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宛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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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姑娘,请你拯救我(4) (1)

初二的生活并不辛苦,可以说,与初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更加好玩。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忽略数学课,尹婧伶对数学真没辙了;珠元第一中学的初二年级共有十六个班,比高中的年级要少两个班,其中(10)、(11)、(12)班是所谓的重点班,(10)班就是其中最为出色的。在尹婧伶看来,这些所谓的"重点班"统统叫"奥赛班"得了,里面的孩子除了奥数与学习成绩以外,还真没有什么特别在乎的东西,但其实这样也就足够了--当然,这是撇去尹婧伶不算的结论。在他们慢慢相处两个星期以后,尹婧伶渐渐发现,其实(10)班的孩子们都是一些很好的人,除去都有些心高气傲不谈,他们非常善良,从来不责难他人。这一点给了尹婧伶许多安慰。在这个班里面,女孩子体会到了上初中以来就从未感受过的温情与欢乐,因为这些人对她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对待,甚至会由于她的可爱而变得更加友好。也许仔细的想,这一种感觉也会显得很奇怪。不过少女从来不仔细想这些美好的事情,毕竟只有这样故事才会更加美好。

两个星期以来,尹婧伶基本上把一中的校园结构给调查清楚了,她已经可以流利地背出综合楼--艺术楼的所有课室所属艺术类别。艺术楼上有六间小小的钢琴房,其中顺着数三楼的第四间琴房,就是张可与尹婧伶每日中午与傍晚的所在。可可现在却不再像过去那样过分地依赖着她了,她的坚强与独立再次慢慢竖立,甚至让尹婧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而这样的张可才是"真正"的张可。她们有时候也会谈到可可外婆的事情,不过张可的回答总是"还是那样。"也不肯细说。至于两周前那个晚上,站在张可家门口的那个中年妇女是谁--尹婧伶根本不敢开口问。也许真有些东西,自己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可可有时候会跟她讲一些过去的她的故事。她会告诉尹婧伶,她最喜欢的食物是奇异果,最喜欢的花是茉莉。然而她从来不谈自己最爱的人,或者曾经爱的人,又或者是自己的家庭情况。讲完一番,可可就会让婧伶听她弹钢琴。张可无比热爱着音乐和钢琴;每当她的双手轻轻搭在了黑白相间的键盘上,张可就会直直地挺起腰板,神色瞬间变得专注起来,甚至会闭上眼睛凝神一阵才开始弹奏。张可不使用乐谱,却懂得非常多的曲子。

当然,最爱的曲目只有那么一两首,也是非常优雅的一两首。尹婧伶便安静地坐着听,手上开始写作业。也有些时候,隔壁琴房的歌声会隐隐约约地传到这个房间,它的优美程度简直可以与张可弹奏的媲美,甚至就连曲子也会不时相同。张可对此似乎一点好奇心也没有,直到一天傍晚她忽然对尹婧伶说:"你知道吗,这个学校里面有一个很会弹钢琴的人。"她的意思就是那位神秘的琴手"很会弹琴"吗?"很会弹钢琴的人",这算一种什么概念?尹婧伶在胡乱猜测着,心里开始神游,想象着隔壁的房间里坐着一个非常优雅的女生,漂亮的长发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她的神情专注且高傲,与张可一样不需要琴谱只是为了兴趣而练习。然而张可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那个男生叫做闻宛如。"尹婧伶开始发怔,半天才反应过来:"很会弹钢琴的人"、"一个男生"......也许还长得很帅气吗?是传说中的"钢琴王子"?女孩子郁闷地嘀咕了一句:"怪不得没有咱家可可弹得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张可也开始犹豫起来,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尹婧伶没有解释,"反正就是可可弹得最好啦......"闻宛如。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听到这个名字她就会产生一种深切的敌意。闻宛如、闻宛如......林昨日。宛如昨日,多么熟悉的名字,竟可以如此容易地脱口而出。YESTERDAY ONCE MORE可以被翻译作无数的版本:"宛如昨日"、"昔日永恒"、"昨日重现"......然而只有"宛如昨日"这四个字深深地烙在少女心里。是因为林昨日的关系吗? 她曾经多么喜欢那间名叫昔日永恒的餐厅,她曾经多么的信任林昨日,她曾经多么的希望有未来......而现在,现在的她即使是看见"宛如"这两个字,都会感觉到深深的恐惧。害怕,贪婪地回忆会找上她;爬到她的身上,盯着她不放。这天傍晚回到家,尹婧伶收到了小三的短信。"最近还好吗?对不起,前段时间我心情不太好,没有找你。"其实尹婧伶觉得小三的心情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好。她叹息着打了一个"没事",心里其实很担心那个孩子。她记得他们的最后一封信件,也记得里面曾经被他提起的姑娘"九月"。可是,九月毕竟只是一个很不真实的存在,少女已经忘记小三曾在电话中说过,"九月"是网友抑或某个不熟悉的暗恋的女孩。然而无论是哪一种,他们之间都不应该有更深的羁绊。

