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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发生“牡丹社事件”的地方,有个哭泣湖

排湾语中,哭泣湖不是悲伤的意思,而是水流汇集的地方……19世纪后期的“牡丹社事件”,使台湾终于被清庭重视起来。

牡丹乡之“血色牡丹”

位于台湾南部屏东县的牡丹乡,因其漫山遍野的野牡丹花而荣获美名。野牡丹花在植物分类学上,归于野牡丹属,与芍药属的牡丹并没有关联。花如其名,野牡丹娇娆、艳丽、夺目,盛开时将翠绿的山野点缀得美不胜收。如果说河南洛阳的牡丹花,象征着皇妃富贵,那么台湾宝岛的野牡丹花,则表现了土著民族少女的真挚纯情。

牡丹乡有个哭泣湖,一池湖水,被深紫色、粉红色和雪白色的野牡丹花丛装饰点缀着,俊秀潋滟,宁静而又豁然。排湾族山胞对慕名前来的游人们解释:排湾语中,哭泣湖不是悲伤的意思,而是水流汇集的地方。

这句话让我深感触动。我自言自语:那排湾语中,流血的意思呢,会不会是滋润大地?

1871年,琉球王国(1879年被日本兼并)去中国福州进贡的两艘帆船,在途中遭遇风暴,漂流至台湾海域,66名船员不得不遗弃帆船,以小艇登陆。不想他们闯入的是排湾族部落,并被带至头目家中。依照排湾族习俗,虽然是误入领地的外人,但因稍早已经喝了族人家中的水,便不再是敌人了。山胞们收留了这群陌生人,并为他们提供了歇息的地方,分给了他们自己有限的食物。

琉球人却心存质疑:这些“野人”各个方头大耳,还打了耳洞。纹面涂黑,身材健硕。更见他们腰间佩刀,言行粗鲁,再加上双方语言根本不通,心中惊悚不已。第二天,琉球人趁主人外出打猎,火速商量后,赶紧逃离了此地。

宽广无垠的水上草原

牡丹乡最奇特的一景,是那宽广无垠的水上草原。水中长草,草根扎在水里。亲身体验水上草原,需要脱去鞋子,挽上裤腿。光脚踩在泥水中的绿草上,那软绵绵滑溜溜的感觉,真是令人无法形容地新奇。在牡丹乡温先生的带领下,游人们前后排成一列,宛若长龙,有人摇摇晃晃,有人伸出臂膀保持平衡,有人抱着小孩,有人牵着情人的手……

水草中夹杂有排湾族人陆续种下的野姜花。这些在微风中像白色蝴蝶一样扇动的野姜花,散发着强烈的诱人香气。人们不再满足于小心翼翼地行走,开始互相嬉戏,直到被对方得逞推倒。然后仰面躺在茫茫的水上草原中间,望着天空棉花糖似的朵朵白云,心醉了,身体完全融入自然。

想当年,从牡丹部落逃跑出来的66名琉球人,估计他们也经过了这片水上草原,但肯定行色匆匆。当他们终于找到了汉人居住的小村庄,心中必定非常欣喜。虽然这个小村庄只有五六户人家,但询问他们来历的老翁,讲的是他们能听懂的汉语。于是众人赶紧解释:他们是去中国福州为大清进贡的琉球船民。

这位长者姓邓,家中有个儿子叫邓天保。受父之命,邓天保立刻赶赴保力大庄,向村长杨友旺先生汇报这桩重大事件。可待他们赶回,为时已晚,见到的是54名琉球人尸体累累的惨景。

外乡人为什么被排湾族人追杀?不仅因为他们误入领地后,又擅自逃离头目家中,这是极不尊重主人的行为;而且他们的举止长相,很像常来骚扰台湾沿岸的海盗。面对这些对当地人干尽抢劫烧杀、****掠夺的“倭寇”,他们一致决定,杀无赦。

杨友旺先生没有时间与排湾族人多解释,救人更要紧。他以汉人村长,同时也是与排湾族人做生意的商人的双重身份,以钱币、布匹、猪牛、好酒等作为交换补偿物,从而保下了剩余12名琉球人的性命。

