长春守军立即突围南下。如****对锦州只是虚张声势,则国军武,歼灭****部分有生力量,并破坏铁路后,立即撤回沈阳。此时,如判定****主力在辽西,长春亦可立即突围。”
卫立煌则坚决主张固守沈阳。
第二天,******在官邸召开作战会议。******同意作战厅主张,命令卫立煌“照此方针实施”。卫不赞成******的作战方针主张应候关内增援部队径解锦州之围后渡大凌河、出沟帮子,向辽西地区前进时,沈阳主力才能西出与东进兵团会师。蒋不采纳卫的意见,要他立即回沈阳指挥部队出辽西。卫含糊其辞地推脱说:“回去与负责将领仔细商量后再作处置。”蒋令卫先行空运四十九军至锦州,以增强锦州防守兵力。并派参谋部长顾祝同随同到沈阳,监督执行他的命令。
当日下午,顾祝同、卫立煌从南京飞往沈阳。途经锦州上空,向范汉杰发报:“大计已决,即开始行动”。所谓“大计已决,即开始行动”,就是指四十九军空运一事;到沈阳后,卫立煌即把陈铁找到自己的内室,当着韩权华说:“这次他叫我到南京去,他要我派部队增援锦州,我坚决反对说:‘在中途就有全军被解决的危险;若去,肯定是百分之一百的失败。’因此他特派顾总长同来监督出兵。我们不能同共产党破脸,志坚(陈铁)你快去召集军长以上军官开会,引导他们反对出兵。”
陈铁即召集在沈阳的军长以上军官说:“总司令由南京回来了,总统要他派部队沿铁路去增援锦州。总司令说,在中途就有被解决的危险,若要去肯定是百分之百的失败。总统非常坚决地要出兵援锦,并派顾总长来监督行动。现在我先征集大家的意见,你们以为怎么样好,就尽量说。”
顾祝同连夜召集沈阳地区的高级将领廖耀湘、郑庭笈、赵家骧、陈铁、彭杰如等人开军事会议,传达******的作战要旨:第一,空运第四十九军郑庭笈部增援锦州;第二,由沈阳派出得力兵团向锦州攻击前进,以解锦州之围。卫立煌同意于27日开始空运第四十九军援锦,但对第二条仍持异议。
他说:“根据情况判断,目前解放军有力部队在辽西走廊彰武、新立屯一带地区,如沈阳出兵,中途必遭覆灭,正中解放军围城打援之计。现在由沈阳派一个军空运援锦,已经是迫不得已,要把沈阳主力拿出去,置沈阳于不顾,这是失策的。希望华北增兵葫芦岛,由锦西援锦州。”
卫立煌决定在葫芦岛所设立指挥所,以陈铁和彭杰如分任指挥所正副主任,统一指挥援锦部队。
27日开始空运第四十九军增援锦州,到28日只运去第七十九师2个团,因锦州机场被解放军炮火封锁,不能再运。
顾祝同秉承******旨意,压卫立煌出兵辽西。卫坚不同意,还把廖耀湘拉来,向顾祝同陈述部队出辽西的利害。卫请他们二人一道吃晚饭。卫同顾祝同谈些过去同事时期的一些愉快的回忆,极力造成一种和好的气氛,饭后三个人同到小厅里吃水果喝咖啡,卫立煌逐渐把话题转到如何执行******命令的问题上来。
卫立煌对顾说:“总统要求沈阳主力直出辽西,一路侧敌行军,远出解锦州之围的方案,实行起来危险太大。因为解放军很可能围城打援。”又说:“廖司令官在东北比较久,对东北各方面的情况,比我更熟悉。他又是主要负实际责任实行命令的人,你可以问问他,听听他的意见。”
顾祝同很客气地向廖耀湘说:“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详细谈谈。”
廖耀湘说:“我们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安全迅速撤退沈阳主力的问题。五月初总统在南京召集我们开会的时候,就决定要撤退沈阳的主力。要安全撤出沈阳的主力,我们在东北的负责将领已商订出两个方案。”廖把守沈阳和出营口这两个方案及理由向顾祝同作了详细陈述,并将准备好的书面计划和行动要图,一并呈给顾看。
廖耀湘说:“东北****很可能围城打援,如果在葫芦岛与锦州守军未会合,先进出沟帮子向辽西推进之前,我沈阳主力单独出辽西,背三条大水,一路侧敌行军远出锦州地区,以夹击****,确实有被节节截断、分别包围、各个击破的危险。所以我特别主张先出营口,然后由营口北出大洼、盘山,向沟帮子、北镇前进,以拊敌之侧背,同样可达到夹击锦州地区****之目的。必要时还可由营口运兵到葫芦岛,直接解决锦州之围。”
顾祝同说:“总统的命令,主要不是如何安全撤退沈阳主力的问题,而是要你们出辽西,东西对进,夹击锦州地区的****,以解锦州之围。”
卫立煌插进来说:“按照总统的办法做,很可能锦州之围未解,先送掉沈阳的主力。总统早就答应我抽掉军队增援东北,以打通锦州交通,现在正是时候。”
廖耀湘说:“我认为要沈阳主力出辽西直接解锦州之围,很可能是罗等人的纸上计划,图上作业。不一定是总统的真正意旨。”
顾祝同仔细倾听了卫立煌和廖耀湘的意见,说:“总统的命令不能违抗,我是来监督命令执行的。”但他答应立即电报******。
第二天(9月27日)下午蒋回电说,仍要按他原来的命令行动。顾祝同立即打电话转达给卫立煌。
卫立煌非常焦愤和不安,找廖耀湘商量:“总统一定要我们立即出辽西增援锦州,你看怎么办?”
