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共和先锋卢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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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参加华兴会(1)

1、英豪相会

虽然众多的刺杀行动都没能对慈禧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但或许是为了平息众怒同时应付洋人的要求,在回京的前后,慈禧亲自主持了若干变法的措施,颁布了若干维新的诏旨。比如废科举而兴现代化教育,裁并机关,改组朝廷各部门,消除满汉隔阂,提拔了众多汉人官员充任要职等等,为了表现其大度,还于光绪三十年下诏“****戊戌党籍,除康有为、梁启超、孙文外。”因而,卢性正在躲过一段风潮之后,所处环境也相较轻松了许多,后来卢性正经人介绍,在长沙明德学堂受聘,担任了国文课教员,其实也是在暗中进行革命活动。当时的明德学堂先后积聚了一批志趣相投的青年教师,如张继、王正廷、周震鳞等。正是在这里,卢性正也遇到了其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人——黄兴。

两人是在一个早上于校门口彼此碰见相识的。其时黄兴初到,卢性正问他道:“这位先生,你找谁?”

“我是新聘的教员,来报到的。”

“啊,你是新到的教员,请问兄弟高姓?”

“小姓一个黄字,名克强。”

“啊,你就是黄兴。久闻你大名!”

“不客气,你叫啥名?”

“卢性正,本学堂国文教员。”

“你就是卢性正啊,和思痛老先生一起谋刺慈禧的壮士啊!久仰久仰!”

两人原来彼此都已熟知对方大名,却一直未能得见。因而两人一见如故。刚认识第一次就交心倾谈了一个多小时。

在与黄兴的交谈的话语中,卢性正才得知,黄兴原名轸,字岳生,1874年生,长沙人。1893年入长沙城南书院读书,后考入武昌两湖书院读书,1902年,由公费选派到日本留学,入弘文学院速成师范科。留学期间,黄兴参与创办了《游学译编》,并组织过“湖南编译社”,又支持湖北学生刘禺生、李书城等创办《湖北学生界》,这两份杂志对介绍西方资产阶级的社会政治学说,宣传近代民族民主革命思想都起了启蒙的重要作用。黄兴由此也成了东京留学革命人士的领袖。1903年5月,黄兴回到国内,在上海受胡元倓之邀,决定到明德学堂来任教。7月,在来湘的途中,于武汉逗留了8天。期间,在两湖书院发表演说,鼓吹反清革命,并“与顽固派辩论终日,卒使全场一致叹服”。两湖总督张之洞闻之震怒,下令将黄兴驱逐出境。黄兴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到了长沙,并准备以明德学堂做教员为掩护来策动革命。

“我是被官府盯紧的人啊!”黄兴此时实话相告道,“他们害怕我宣传革满清的命。”

“这个满清朝廷,早就该推翻了。”卢性正道,“前年自立军起义,可惜没成功,唐才常、林圭、王秀方等也牺牲了。后来我与夏寿华老师还想过刺杀慈禧,却没找到机会下手,但幸好没被官府抓住。”

“果然是英雄气概,卢秀才不但文韬过人,武略也是不输荆轲季布,若中国都是你这样的好汉,何愁民族不能振兴,国家不能富强。将来,我们一起来干番大事业。”黄兴也是自小习武之人,对于仁侠一类人,有着天然的钦佩,因而其身边朋友也多豪杰之士。说罢,从随身带的包中又取出两本书,一本是邹容所著《革命军》,一本是陈天华所著《猛回头》。然后又道:“这是最近才出版的两本新书,影响很大,我在武汉给军学各界送了四千多本,这里仅剩两本,就给你吧!”

此次相识后,卢性正与黄兴一见如故,两人配合默契,后来竟成了生死与共的好友。

又过不久,有一日傍晚,卢性正在校外散步,迎面忽见陈竟成走过来招呼道:“卢秀才,好久不见,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啊,竟成,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现在考上了长沙武备学堂学习,今日专来找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黄克强告诉我的。”

“你认识黄克强?”

“当然,我和他早相识了。”

“太好了,咱们又聚到了一起。走,到我宿舍去坐。”

两人遂到学校宿舍坐了一会。陈竟成这时又道:“我现在爱好写诗,并改了名字,叫陈作新了。今日就算专来向你请教,你帮我看看,这几十首诗是我新近写的,看写得怎样?”

卢性正道:“好,你改名了,还爱写诗,我来看看。”遂接过诗稿仔细读了一会。看毕,不禁大加赞赏道:“不错,你有激情,也有才情,诗真写得好。”

“多谢夸赞,你觉得最好的是哪一首?”

“我喜欢这一首。”卢性正指着其中一首道。只见那诗写道:

平生何事最关情,

只此区区色与名。

若就两端分缓急,

肯将铜象易倾城。

“此诗确实写得不错,你觉得呢?”