排湾族马里巴厨坊

远远闻到烤肉的香味,便知道这里是牡丹乡远近闻名的马里巴厨坊了。老板娘一身排湾族人的打扮,编织帽子,刺绣衣裳。系着红围裙,她忙里忙外,包粽子、摆桌子、炒菜、做饭。这位满面笑容的阿莲,原来是部落的头目。

摆上桌的有排湾族家常便饭的肉粽。肉粽里面的馅料,依个人喜好而定,可以是大米、小米、芋头粉或几种掺杂在一起。配料是猪肉、香菇、小肠等。用山上的一种野菜包起来,再由茅草捆好,水煮30分钟后,色香味俱全。山苏蕨是目前全台湾耳熟能详的高级美味野菜,爆炒后撒上些许碎花生,看着青翠,味道清脆。石板烤肉更独特,石板取自茂林山间的片岩,毛猪不加过多的调味,香气自然,烤好的猪肉入口后,人仿佛成仙。

温先生本来在台北从事电子工程师工作,因为当村长的父亲生病而返回故乡。他发现这里有一份更重要的工作——担任牡丹乡的导览推广大使。他的工作宗旨,是希望全世界都知道台湾有一个美丽的牡丹乡。

百年前,那12名琉球幸存者,逗留在村长杨友旺先生的家里,有吃有穿有住,了解到了此地的好山好水好人情。几十余日后,杨友旺的儿子杨阿告,陪同他们12人,经恒春到凤山,然后在凤山官府的护送下,转达台南府城,再由出台湾府的官船,一路送到福州琉球馆。

石门古战场

海拔370米的虱目山,与海拔450米的五重溪山相对,断崖夹峙,形成险仄山口。相距不到20米,却有四重溪急流从中奔湍而过,恰似天然要堑,大有“一夫据守,万夫莫开”之势,故称石门。

日治时期,日本人于虱目山上立“忠魂碑”,纪念“牡丹社事件”中阵亡的日兵。台湾光复后,南京国民政府在同一山顶另立“澄清海宇还我河山”的民族纪念石塔,以表彰排湾族山胞抵抗侵略,誓死不屈的精神。

沿着水泥阶梯拾级而上,两旁树木成荫。登顶远望,四周景色尽收眼底。劲风之下,我站在纪念塔与忠魂碑之间,目睹石门古战场遗址苍凉萧瑟,悲壮之情油然而起。

和解共生之旅

2004年是“牡丹社事件”发生130周年。台湾、日本、排湾族代表两百余人,会合于当年出事地点牡丹乡,参加“牡丹社事件”130周年研讨会。现场凭吊,回顾展望。在巫师祈福,高士佛小学三十余名小朋友的天籁琴韵及歌声中,抚慰人们昔日的伤痛。人们拥抱一起尽释前嫌,并在交换致歉礼,彼此互谅中,一笑泯去130年前的战事恩仇。

2005年是甲午战争110年和二次大战结束60年。在反省战争蔚为世界浪潮的氛围中,屏东县牡丹乡的排湾族代表,以及随行的学者专家二十余人,由牡丹乡乡长林杰西为访问团长,首次抵达琉球宫古岛,做真诚回访。

担任访问团发言人的华阿财说:“我们的祖先杀了琉球人,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虽然里面有生活文化、风俗习尚的差异,但杀人就是不对!不过,现有的历史文献与错误报导,对排湾族形象的丑化十分不公平,‘牡丹社事件’中被日军攻打、死伤最多的是排湾族,日后清廷对日本作了抚恤、赔偿,何曾想到过排湾族人?而我们却长期忍受着外界的批判与质疑。”

战前曾经滞台求学,对台湾有着深厚感情的琉球人伊志岭亮闻言回应:“牡丹社事件后,琉球和台湾相继伦为日本殖民地。所以不论台湾和琉球,宫古岛和牡丹乡,都是实际上的受害者。这是历史的错误,造成我们祖先之间的误会,将来如何避免这样的错误,无疑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

伊志岭亮一时兴起,带头跳起了琉球传统舞蹈。林杰西见状十分激动:“我们几百年前就是兄弟,从现在开始,我们更是一家人。”林杰西将随身佩戴,象征着排湾族头目精神的护身符,赠送给了伊志岭亮。