廖耀湘也很惶惑,不知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出辽西,对卫立煌说:“沈阳主力不能在葫芦岛、锦州两地部队未会师之前单独出辽西!这是在时间和空间上如何配合的问题,我们不是不愿意执行或故意拒抗总统的命令,而是为了如何更好地挽救当前的局势,为了救全沈阳的主力。我认为总司令应该再犯颜直谏,坚持我们共同认为是真理的主张。”
卫立煌听了之后,半吞半吐地说:“不能单独出辽西,这是真理!”半晌又重复一句:“这是真理!”然后,他愤然地说:“我宁愿不干,也决不愿再使沈阳主力单独出辽西。”
卫立煌要廖耀湘同他再到顾祝同那里去作最后一次努力,先说服顾祝同。
卫一见顾就非常激动地说:“我们两个是多年同事和共患难的好友,我的事情,就好像你自己的事情一样。我这次遇到生平以来从没遇到过的困难,无论如何希望你帮忙解决。我们不是不愿执行总统的命令,也不是不愿意行动,只是在空间和时间上如何配合的问题。我们只是要求在葫芦岛与锦州的部队会师之后,东西两方同时并进,以避免被****各个击破。”
卫立煌请顾祝同再次向******建议,不要使沈阳主力冒大危险单独出辽西。
顾祝同推脱说:“我已把你们的意见电告了总统,但总统考虑后仍然要你们执行他原来的命令和计划。我是奉命来监督命令执行的,我不能再向总统说话。”
卫立煌发急地说:“因为你代表总统,所以我再一次请求你负责向总统进言,采纳我们的意见。这是关系几十万人命运的国家大事,你我都有责任,应该从长计议,很好地商量。”
顾祝同只是说:“这是总统的命令,不能违背。”
卫立煌气急地说:“我们不是不愿执行命令,只是要求待葫芦岛与锦州会合后,再东西对进共同行动。”
顾祝同也带着一点激动的口气说:“但总统命令你们立即行动!”
卫立煌按捺不住内心之气愤,站了起来气急地说:“单独出辽西,一定会全军覆灭!你不信,我两个打赌,划十字(即划押之意)!”
这时,廖耀湘只得出来排解说:“总司令的意见,是负一方大责的指挥官的意见。他是命令的直接执行者,事关几十万大军的命运,他有责任申述意见,恳求总长再三考虑。”又随即对卫立煌说:“我们回去再详细考虑一下再同总长会商。”彼此不欢而散。
9月28日早晨,顾祝同找廖耀湘个别谈话,责备廖不应助长卫固执己见,而应劝卫执行******的命令。顾大声训斥廖说:“总统比任何人都更关切东北部队的命运。总统要你们经辽西出锦州,就是要把你们救出去。你们反坐着不愿意行动,企图回避战斗,这是不行的。我已把你们的意见电告总统,总统仍要按照原命令执行,我不能再代你们打电报。你们已耽误好几天时间,这样贻误时机,我再不能代你们负责任。你们必须服从命令,先开始行动,才能再说话。”
廖耀湘当即去找卫立煌,报告顾祝同的这番话,并说:“我们如果不表示先遵令开始集中军队,顾祝同似乎也不再向总统进言,无法回去交代。只要他肯负责向总统再一次转达我们的意见,我想总统不会一点都不考虑,那么事情就有转机。”
卫立煌也正为事态僵持而焦虑不安,答应说:“就这样办”。他们再一次到顾祝同那里,卫表示愿意遵从顾的劝告,执行总统命令,请顾回南京面请蒋再重新考虑东北负责将领的意见。顾祝同表示只要沈阳部队遵命开始移动,他愿回南京去把东北将领的意见转报******。
卫说:“就这样办,先开始集中军队。”
顾说:“那我明天就回南京去,你马上下命令,并将命令底稿一份交给我带回南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