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杨豁也清楚得很,自己的麻烦来了。
相对无言片刻,杨豁扯起僵硬的笑容,道:“你出去扫墓,怎么也不叫上我?”
佘应景抬眼看他,眼里一片冷淡,“杨公子,我正想跟你说一声,我还是搬回家去住。这些日子打扰府上了。”
“你又叫错了,该叫我行之才是。”
佘应景淡淡一笑,眼里却并无笑意,“还有一件事……之前我虽然答应嫁公子为妻,但应景下来想了想,我与公子的身份,简直是云泥之别,万万不配做公子的妻子。然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应景没有多的钱财,甘愿入府为婢……四十年。”她咬了咬牙,许下年限。
杨豁半天不语,终于哼了一声,“四十年?我还以为你会说这一辈子都来给我当婢女了呢。”
佘应景微微吃惊,当她看到杨豁双眼的怒火后,又很快垂下头去,“是,本该是一辈子,但应景不能终身脱离佘家……”本来她提出要走,心里也是坦荡荡的,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一对上杨豁的眼,又觉得有些心虚。
杨豁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从来没有谁能将他气到这个程度——“我对你只有救命之恩吗?”看着佘应景小脸苍白,却仍然倔强的样子,他的怒气更甚,冲动之余,杨豁抓起桌上的卷轴,高声道:“为什么?就是为了这个卷轴?为了埋在你家的两座坟墓?”他冷笑,一字字道,“是啊,我很好奇,墓底下到底埋着什么人哪?还是埋的根本不是人,是个阴谋?是个见不得光的、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故事?”
他讥讽的话一声高过一声,佘应景听得皱眉,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住口!”
一时间,屋子里格外安静,静得她都能听见杨豁急促的呼吸声。看到杨豁激动得满脸通红,眼里满是自尊被伤害后的愤怒讥诮,想想有负于人的确实是自己,她又长长叹一声,“没人有资格侮辱袁伯伯……杨公子,知道墓中之人的身份,对你全无好处。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应景告辞了……”
“等等!”
杨豁上前一步,抓住了佘应景,疑惑道:“袁伯伯?墓里的人,不是你家先祖?”他吸一口气,“你既然说了一半,为什么又不肯说完?是不是……你一直都认为我救你的目的,是为了墓里的秘密?”
“老实说,我是有这个怀疑……”佘应景顿住步子,有些犹豫地说。杨豁的眼里再次染上愤怒的色彩,即使如此,她还是说了下去,因为这也是她心底的疑问,“毕竟我想不到除了这个原因,你为什么要救我……”
杨豁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咬牙切齿地抓住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女子,恨不得掐死她,“在你眼里我杨豁就坏到这种程度?为了一个连谱都没摸清的古墓秘密牺牲自己的婚姻?!你……”
佘应景的胳膊被抓得沁痛,却没有挣扎,看着杨豁的目光带着一份伤感,“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得不万分小心,出了差错,不但我罪无而赦,还会连累别人,甚至连累你。”
杨豁有些意外于那丝伤感,眼里的戾气也渐渐退去。他仍是抓着她不放,只是放松了力道:“我说过要娶你为妻,有什么祸,我跟你一起担,你的秘密和重担,我也可以帮你背负。”
他目光坚定坦然地看着她,并没有加重语气,应景怔怔地望着他,奇异地,就是相信了……
这,是他的许诺吗?
好一会儿,佘应景才垂下眼去,再次拿过杨豁手里的听雨卷轴。
“这不只是秘密和重担,它还意味着罪名……意味着监牢和砍头,如果是这样,你确定还要跟我一起承担吗?”
杨豁愣了一下,扬起头,“哈!我还没发现自己害怕过什么!砍头?为了某些事或某些人,砍头算个什么东西!”