诚然,面对历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遭遇台风,前往中国朝贡的琉球船只,不会漂流到台湾南部,误入排湾族部落。如果不是因为琉球船民遭杀害,日本是否会正式吞并琉球王国,或许孰难预料。如果不是因为“牡丹社事件”,日本恐怕没有出兵台湾的借口,乃至在甲午战争后,他们只会要求割让辽东半岛,而并不会进一步染指台湾、澎湖及其附属岛屿。

“牡丹社事件”虽然是场小战役,但其造成的影响宏大深远。“牡丹社事件”是日本首次向外侵略,并尝到甜头的事件。从此,日本更加疯狂地发展军备,向外扩张,军国主义膨胀。日本随后引发甲午战争,占领琉球、殖民台湾、控制朝鲜、侵略中国,广袤的大东亚地区,均饱受其野心之荼害。直到1945年,日本宣告无条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台湾“牡丹社事件”的影响,才算划下了休止符号。

知识链接:“牡丹社事件”(1871—1874)

“牡丹社事件”是日本试图吞并清朝藩属国——琉球国而借口出兵侵略台湾的军事行动,发生于1874年(清朝同治十三年,日本明治七年),是日本政府自明治维新以来第一次向国外发动的战争。中方称之为“牡丹社事件”,而日方则称为“台湾出兵”或“征台之役”。

背景

琉球王国原本在明朝时就是中国的藩属国,但是在江户幕府时期,日本以武力迫使琉球王国向日本进贡,后亦有并吞琉球之意,因此便等待机会下手。

对于台湾,清朝虽然于1683年将台湾纳入帝国版图中,但是对于台湾的态度却一直犹疑不定,所以对于台湾的治理态度仅限于已经开发的区域,而对于尚未开发区域则以划分界线的方式,限制人民越界开垦,并且不纳入统治范围内,因此为后来日本出兵提供了有利条件。

1871年(同治十年,明治四年)10月,两艘琉球宫古岛船在航海中遭遇台风,漂流至台湾南端,船上69名乘客溺死3人,有66人登陆。但后来他们因闯入台湾排湾族住地,惨遭排湾族杀害54人,逃过一劫的其余12人则在当地汉族人营救下前往台南府城,然后转往福州。1873年日本政府利用使节副岛种臣前往中国向清政府提起此事时,清政府董恂却以“台湾生番为化外之民”为由搪塞,给予日本人出兵台湾的好借口。

经过

日本人开始向英美等国租用轮船,雇用美国军事顾问,准备对台湾出兵,征讨台湾排湾族人,并派遣桦山资纪、水野遵来台调查。最初,这些国家的驻日使节均对日本的做法没有异议。但到出发前夕,英美等国却转变态度表示反对,因此日本高层下令军舰延期出发,但在港口整装的军方却不予理会。

1874年5月10日,日军于射寮(今台湾屏东县车城乡射寮村)登陆台湾。5月18日到5月21日,日军与台湾抗日派排湾族人有小规模接触,互有伤亡。5月22日,佐久间左马太率领日军150人进抵石门(今屏东县牡丹乡石门村)遭到抗日派排湾族人强烈抵抗,最后日军陆战队攀上峭壁居高临下,情势逆转,排湾族人败逃,牡丹社酋长阿禄古父子身亡。经此一役,多数采取观望态度的当地排湾族人皆靠向日本。6月1日起日军分三路扫荡抗日派的牡丹社、高士佛社、女奶社等,沿途只有小规模抵抗,占领后焚烧村屋并撤回射寮营地。7月1日,牡丹社、高士佛社、女奶社终于投降。日军移营龟山(今车城乡海洋生物博物馆附近)长期驻扎,但在热病侵袭之下,日军纷纷病倒,总指挥西乡从道中将要求日本政府早日撤兵。

一开始清政府仍不以为意,但到了战争开始后,清廷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因此于5月下旬派遣沈葆桢来台查看,办理台湾海防及对各国的外交事务。之后与日本大久保利通进行谈判,签订《北京专约》。

结果与影响

根据《北京专约》,日本方面要求清朝承认日本出兵是为了“保民义举”,这就等于承认琉球是日本的属地,终止了清朝与琉球间的藩属关系,而清朝的主权行使范围包括全台,也在日本签下条约之后不再有争议。经过本次事件,清朝政府体认到台湾的重要性,对统治台湾的态度有极大的转变,在最后统治的20年(1874—1894年)中积极建设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