“我也最喜欢这一首。”陈作新得意地说。

“不过,色也好,名也好,人活着还要有信仰和自由,你说呢?”

“当然,我现在就是信仰民主共和,所以要推翻帝制。”

“好,我们共同努力吧!”

两人这晚借谈诗又聊到时政,只到夜深才各自休息。

2、创立公司

1903年11月4日中午时分,长沙西区保甲局巷彭渊恂住宅内。

二十多名来自军学商各界的青年人围聚在两桌并拼的酒席上,气氛十分热烈。

这天是黄兴三十岁虚岁生日,他卖掉了家中三十六亩田地,秘密邀请了刘揆一、章士钊、宋教仁、周震鳞、胡瑛、张继、禹之谟、李燮和、卢性正、王正廷,谭人凤、刘道一、陈天华、姚宏业等好友在此集会。这些好友都是当时来自三湘各地的精英分子。卢性正也正是在这里与众多的湖南精英人物相接触,其中与来自涟源的李燮和、隆回(原新化)的谭人凤等人都是第一次相识。

来客到齐之后,黄兴先逐一将大家作了介绍。接着,穿一身灰色学生装的教员周震鳞就致辞道:“诸位,今天是黄兴先生的30岁生日,我提议,让我们首先为他的快乐生日干一杯!”

“好,干杯!”众人一同响应,纷纷站立举杯,各自一饮而尽,然后又坐下。

黄兴接着又讲话道:“兄弟们,在坐的各位都是我的好友,今天借我过生日的机会,把大家聚集到一起,一方面是吃喝热闹一下,另方面主要是想商议件大事。这个大事,就是如何建立一个团体组织的事。现在,咱们就一面吃,一面随便谈。”

性情爽直的卢性正立刻接话道:“我们都是热血青年,大家都有志气抱负,想要推翻满清,拯救我们的国家,所以要建立团体组织,这样才便于统一指挥。至于这个组织如何建立,你就直说吧。”

“对,该怎么干,你把想法说完,我们一起讨论表态。”大家附和道。

黄兴随即道:“那好,我简单说,咱们要商议的大事,其实我和大家私下已有交流,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达成几点统一的共识:一、要不要建立一个团体组织;二、建这个团体,应取一个什么名称;三、这个团体的宗旨是什么,一定要明确;四、要推举几个团体正副职候选人,待团体正式成立时再选举确认。五、议定一个团体组织成立的具体时间,以便筹备操作。大家可就这几个问题先讨论一下吧!”

时在长沙创办工艺传习所的禹之谟也被邀请在会,这时积极发言道:“我与黄先生也算得老交情了,对于他的主张我历来赞成,他所说的几点,第一,要不要建立团体组织,我觉得不用问,大家都会同意主张建立的;第二点,这个团体的名称,我看可取名为华兴会,意思就是振兴中华。第三点,团体的宗旨,可写推翻满清,字眼是否妥当,还可商议;第四点,这个团体的候选领头人,我看非黄兴莫属,他之外,我提两个副职候选人,一个刘揆一,一个宋教仁,两人的能力都很强;第五点,具体成立时间,我看可等过年后正月间的日子最好。有这段时间,可做充分的筹备。”

接下来,谭人凤发言道:“禹先生谈得很好,他所提议的团体名称,私下与我和黄兴也谈论过,我俩都觉不错。至于候选人事及其他问题我都基本赞成。”

“行,就照禹先生提议的办。”李燮和表态道。

“我还有一看法。”卢性正又发言道,“华兴会的名称的确不错。候选负责人也提得好,但这个组织下属哪些机构,还要考虑一下,我建议华兴会之下,还可设立专门联络会党学界工商界、宗教等界的机构,这样更便于开展工作。”

“这个提议很好。”黄兴点头道,“华兴会的下设机构,也就是外围组织,我们要认真考虑。其中,尤其与会党的联系,比如与洪帮首领马福益建立联系就非常重要。我的想法是,可让我们华兴会的重要成员再组织一个同仇会,专门负责与那些会党联系。”

“对,这方面的工作做好了,咱们举义就有力多了。”周震鳞又道。

宋教仁、张继、王正廷,刘道一、陈天华、姚宏业等青年也先后发言,都表示了赞成建立华兴会的态度。

黄兴最后宣布道:“大家如果没意见,那么就按我们今日讨论的议题去筹办。各位可努力去发展会员。另外,我考虑咱们这个团体是秘密的组织,所以,对外我们就称作华兴公司吧!公司的任务嘛,即兴办矿业,集股一百万元,作为开矿资本。这‘矿业’就代我们的‘革命’,‘入股’即代‘入会’,股票即是会员证,咱们的宗旨即‘同心扑满,当面算清’,寓意‘扑灭满清’,你们看怎样?”