他脸上睥睨众生的表情或许有些狂妄自大,却再次令她的心快跳一拍。
佘应景垂下眼笑笑,“砍头算个什么东西……是啊,在某些人的眼里,国家、百姓、君臣之义都重于那区区一颗人头。”她虽然笑着,表情却越来越肃穆,令杨豁不自觉地放开了手。
佘应景再次展开卷轴,凝视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小时候我问母亲,我们祖上是磨刀的吗?母亲觉得好笑,问我怎么会这么想。我说曾听大人在提到先祖时说什么‘磨石’,母亲说我傻,大人说的是‘谋士’。那个时候,我就隐隐知道,咱们家跟别家不同。从我有记忆起,院里就有了那两座墓,父母天天都要去打扫祭拜,小的那一座,其实埋的是我们佘家先祖,他为了保存一个秘密,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留给后人知道。”
佘应景没有看见杨豁脸上都是疑惑,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不过,包括那位没有留下名字的先祖在内,我们佘家世世代代守护的,却是另一座墓,也就是写下‘听雨’两个字的将军大人。”
“将军?”杨豁诧异地接口,“哪位将军?”这个实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谁能想到佘家的秘密,竟是与将军墓有关?
佘应景的目光有些奇怪,自豪、怨愤、激动……在她眼中交织出现,最后她压下所有的情绪,努力平静道:“是先朝的一位将军。父亲告诉我,这位将军先是中过进士,在邵武任过知县,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后金军队屡犯边关的时候,明朝将领竟无一人能挡其势,他就骑了一匹快马独自出关,考察形势后向朝廷请命镇守辽东,死守宁远,打得努尔哈赤大败而归。然而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却不是死在战场上……因为明朝皇帝听了两个太监的话,认定他谋反叛国,先是将他关在牢里,然后凌迟处死。行刑那天,好多人去看哪,他们朝将军脸上吐唾沫,要将他千刀万剐——”
佘应景脸色惨然,“而事实上,所谓的谋反,不过是皇太极故意设的反间计……他被自己的朝廷当作叛将处死,却又是大清的宿敌……你说,这墓中之人的身份,我能告诉你吗?”
杨豁的目光落在佘应景的脸上,好半天,才沉重地吐出那个人的名字:“你说的是袁崇焕,袁将军。”
佘应景呵地一笑,“不错,是袁将军。那连碑都不能立的墓下埋着的,就是袁将军当初被高高悬挂在刑场高杆上的头颅。”
这个秘密……果然是个大秘密,他万万想不到佘家院后的墓下竟然埋着前朝的名将,而且还是当初被万民唾骂的大反贼,大内奸……
杨豁苦笑,“照你的说法,袁将军根本是被我朝的皇帝害死的?袁将军被冤枉了整整一百多年?”
“哼,皇太极是害了袁将军,但真正要将军命的人,却是将军忠诚了一辈子的君主,让将军寒心的,是所有他保护的中国人!”
“你这话不对。确实,有许多老百姓都被蒙骗了,但稍微读过书,能明白事理的人,都会在心里怀疑崇祯皇帝的话。”
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佘应景对所有人都绝不轻信,可能在她的眼里,那些看着袁将军遇难,冤枉袁将军的人都是愚民,根本不值得深交和信任。
而他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确实很难说是幸运或是不幸,这并非他能控制。不过,就算知道了佘家的秘密,就算知道佘应景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他也仍然选定她了,不会……放手!
佘应景微诧,望向杨豁,在他眼里没有知道这秘密后的惊惶和懊悔,却是一片平静,就像她说的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你不害怕?”她咬着下唇,目光闪烁,他还是决定跟她一起守护这秘密吗?
“害怕?”杨豁挑高眉,“我说过,让我杨豁害怕的东西,现在还没出现过,袁将军的墓又为什么会例外?不过袁将军的墓怎么会在你家后院?”
