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癞子听罢这个信息,于是不动声色地离开酒店,当晚就跑到县衙门告了密。王知县遂派一队捕快,于第二天上午将刘佐楫捕押到了浏阳县城审讯。
王知县亲自审问道:“刘佐楫,你知罪吗?”
“大人,不知道小人何罪之有啊?”
“听说你们洪帮昨日在普迹市牛马交易大会上结盟,还给马福益授衔了,有这回事吗?”
“这,这个我不知道。”
“不知道,传证人来。”
吴癞子被传了进来。
“王大人,我昨天就是亲眼见到他说,有人给马福益授了少将衔。”吴癞子证实。
“没有,我不认识这个人。”刘佐楫道。
“你还想抵赖,来人,给我打50大板,看他招不招。”
几个仆役随即将刘佐楫按倒在地,朝他的屁股只打板子,才打十几板,刘佐楫熬不住了,嘴里连说:“我招,我全招。”
王知县随即叫停打手道:“那你就从实招来,给你们马大爷授衔的人到底是谁?”
“是华兴会的一个姓刘的人,姓名我不知,他自称中将。”
“华兴会是谁办的?”
“这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们有个大将叫黄兴,可能就是华兴会的头目。是他派人来授衔的。”
“除了授衔,还干了些什么?”
“还送了20支长枪,40支手枪,40匹马,这些都是当众宣布的。有许多人见过。”
“送这些军火要干什么?”
“华兴会要起义,让我们洪帮配合。”
“起义时间是何时?”
“这个,小的委实不知。”
就这样,稍经一番细审,刘佐楫就把所知道的情况全招了。
5.省城大搜捕
深夜,清军大营内。
湖南省巡抚陆元鼎正在一间客厅中看书,一位侍从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大人,浏阳王知县来此,说有紧急事求见。你看怎办?”
“让他进来吧!”
“渣!”
侍从遂到营外将王知县引了进来。
“陆大人,卑职打扰您了。”王知县彬彬有礼道。
陆巡抚点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王知县深夜造访,想必有重要军情禀报吧?”
“正是,正是!”王知县道:“卑职今日抓到一个乱党分子刘佐楫,经审讯,他供认省城长沙有个华兴会,正密谋起义,领头的会长叫黄兴,此人与湖广洪帮首领有联系,今日在浏阳普迹市还举行了一个公开的结盟授衔仪式,马福益被封为少将军衔,华兴会的人还送了军火给洪帮。传闻他们最近就要公开起义了。”
“啊,有这样的事,他们起义的时间是何时?”
“这个还没弄清。可能就在最近。”
“那乱党分子现在何处?”
“现关押在浏阳。审讯他的笔录在此,请您过目。”王知县遂将笔录呈上。
陆巡抚将笔录翻开,仔细看了一遍,尔后对王知县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及时侦知,功劳不小。现在要赶紧抓获乱党,我会全面部署安排,你且回县协助抓捕洪帮会党吧!”
“卑职遵令!”王知县遂转身出了门去。
陆元鼎获悉到华兴会有密谋起义的计划后,当夜即给驻湘清军部队下令,立即在省城长沙及各地展开了搜捕华兴会骨干和洪帮会头目的行动。
情况紧急。被公开通缉的这些志士,在清军搜捕前都先后获讯,并通过各种方式作了潜逃。但各地洪帮头目何少卿、箫桂生、郭鹤卿、游德胜等先后在湘潭、醴陵、长沙等地被捕。
龙头大爷马福益侥幸脱逃,潜往了广西。
卢性正、刘揆一等人在给马福益授衔后回到长沙,第二天即风闻清军在大搜捕。两人来到紫东园黄兴的住所,将清军在展开搜查的消息告诉了黄兴。黄兴镇静地说:“看来有人泄露了起义的机密,我们到龙萸溪家去避一避。”
几个人随即来到了龙萸溪家。那龙萸溪是黄兴的至交好友,其父龙湛霖是退职的刑部侍郎,巡捕没有确实的证据,一般不敢到这样的绅士家搜查。龙萸溪见黄兴等人到来,办了一桌丰盛午餐酒席进行招待。正吃饭时,华兴会会员周震勋走进来报告道:“我探听到了,是马福益部的小头目刘佐楫泄露了起义计划,陆巡抚已下令在全省各地捕捉华兴会人员和洪帮首领,公开通缉名单有十多个。”说罢,即将一张通缉令递给黄兴。
黄兴一看,只见那通缉令上赫然列着黄兴、宋教仁、刘揆一、卢性正、徐拂苏、马福益等十多人的名字。
黄兴这时才对众人道:“看来,这次起义的计划要流产了,现在得抓紧照预设方案撤退。”说罢,又对龙萸溪道:“我有一个重要箱子,放在西长安街长沙中学后进的一间房内,里面有全体同志的名册和秘密计划,如果被抄去,全体同志将被一网打尽。你看能否去把箱子取来?”
龙萸溪道:“我能取来,他们不会怀疑我的。”
“那你一定得小心。”
“放心吧,没事的。”
第二天一清早,龙萸溪即带了几个家仆,坐着轿子,装成访友的样子,来到长沙中学,找到那间房子,取到了黄兴所说的那个箱子,另外还找到了几支步枪和手枪,一并藏在轿内,然后带回了家中。
“克强,你看,就是这个箱子吧?”龙萸溪道。
黄兴高兴地道:“是的,多亏你取得,我真不知怎么感谢你!”原来,龙萸溪还不是华兴会会员,只是黄兴的私交朋友,而他肯去冒风险取来这么重要的箱子,大家都感动不已。
龙萸溪这时道:“不要说感谢,咱是朋友,能为你做点事我很高兴。你快看看里面的东西,作个处置吧。”
黄兴随即打开箱子,只见箱子里除了装有华兴会的名册、起义计划外,还有一支手枪、一面旗帜、一些秘密通信和一颗小水晶图章。黄兴特地把那颗小水晶图章捡出,递给龙萸溪道:“这个图章就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龙萸溪接过图章道:“好,我会好好珍藏。”
接着,黄兴将箱中其它文物都予以烧毁,手枪和长枪扔进了龙宅内的池塘中。
当日中午,周震勋又来报告说,清军已搜查了黄兴原住过的紫东园住宅,但没有查得任何证据。同时,华兴会的其他活动地点也都遭到了搜查,从海外购买的几百支长短枪也都被搜了去。
长沙城的搜捕还在进行,龙宅外的巡查、侦探也时有往来。黄兴几人住过三天后,在外国牧师黄吉亭的帮助下,又转移到了圣公会的教堂去隐蔽。那教堂圣地,清军一般是不敢擅入搜查的,黄兴等人得以在此暂时安住了下来。
在圣公会住了约十多天,黄兴与卢性正说:“现如今国内的风声太紧了,等过一段时间之后,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日本避上一段时间,那里有我们的很多同志,清廷的势力也薄弱很多,便于我们谋划起事。性正,你要考虑好了,此去东瀛,可真就没有回头路了,更不知道何时能归,性正,你若是决定了,我过两天会先去上海找人帮我们出去。你就先回到家里把事情都交待一下,回头就到上海来找我。”
“从认识寿华老师的那天,我就坚定了定要这日月换新天的信念。从认识你们的那天,我就认定了革命这条路将是我们非走不可的道路,你放心,我回趟家,随后马上到上海与你碰头。”
卢性正于是告辞黄兴,当晚就混出长沙,悄然潜回了益阳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