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宛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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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姑娘,请你拯救我(2) (2)

她的母亲、父亲,也许还有其他的家人--对她而言,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了。不是吗?即使好友飞若也曾经失去了最亲近的家人,但那毕竟没有给尹婧伶最直观的感受,与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而张可,今日下午她脆弱的表现,仿佛也暗中寓意她别无倾诉的对象。如果真的如此,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是如何做到这么平静,这么......仿佛别无牵挂?这个问题,尹婧伶思索了许多年。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九点多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防盗门,发现客厅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想来舅舅舅妈都回到了卧室。她大声地向两人打了招呼,然后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仿佛是在逃避些什么。逃避什么?无非就是舅妈的追问,舅妈的"提醒",还有舅舅复杂的眼神。可是,她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就这么丢下张可不管。张可那样的女孩子,分明就是不懂得表达内心的情绪,甚至常常会被误解。但是,尹婧伶却可以明白她,因为她的脆弱真的非常像曾经的飞若。那个失去了外婆,失去了旷央的可怜姑娘。于是这个晚上,少女一夜无眠。飞若,张可,飞若。外婆......当她开始感觉无法抵挡困意的时候,女孩儿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拯救这个姑娘。

"无论是什么样的决心,一旦决定了要这么做,就必须有相应的激情。尹婧伶甚至不觉得自己有激情,然而她依旧如此决定。可可啊......于是,在这样的等待与承诺之间,开学的日子正式到来。珠元第一中学的校服,其实非常漂亮,还分为了运动服与礼仪服两种。礼仪服!说实话,尹婧伶还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套装,不过不可否认,它比离索的校服样式要好太多了。那是一套纯白色的连衣裙,长度刚刚过膝,腰部缠有一条黑色的腰带,领口、袖口上还绣有一寸蓝边。如此设计,简洁而美观,非常讨喜--最起码尹婧伶是这么觉得的。这天早上她很早就爬了起来,洗刷完毕以后换上了礼仪服,然后开始检查各种文具和书本。她数了又数,看了又看,甚至还放了许多平日里要用到的小工具,却依然觉得没有准备好。初二,终于初二了。是呀,她其实多么期待初二,然后初三,最后是高中和大学。最起码,别人将不再把她当成孩子看待,最起码,长大了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一个男生,然后失恋或者持续下去。这是叛逆的想法,绝对是的,可为何又不想古人是在二八年华就离家婚嫁!如此一来,她仿佛得到了继续抗争的理由。少女再次看了看手表,然后拿起书包往客厅走去。

舅妈已经煮好了早餐放在桌上,而舅舅则坐在沙发里看着早报。这一刻,女孩真切地感觉到了温馨。她知道,舅舅和舅妈都是大大的忙人,他们没有那个义务如此照顾她,毕竟十四五岁的年纪,已经不算是小姑娘了。她知道,这样的照顾完全是因为舅舅一家对自己的爱护,他们把这样的爱护用行动完全表现了出来,然而母亲,母亲却从来不会这么做......父亲也不会......微微垂首,掩饰眼角的泪光,女孩把书包放在了餐桌旁边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舅妈做的饭可真香,她吃着吃着,又笑了,心里平静了许多。"舅舅,我们走吧。"放下碗筷,女孩欢快地到沙发旁边,对着舅舅如此笑道。舅舅轻轻一愣,然后放下报纸开怀地点点头:"看来你还是很期待新学校嘛!呵呵,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说着,衣着异常正式的舅舅拿起放在一边的公文包,还有桌上的车钥匙:"那我们就早点儿出发吧!待会儿我还有一场会议要开。"他往家门外走去,尹婧伶温顺地跟在旁边,宛如女儿跟着父亲的姿势。到学校的时候,时间刚过七点,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到真正的集合时间。

舅舅在一中仿佛有很多的熟人,他领着少女,竟然找了一位教导处的副主任帮她安排,然后就离开准备去开会了,留下女孩呆呆地愣在教导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副主任姓陈。少女一下就联想到了前天晚上的陈婆婆,张可的外婆。当然,这位陈主任要年轻得多。她看起来也就三十岁的样子,还处于精力非常旺盛的时候,她是一位非常热情的女人,当然,也如同所有的教导处主任一样非常严厉,很有脾气。"这样的,刘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你的事情了,我打算把你安排到十班去,可那是重点班,你必须在里面好好努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尹婧伶知道她的意思。她知道自己的成绩情况,也就是--不上不下。重点班?她从来没有想过以自己的实力进去,很显然,这样的想法非常正确的。女孩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她的心情已经非常平静了,真的,此刻她心中所想的也只是好好学习而已。