佘应景迷茫了片刻,才慢慢道:“因为我家先祖将袁将军的头颅盗了来,悄悄埋在了后院,然后一直隐姓埋名,并留下遗训,把他葬于将军墓旁,让我们佘家子孙世世代代为袁将军守墓……”爹娘死后,她谨遵佘家祖训,每日扫墓祭拜,将秘密深埋心底,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这算不得受苦,跟每一位佘家人一样,她敬重有情有义的袁大将军,心甘情愿为他守墓终身。小时候她称袁将军为袁伯伯,长大了,虽然知道从辈分上讲袁将军比她长好多辈,却仍是习惯在心底叫他袁伯伯。可惜关于这些感受,她却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憋着一肚子的话,却注定到死都不能说……然而今天她竟然把这些话告诉给了杨豁这个“陌生人”,他却笑着说,愿意在以后的岁月里,陪她一起将秘密背负。
杨豁微微动容,怔怔望着佘应景半晌,伸手握住她的,长声一叹:“你的那位先祖,确是一位义士。”
佘应景浅浅一笑,这次却没有挣脱杨豁的手,“听长辈们说,我们佘家本是广东人,与袁将军同省不同乡。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未回过广东,然后那位常伯却从广东找到北京来……他之所以托你救我,恐怕也是出于袁将军的面子。”
杨豁这才恍然常季程为何持有袁将军的“听雨”卷轴。奇怪,那常季程如果跟佘家并无直接关系,怎么会对袁崇焕的事如此清楚?
莫非他是袁家后代改名换姓?然而袁家怎么可能还有后代?
杨豁摇摇头,把常季程的身份问题先抛到一边。至少能够肯定,常季程对佘家和袁将军墓,都并无恶意。
他皱眉望着佘应景手上的卷轴,“当时常老板将卷轴送到我手上,只说是知道佘家秘密的线索。我虽然没弄清楚这卷轴是出于何人之手,不过这世上总有人知道这是袁将军的字迹。依我看,这卷轴最好是交还给常老板,其中的厉害关系,也可以分析给他听。”
佘应景没有回答,应当是默认了他的话。
因为常季程曾经将卷轴及装卷轴的盒子一起拿给她看过,所以当她看见杨豁桌上放着那熟悉的黑木盒子时,就肯定杨豁手里的卷轴正是袁将军的“听雨”。常季程既然有这种东西,想来袁将军的事也并非绝对的秘密。
“应景,你也不用担心。”杨豁转眼看到佘应景的表情有些冷凝,便笑起来,托起她的脸,“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佘应景的眼睛黑白分明,只是静静回望他,但她反手握住了杨豁的手,终于笑了一笑。
尽管那笑容淡淡的,但杨豁知道,至少——她已经开始学着信任。
乔远山还以为杨豁这次会跑了未婚妻呢,暗地里替他担心一番,谁知没过两天杨府就派人送来请柬。
杨豁要成亲了,就在新年后的第一个黄道吉日。
秦怀莲和丈夫面面相觑,拿着请柬,秦怀莲诧笑道:“这也太快了点吧?上次我与佘应景交谈时,根本没觉得她会嫁给表哥啊!”
乔远山的吃惊却跟秦怀莲不一样。上次在杨府,秦怀莲和佘应景撞进书房的事,他不便对妻子细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但他知道,杨豁跟佘应景之间的问题,可不是小问题!
他担心杨豁还不知道可能发生的灾祸,便一个人到了杨府,想将那“听雨”卷轴包含的信息告诉杨豁。
一进大门,他就感觉到府里的人喜气洋洋,想是已经在筹备婚礼了。
接待乔远山的下人告诉他,杨豁这会儿没在家,有事出去了。乔远山也不介意等杨豁回来,就先去了客厅,却看见那里已等了一个人。
那人个子又高又瘦,吊眉加上小小的三角眼,板着一张棺材脸,尊容确实不讨好。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乔远山还是立刻认出了这个老头的身份——他正是被杨豁带到乔府上求乔远山救出佘应景的富商常季程。
常季程也认出了乔远山。依常季程的脾气,如果是陌生人,他肯定连正眼都不会多瞧,但这乔远山却算是佘应景的恩人,所以常季程微微颔首,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乔大人。”
要是换了别人,一定会恼常季程的无礼。但上次乔远山就已经见识过常季程的冷言冷脸,而且他性格豁达,也不习惯用自己的身份压人,便微笑招呼:“常老板也是来找行之的?”
