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我和学生的故事:浙江万里学院商学院育人工作手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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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现在你还好吗

陈彩祥

如果你的世界狂风肆虐,那么我就是你的避风港;如果你的世界烈日难耐,那么我就是你的遮阳伞;如果你的世界孤独害怕,那么我就是你的知心朋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面对这一个个短暂的日子,我是多么希望一天可以变成48个小时,那么我就有足够多的时间去认识我那群可爱的学生,去了解他们的种种。因为他们就像我的弟弟妹妹一样,需要我去照顾,去体会他们的心情,去琢磨他们的心思。但是有那么一个学生让我明白了:老师不仅仅只是一个授予学生知识与道德的导师,老师还应该是学生的另一种亲人,让他们感受到除父母之外的爱、关心、鼓励和支持。

他曾经是我班上的一个男生,其貌不扬的他没有出众的才华,学习成绩也不突出,因此也没有给我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但是直到那一天,他闯进了我的视线,迫使我想去了解他的生活,急切地想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第一次让我对他有深刻印象的是在一次查课的时候,当我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点名册喊到他名字的时候,他——没有回应,这让我下意识地跳出四个字:他逃课了。显然,这给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思维定势地认为他并不是一个好学生。但是,第二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却使我改变了当初的想法。那天,要开班会,看着一张张活泼的面孔走进教室,带着微笑向我示意的时候让我欣慰不已,当同学们都融入大家庭的氛围中的时候,我的余光偶然扫到了一个角落,一个似乎被遗忘、不被人想起的角落。他静静地坐着,没有表情,没有言语,感觉他的世界好像失去了颜色一样,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有心事。于是,我心里就跳出这么一个念头——在班会结束后找他谈谈,了解一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等到班会结束后,就在我走近他想要叫他的时候,他也径直地走向了我,淡漠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些哀伤,他轻声地说:“陈导,我想请假回家。”话一出,我已经意识到事情并非我想象得那么简单,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受到了伤害。“你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貌似很伤心很失落的样子。”也许是我和他之间还不太熟悉,也许是我给他的信任度还不够,也许是他受伤的心灵还没有准备好向我敞开心扉,所以他并没有想要告诉我他难过的真正原因,他只是再一次淡淡地回答我:“没事!”可是忧伤的表情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无助,我很想让他对我打开心扉,但当时我也没有勉强,因为我相信,不久以后,我会走进他的心里,我们会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他的冷漠并没有放弃我当初的坚定,我进行了几次心理攻势,虽然我不知道他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变得如此忧郁,但是无论是什么事,我决心一定要帮助他走出困境。就在他请假回家的那段日子里,我给他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呀,或是在家还好吗等等,可是,刚开始我得到的只是他冷冷淡淡的回答。也许是我特别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的缘故,他的每一句话都会牵动着我一天的心情,我迫切地想知道他的处境,可是我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冷静,要耐心。让我欣喜的是过了不久,我的坚持终于换来了他的一些信任与感动,那几天,我们的短信联系也开始频繁了,他开始诉说他的心情,他说他现在的生活失去了阳光,他没有了生活的动力,他感觉世界遗弃了他一样,但是,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没有真正地说出他的心里话,而我现在可以做的并不是勉强他说出真相,而是默默地倾听,默默地做他的精神支柱,给他生活的勇气和力量。

终于在一次通话中,他向我吐露了心声,在他无比忧伤的言语中,我知道了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困难,同时也解开了我这几天心心念及的疑团。而当我知道真相之后,我真的非常希望这样的遭遇没有发生在我的学生身上,我做梦都不会料及的事——他的父母在一次旅途中,不幸遇到车祸双双离开了他。这是一个怎样的打击——我确实无法体会。我只能试想:当我们正需要父母支持,需要父母围绕在自己身边分享自己的快乐、成就的时候,当我们正踌躇满志,承诺要给父母颐享天年,要好好表现、孝顺的时候,爸妈却像泡沫一样一下子离开了自己,我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晴天霹雳,会给他心灵造成多么大的伤痛。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如何才能抚平他深深的且还滴着血的伤口,虽然我也知道这个伤口不是我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抚平的,我只是说:“虽然这世界上没有谁能替代你的父母,没有人与你的父母相比,但是我,我与我们的同学永远与你一起,请你相信我!”也许就是因为这一句话触动了他内心那根小小的心弦,我慢慢走进了他的内心世界,走进了他的生活,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自他从家里回来后,我依旧常常给他发信息、打电话,每天都有那些平淡的问候“今天还好吗”,我想最简单的关心更显得温暖,不过我也明白,他小小的世界发生如此大的变动不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的,我依然可以察觉出他的厌世、他的自闭、他的无助。一天晚上,他主动发信息给我,说:“陈导,今天我特别难受,你可以陪我出去走一下吗?”就在那天晚上,我给他叫了两瓶酒,一个不会喝酒的男生第一次酩酊大醉,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下了眼泪。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当一个七尺男儿落下眼泪的时候,我可以想象他的心里有多么的苦、多么的伤心,看着他哭得像个孩子的时候,我心里真的也好难过。他说,他好想好想他的爸爸妈妈,他常常想他与爸爸妈妈在家开心的日子,一起看电视,一起做家务,他说着,哭着,哭得撕心裂肺,哭得那么无助。他说,他原本可以是个幸福的孩子,可以有爸爸的关心,有妈妈的疼爱,可以回家看到爸爸妈妈盼到儿子回家后的笑容,可是现在车祸残忍地夺去了他父母的生命,无情地剥夺了他快乐的权利,为什么他会这么可怜?为什么原本有爸爸妈妈疼爱的自己一下子成了孤儿?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他说,如果上天是因为他像讨债鬼一样对着父母要生活费,那么他答应老天,以后一定自己兼职赚生活费;如果上天是因为他总是忤逆爸爸妈妈的话,那么他答应老天,他以后一定乖乖听父母的话;如果上天是因为他不好好读书而让父母伤心,那么他答应老天,他以后一定发愤图强,让父母因为他而骄傲。他说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只要上天让爸爸妈妈回来,只要他们回来就好。听着他对整个世界失去信心的发泄,听着他祈求老天还他父母,我真的感受到了他的那份悲痛,可是,我只能不断地告诉他,为了他的父母,更要努力生活,告诉他现在他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而是带着父母的那份一起生活,告诉他只有自己过得好了,他的父母才会真正过得好。渐渐地,他停止了哭泣,也许是我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也许是他父母的在天之灵给了他力量,他突然哽咽地对我说:“陈导,谢谢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会从悲伤中走出来,那时候你将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他真的没有让我失望。几天后,我看到他微笑地面对每一位同学。他更加努力地学习、努力地生活,他积极参加学校的各项活动,我们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发信息,偶尔也打打电话,我也确定他是真的想明白了,并不是伪装的快乐。看着他一天天快乐起来,也越发成熟起来,我真的很高兴,我相信他的父母在天上也和我一样在为他高兴,我也更加相信他以后会是一个坚强勇敢、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今两年过去了,他毕业后,与我失去了联系,但我真的好想再一次简单地问候他一句:“现在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