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月光下的白马:动物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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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海狸

海狸是一种有趣的动物。喜欢潜泳、筑坝、搭巢。海狸的眼睛很亮,静处的时侯,像船长一样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游泳时,它前肢仍抱着,遇到水草便推开。

海狸是温和的,不袭击生物,它以树与草为食。它啃树的时候,用前肢抱着树,尾巴支着地,像坐凳子一样。它十五分钟便可咬断一棵树。一棵杨树可供六口之家的海狸吃两年。以现今的眼光看,这是很糟糕的进食方式,违犯了“森林法”,虽然它们吃的是北美湖泊边的树木。但海狸没想过改变自己的饮食,譬如吃人肉,也没说过“喝口人肉汤,活着不冤枉”这样押韵的话。

海狸有三道眼睑,外眼睑上下两道,还有一道透明的内眼睑,适合潜泳,也可防止被树木扎伤——它的视力不好。海狸的前肢有蹼,也有爪,爪上下分岔。海狸经常用它当木梳,把皮毛梳理光滑,像一个绅士一样,当然是视力不太好的绅士。

海狸过家庭生活。一个家庭一般由六只海狸组成,雌的、雄的和四只幼海狸。海狸是安静的,如果它们之间有了争执,必是海狸父母将幼海狸逐出,即“分窝”,一般两年就要分窝。当然,如果成年海狸知道幼海狸可以成为人们口中的美餐,并有“海龙玉树”这样的荣名,定会搂着孩子痛哭,永远不会驱逐它们。

海狸出于本能喜欢筑坝,全家合力为之,用石块、树枝和淤泥筑成的水坝最长可达三百米。挖淤泥时,海狸把河底的泥抱在胸前潜出,很辛苦但样子很可爱。当然,海狸的坝没什么特别的用处,搞不成水电站,但对人类也没有害处。可能它们在劳动中享受到了愉快,没事看看这条大坝,心里也很高兴。海狸的巢高于水面一米多,像湖心凉亭。巢顶有一间房子,是幼海狸取暖的地方,房子下面有四至六条隧道,通向水下。总之,海狸很巧,很温和,也很迂腐。它恐怕想不到,它为自己设计的如此有个性的生活仍然不能摆脱厄运。

下面,我抄一则广告,它曾刊于京城_份报纸上。

眉题:吃口海狸肉 人生好享受

喝口海狸汤 活着不冤枉

正题:您吃过海狸肉吗?

在这则广告里,人生的意义全在于吃海狸肉喝海狸汤。被提问的人还被冠以“您”的尊称。广告内文又有“海龙玉树、芙蓉海狸”等菜名及其价钱;还有“肉味细嫩,爽而不腻”这样的赞语。最出入意料的,是这家餐厅的名字——豪杰××海狸馆。

如果有人一定要吃海狸肉,但不吃的人还希望此举不要冠以“豪杰”名称的好,吃哪一种比自己弱小得多的动物也算不上豪杰。广告里还有一句话:“海狸馆严格精选一岁左右幼海狸烹食。”看了这行字,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吃海狸倒也罢了,但强调一岁幼海狸令人心惊,而且采取的态度是“严格精选”。

我想,什么时候有关部门也能“严格精选”一下这类餐馆的经营项目,让人心里也安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