常季程怔了一怔,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行之”正是杨豁,点点头,坐在椅上再没说话。
乔远山微微一笑,找了张椅子坐下,暗忖这个常季程果然是惜言如金。正在这时,拾儿不知从府上的哪个角落过来,经过客厅,见乔远山坐在这里,便笑着走进来,大大咧咧地说:“乔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爷他没在府里,您知道不知道?”
乔远山皱着眉,假意生气,“去去去!你这小子也来打趣我,同样都是‘乔大人’三个字,怎么从你口中出来就变了味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吧!”
拾儿嘿嘿笑道:“乔少爷,我叫你‘乔大人’,怎么就变了味了?明明是你多心!”
乔远山还是笑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下去,便直接问道:“进之出门多久了?他走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我可说不好!”拾儿说着,悄悄凑到乔远山耳边,“他是去城南那个家去了,老夫人知道爷要跟佘姑娘成亲,招他回去训话呢!”
“那你怎么没跟着去?”
“爷他不放心啊!佘姑娘每天早上都要去扫墓的,便让我跟着佘姑娘了。”
这杨豁对佘应景,倒是真的上心。
“咦?常老板?”拾儿望向常季程,一脸诧异。敢情这么半天,他都跟乔远山唠叨完了,才发现旁边还坐在一个人,“您老还在这儿啊?我都跟您说了,爷他出去办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您换个时候再来?”他笑嘻嘻的,活像真是那么回事。其实他会来客厅,就是看常季程走没走的。杨豁叮嘱过拾儿,要他好好陪着佘应景,少跟常季程接触。拾儿一直记着呢,哪知在佘家后院没见着常季程,这姓常的却跑到杨府等杨豁来了。当初在小小食店吃饭的时候,拾儿没少看棺材脸的脸色,这会子更是趁机打击报复,茶奉上了,却“一不小心”忘记来添,就让他在客厅里枯坐。要是他提出见佘应景,拾儿的打击报复将会更彻底,但常季程来的目的似乎就是找准了杨豁,而且耐心惊人的好,他都来了近一个时辰了,看样子还会继续等下去。
常季程却像是根本没听见拾儿的话,坐在位置上连动都没动一下。拾儿心里哼了一声,收回目光,面对乔远山时,完全是两种态度,“乔少爷,如果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转告给爷,免得您多等。”杨老夫人见了儿子,三四个时辰不放人是常事,对于这点他可是清楚得很。
乔远山自然也知道,但这件事他却不敢轻易让拾儿转达,“不必了,反正我也不急,可以等等行之。”
听他这么说,拾儿也不多言了,“那……乔少爷,我先下去了。”
乔远山答应一声。拾儿正准备出去,就看见杨豁从外面走了进来。
“咦,你怎么过来了?”杨豁抬头见乔远山坐在这里,怔了一怔,又看见常季程坐在旁边,他很快地皱了下眉,连拾儿都没看清楚,他就已经笑着走过去对常季程拱手,“常老板!您什么时候来的?真不巧,我刚才出去办了点事,常老板没有久等吧?”
常季程站起来,棺材脸还是黑黑的,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杨老板是大忙人,当然不容易见上一面。”
这话当然算不上好话,杨豁眯了眯眼,还是一脸真诚无比的笑容,“常老板真是说笑了,哈哈!”但杨豁心里清楚,常季程既然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事要谈。犹豫一下,他转头对乔远山递了个眼色,轻声道:“你先去书房等我吧。”
“好。”乔远山微微笑着起身,瞄了旁边的常季程一眼,多年朋友,他怎么会不知道杨豁欲先把常季程打发走的打算?