不熟悉,可以带来幻想,而幻想的揭露却是一切感情的坟墓。她可以残酷地说,小三根本不能确定电脑那一端的九月究竟是不是一个女孩。小三很快回复了信息:"听说你在一中读书?""是啊!"过了一阵,小三又发道:"婧伶,你想见我吗?我们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尹婧伶又叹了口气:"小三啊,你觉得这样的问题还算问题么?时间啊......快三年了吧,我不确定。""好的。明天下午在一中门口等我,知道吗?"女孩子犹犹豫豫地发了个知道,接着又补了一条短信:"我可能要迟一点儿到,你等我就好了。"明天下午她必须先把自己的"去向"告诉张可。第一次,女孩感觉自己不能粗糙地对待某一个人;第一次,她感觉自己必须开始对别人体贴。第二天下午,尹婧伶很早就跑到了高中部,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下亲热地抱着张可说话。她告诉少女她要去见一位名叫小三的哥哥。张可愣了下,小三?怎么有些耳熟......不过她并没有把好奇表现出来,少女矜持地点点头:"你要小心,记得早点儿回家。"这样的场面,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姐姐嘱咐顽皮妹妹的情景。尹婧伶开心地笑了起来,乖巧地说:"我知道了!"语毕,她迅速往楼梯跑去,不时看看手表。

走了一阵脚步又慢了下来,也是也是,那个可恶的小三绝对不可能准时到门口,就算悠闲点儿逛也没事吧?她安慰着自己。难得这一回少女猜对了;事实上,当张可走回教室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发现她的同桌肖杉正在睡觉;睡得可香了。张可歪过脑袋看少年,心里忽然有些不太平静。两周有余的相处让她逐渐了解了自己的新同桌。他确实是那种可以被称做"天才"的孩子,即是说--即使上课睡觉、从不抄笔记、也不怎么做作业......也总能在她无比困惑地面对数学题的时候,懒洋洋地说:"不会做就问我吧。"她本来还懒得理他,以为是个装模作样的人,但在他的摸底考成绩以及中考成绩被公布以后,她便改变了对肖杉的部分看法。肖杉,中考在满分810的情况下考了个771,没有任何加分优待。他的作文被公布为全市二(14)篇满分作文之一。当这一切从班主任的口中说出时,肖杉在瞬间成了十四班的名人,然而那个时候他正趴在桌面,半醉不醒似的东倒西歪,显然是前一夜又没有睡好;正因为如此,当其他同学回想起肖杉在班里的颓废表现以后,他的知名度又在下一刻提升。

--如果他是那种非常勤奋的学生,这一切的成绩还多多少少有一些"依据",但很可惜他并不是,所以说,肖杉成为了那群"超乎常人"的"天才"之一。"你为什么不去重点班?"那天是张可第一次主动对肖杉说话,"单以你的成绩,也已经可以进入重点班了。为什么不去?"肖杉愣了下,没想到美女的第一个问题竟然如此"有深度"。他支吾了半天,不知道如何解释。他很想告诉张可,自己不仅仅学习成绩好,其实他最特别的地方在于他文学方面的才华,却并不喜欢理科。他也想继续深入地介绍,不加入重点班,可以说算是一种异样的叛逆,因为他的父母从未了解过他,根本不懂得他真正想过的生活是如何简单,如何温馨......但是他怎么可能把这些话说出口?肖杉支吾了半天,换回张可一个鄙视的眼神,于是笑了笑,又趴了下去。日子就这样安静地过去了。一天又一天,时间没有为他或者任何作过轻微的停顿。他为此感觉很不安,每天只好拼命地熬夜写作。

新的小说快要写到六万了!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写长篇小说,但在一个夜晚里,汹涌而出的文思在他的电脑上构造了一个超过两万字长篇小说开头;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发亮,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电脑,再看看自己的双手;终于,再次把手搭在了键盘上面--既然选择了写,他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他从来没有写过长篇小说,一是因为不相信自己可以完成,二是由于他没有如此"奢侈"的时间。他写文章,很多时候是为了投稿,但长篇小说所耗费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又不一定可以得到实际的"收益",他就从来没有做过。不过高中对肖杉来说,就是一个转折。他潜意识里是知道的,自己将在这样的一次又一次的转折里面,悄然改变自己的想法,甚至是习惯以及其他更多的东西......然而肖杉没有想到的是,自从那个晚上开始写长篇小说,他便再也无法停下来了!这些天他从没有停止过叙述,不知道这是压抑了太久以后的爆发,还是内心深处、潜意识下的一种愿望?写到六万的那一夜,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女孩,尹婧伶。尹婧伶,她称呼自己哥哥,他最近却总是忽略了她。肖杉想着,心里便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拿起手机刚要发短信,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到凌晨两点半。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抬头看窗外。黑漆漆的世界,月光皎洁得不真实。星星缓慢地眨着眼,让他感觉到深深的疲惫。这个美丽的珠元啊,你究竟凝结了多少人的梦想与不甘?咳,镜头转一转,言归正传。开学第三周星期四下午,一个满脸焦急的女孩子正站在一中门口四处张望,似在等待什么人。一中的林荫道上,一个身材高挑、头发凌乱的男生正提着书包气喘吁吁地往大门口跑去,他每隔两秒钟看一次表,神情非常懊恼。天啊,迟到了?而且还是因为睡觉没有醒才迟到的?平日里,肖杉可非常信任自己的"生物钟",上课立即睡着、却在下课铃打响的前一秒睡醒的超级功法没有一次不灵显--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昨夜消耗精力太大了吗?早知如此,他定然不会在凌晨两点以后开始研究什么数学、化学题。少年叹了口气,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么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校门口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尹婧伶。尹婧伶满脸怒气,双手叉腰等在那儿。这让肖杉一下子联想到了"抓奸在床"这句话。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婧伶......"女孩回头一看,双眉紧皱,差点儿一拳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