重点班,传说中可以激发潜能的地方,会是什么模样?"好的,我们学校的初中重点班正好要重新分班,你不用担心不熟悉同学,都是这样的。"她迟疑了一下,"但是,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学习成绩。班里也许有很多同学比你学得好,不过也不用担心,现在离中考还有两年!"她说得可真直白!中考,两年!是呀,少女一下恍惚,现在离中考还有两年,却已经必须要时时刻刻地提着这样的词。她一下子就回到了现实当中,她是一名学生!在这样的恍惚当中,少女被刘副主任带着走过一个又一个她早已经参观过的建筑物,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在少女看来是废话的东西。然后在七点四十五的时候,刘主任把她送到了课室。10班!初二(10)班!她依旧感觉有些怯弱,完全无法做到不顾他人的眼睛。她犹豫了一下,绕到了课室后门才最终走了进去。班里面还并没有很多人,他们几乎都是各干各的,很少言语,于是班级的空气里面充满了只可意会的恐慌。

女孩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安静地坐着发呆,看见那些陌生的北方学生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了课室;他们的眼睛在四处扫视,最后全部落在了尹婧伶身上。真......真不该相信她的话,说什么都是陌生的同学!都相处一年了,即使再陌生,也必然知道有谁是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吧?少女十分不自在,拿出了初二的课本埋头看了起来,直到课室的喧哗声越渐大了起来,一个女孩子坐在了自己身边的座位上。尹婧伶抬头看她,只见她打扮非常朴素,头发很短,搁在耳后。她的眼睛非常大,身材胖乎乎的,嘴角却紧紧地抿起。尹婧伶感觉很郁闷,甚至没有心情去搭话。从那刻开始,少女就在仔细观察同桌的动作,然后她更加郁闷地发现原来天下还真的有用百分之九十的努力垫造起来的天才。--自己是在假装勤奋,而她的"新"书上,却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和线条。同桌把书本和文具都熟练地摆在了桌上,已经开始预习了。

这个世界啊......怎么就像回到了六年级时候的气氛?而且是勤奋程度加倍的?她真的不明白,难道这就是"期待已久"的开学第一天吗?八点还差一些的时候,一位长得非常美丽的中年女教师走进了课室。她一脸笑吟吟的样子,丝毫没有给人紧张或者压抑的感觉。班里的谈话声慢慢小了起来,却奇怪地没有完全消失,每个人的脸上总是带着些许冷漠和傲气。女孩子回想起来了,这可是重点班!重点班的孩子们,已经习惯性地骄傲,但事实上并没有骄傲的资格,她恨恨地想。第一次,来到珠元的第一次,她感觉很不快乐。班主任姓丁,她是那种非常和蔼--或者说非常纵容的老师。这是尹婧伶内心的第一想法。她开始心不在焉起来,甚至没有注意到班主任对她的介绍。直到课室再次突然寂静无声,全世界的眼神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我们的新同学尹婧伶刚刚从离索市转学来到珠元。她是我们新的同学,也是珠元市的客人,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之类之类。女孩子缓缓站起身来,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声:"大家好,我是尹婧伶。"随即又十分不耐烦地坐下了。然后四周响起了颇为热烈的掌声。

是呀,女孩忽然想起,自己是一个很可爱、甚至美丽的姑娘。同桌也在看她:"你好,"她终于露出了弧度非常小的微笑,"我叫做刘恩。"女孩子微微一愣,终于露出了属于开心的笑容,"你好!"她斯文地搭了一句,然后又含蓄地低下头去。但她一下子又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温婉娴熟"的呢?啊,想不通的东西,真不该去多想。班主任继续在上面唠唠叨叨,女孩子却学着刘恩看起书来。这是她两月以来第一次认真地看书,没想到还真有耐心看下去。刘恩也在旁边,十分安静。这样的安宁仿佛可以把女孩子感染。这个早上,在各科老师的叨叨絮絮中过去。尹婧伶在看着各个科目的课本之余,其实也有听老师们的叨絮,发现自己越渐满意起来了。是呀,一中的重点班,这个地方凝聚了整座城市十四五岁的骄傲,也凝聚了整座城市最顶尖的教师。少女突然间又敏感了起来,觉得是自己破坏了这样的完美与和谐。然后她开始认真观察身边的同学们。他们看起来还真没有多少太大的与众不同,只是神色当中会多出一种傲意。这种骄傲的光芒,让他们在众人当中变得异常的醒目起来了!女孩垂首,低声一叹,想起了张可姑娘。张可,你也开学了吧?高一的生活还好吗?你究竟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