看乔远山离开了客厅,杨豁示意拾儿也下去,然后转过脸来看着常季程,表情似笑非笑,“常老板一大早就来找杨某,应当是为了你我合作之事吧?跟常老板谈过之后,杨某可是一直在等常老板的回复,不知常老板考虑得怎么样了?”早些日子他还是找常季程来把最初的合作意向谈了谈,尽管从内心来讲,他并不怎么愿意跟常季程有更多的交涉,但生意毕竟是生意,爱财仍然是他的天性。
常季程的棺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沉吟片刻,说:“你的想法确实不错,但近来我已不再过问自家生意上的事,而是交给了我的胞弟常季礼,过两****会来北京,到时你直接跟他谈便可。杨老板,我今日来,是为了别的事……”
杨豁敛住了笑,也不再装蒜,“别的事……是指在下即将与应景成亲的事?”今日回家一见到常季程,他就知道这老头来干吗了。
“是。”常季程更是干脆,直接开门见山。然后他又顿了一顿,“杨老板,能救出我家侄女,您费了不少心思,对于这一点,常季程感激涕零。不过成亲一事,我还想请杨老板再三考虑,毕竟事关终身,草率不得。至于杨老板的救命之恩,常某可另作安排,报答杨老板。”
杨豁眼中冷光一闪,这姓常的是想拿钱来赎人了?真是笑话!
他一挑眉,“常老板,我快成亲的事,这北京城可是都知道了。要是现在来说退婚,您觉得那些人会怎么看待应景?”
常季程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杨豁一笑,又接着说:“我杨豁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不过,有件事我反而得求常老板。尽管我不知您跟佘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您既然称应景为侄女,也算她的长辈,我和应景成亲的时候,您可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常季程一愕,“这……”他是来劝婚的,怎么就便成喝喜酒了?
“常老板,我这亲事,是一定要办的,您也不用多说。应景是心甘情愿嫁给我,和大人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但并不代表那件事就风平浪静地过去了,要是应景成为了杨某人的妻子,佘家的房地自然也是我杨某的,相信和大人也不会为了那值不得什么的房地,来为难我杨某吧?”
常季程又惊又怒,忽地站起来,“我就知道你也没安什么好心!你硬娶应景,就是为了那地上的秘密吧?她、她怎么能这么糊涂,只为了两句甜言蜜语就忘了自己的责任……”
“常老板!”杨豁也变了脸,冷冷道:“可能你还是不太明白,我娶应景,跟你以为的那些都无关。”
常季程意识到一时失言,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气得铁青,瞪着杨豁不说话。
杨豁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常老板,要是您没其他的事,就恕杨某失陪了,您也看见,乔大人还在书房等我。”
说完,杨豁拱拱手,抬腿就要走。
“杨老板!”常季程出声叫住他。
杨豁回头,常季程脸皮抽动,咬牙半天,终道:“上次我差人送到府上的卷轴,杨老板看完,可有什么体会?”
杨豁盯着他,狐狸眯了一眯,闪出意味不明的亮光。
“字是好字,”他笑了一笑,“写字的人——也是真英雄。”话一说完,不出意外地看到常季程陡然变色的脸。
杨豁哈哈笑了两声,又正色道:“常老板,当初你既然把听雨卷轴送到我手上,自然该知道秘密总有一天不再是秘密。老实说,我杨豁当初对应景的心思,更重于佘家背后的秘密,一个商人最重视的是利益,自找麻烦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话都说到这个分儿上,常老板应当能放心了吧?”
常季程的脸色几变,最后眼露疑惑道:“你娶应景,是真心实意的?”看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想想也对,以他杨豁的财富,要娶妻的话,什么人不行,非得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佘应景?
“十足真金!”杨豁弯着嘴角,脸上露出好笑的神色。真是的,他不过是娶个老婆而已,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怀疑他是别有目的?
常季程的脸色还是很凝重,终于叹了一声:“可是杨老板,你说你是商人,不做自找麻烦的事;但你现在就是在自找麻烦!”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