“好!太好了!”众人雀跃欢呼。

“现在,让我们来表决一下,凡同意筹备有关华兴会讨论决议的请举手。”

哗,众人都把手举了起来。

“好,全体通过。让我们为华兴会的建立干杯!”黄兴起身将一杯酒举了起来。

众人亦站身举杯响应:“干杯!”随即各自都一饮而尽。

3、矿洞密谋

筹备会后,黄兴等人即按计划抓紧操作。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筹办,各项准备工作都做好了。1904年2月15日,一百多名华兴会的会员齐聚明德学堂校董龙璋的西园寓所,隆重举行了成立大会。会上,黄兴被正式选举为会长,刘揆一、宋教仁、秦毓鎏被选为副会长。

接着,按着大家商定的方案,华兴会下又设置了“同仇会”、“黄汉会”、“东文讲习所”、“长沙日知会”等外围组织,此外,又在武昌设立了“华兴会湖北支部”,在上海成立了“上海爱国协会”,在日本东京成立了“新华会”等机构,这些组织都统属华兴会领导指挥。

为加强与会党的联络,黄兴在自兼“同仇会”会长之外,还指定由刘揆一、刘道一、卢性正等人具体负责与会党联系。而当时两湖之地,最大的帮会势力就是马福益领导的洪帮。发动他们加入起义队伍,成了当务之急。刘揆一当年曾在马福益落难之时因偶然的机会救了其一命,因而1904年2月末,刘揆一便委托其弟弟刘道一与随从一起,带着黄兴给马福益的亲笔信,由长沙水西门外乘班船于次日到达湘潭,找到了一个姓苏的“圣贤”(哥老会中办文件的人员称为“圣贤二爷”)引路,步行三十余里,来找马福益。

当时马福益与黄兴素不相识,刘道一又没亮明自己是刘揆一弟弟的身份。马福益首先对这个其貌不扬的来者颇为轻慢。而刘道一则充分发挥了其能言善辩的特长,不卑不亢,对其晓以革命大义。他连续反问了马福益几个问题:“马大哥!我今天是奉黄先生之命而来,除了信上的话以外,我尚有几句言语要在大哥台驾前请教的是,马大哥究竟是遵照洪门遗训担起灭清复明的责任呢?还是开开山,拜拜堂,收点党徒,弄点金钱,头上插个草标,出卖人头呢?还是收集力量,使官兵疲于奔命,莫奈我何,然后再受朝廷招抚,别开生面去做满清的奴才呢?我们闻大哥之名久矣,知道大哥是条汉子,又是替老百姓打抱不平的英雄,所以,我们黄先生才特地派兄弟们来,同马大哥谈谈。信上没有说的,由兄弟口述。”这番话说得马福益对之肃然起敬,连称自己是村野之夫。接着,刘道一又继续趁热打铁,讲起了革命的宗旨:“第一,是为图强。请看我们今日之中国,还成国家吗?推其缘故,都是满洲人弄成的,所以非革命不可。第二,是满洲人的心中,把我辈看作他们的家奴,情愿将国家送给外国人,也不愿还政于民。古人有一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此非实行种族革命不可。”马福益深为其一席话折服。当他得知刘道一即是当年救过自己的“恩公”、“恩兄”的家人时,更是赤胆交心,当即表示如果有用得着的时候,无不唯命是听。并无论如何都要刘道一在帮会里好吃好喝伺候了十多天,才依依不舍送其离开。此后,马福益即一方面选拔会党成员中身体强壮和有才干的,命他们统率会众,并经常于夜半在山林中举行军事演习。一方面自己经常骑马来往于浏阳,萍乡各地,进行组织工作,积极准备发动起义。

刘道一回到长沙后,将这个好消息向刘揆一和黄兴做了详细的汇报,众人对这样一个关键的胜利感到非常高兴,为了进一步巩固这层关系,并进一步谋划起义的细节,黄兴决定亲自与马福益去见上一面,这次为了避开清朝官员的耳目,黄兴在刘揆一、卢性正等人的伴陪下,穿了短衣,着了钉鞋,戴了斗笠,乘着夜雪走了三十里路,和马福益相见于湘潭茶园铺矿山的一个山洞中。他们燃起了熊熊的柴火,促膝密谈。

黄兴道:“我来是和你商议两事。一是请你接受少将任命,你看如何?二是商议起义计划,期望征求你的意见。”

马福益想了想道:“任命我为少将,但不知你是什么职衔?这有何规矩?”

黄兴道:“我们这是仿日本军制而定,即设将、佐、尉三等九级官职,本会长任大将,总领全局;刘揆一任中将,掌领陆军事物;你为少将,掌理会党事物。”

“行啊,给我个少将军衔,我知足也。好,这事就这么定,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