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知道她所有的事情，让她没有反驳的余地。
她步步后退不敢再看柳絮一眼，那些不堪的回忆都在她的脑海浮现，压的她都要喘不过气来，她终于明白了。
是命运，命运让刘湛和她走到现在的地步。
她和刘湛的性情太像，却依旧还是在命运的巨轮下屈服，夕颜知道，离开吴王府的时候到了。
十日之后的那夜，她站在刘湛的面前，脸上一丝表情也无，烛光将她映在纸糊的窗户上格外的明艳，刘湛不知道夕颜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他就这样等着，等着夕颜开口。
谁知夕颜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变了。”
刘湛自然知道自己变了，但他却觉得这种变能让他更加的适应这个吃人的王朝，只有变了一个人，才能够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锦儿，你怎么了？”他缓缓的开口，温润的声音一如往常。
“其实，不止是你变了，我也变了，人，总是要长大的，总是要明白什么才是对自己更重要的。”夕颜说着这话，傻傻的看着刘湛。
那种目光是刘湛许久都没有见过的，那是她当年的目光，他还记得，她坐在他的马上，风在耳边吹过，她就是这样看着他的。
那种目光，温柔的能将一切都吸引进去。
她的眼里似乎是有水波，那泪滴犹犹豫豫的却还是没有落下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坐在高高的马上，你的一举一动足以让我飞蛾扑火，你是我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人。”
夕颜想起了当年的刘湛，那么的英姿勃发，那么的器宇轩昂，让她可以着迷一辈子，“只可惜世事难料，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命运是如此的捉弄我们。”
她笑的很是苍凉，刘湛缓缓的走近夕颜，他脸上尽是孤寂，他扬起手将夕颜眼角的泪珠抹去，那泪让夕颜右眼边上的夕颜花更加的耀目。
“所以呢？”刘湛终究还是开口了，他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很低沉，夕颜慢慢的抬眸看向他，刘湛笑意未到嘴角便收敛了起来。
“所以，你想离开我？”刘湛和夕颜相爱多年，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夕颜此刻的心思，相爱的恋人，就算是彼此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都能够猜得透。
刘湛从夕颜的眼中读到了许多东西，夕颜此刻无欲无求，自然也不希望刘湛心中的那把复仇之火越来越盛，只是，他做不到。
“放弃仇恨，我做不到。”他意简言骇的表达了自己的所有想法，他以为夕颜懂他，能够陪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分享胜利的喜悦，可一切都变了，夕颜变了。
一室安静，只因为刘湛的这一句话，夕颜一时愣住了，面前的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此刻为了仇恨放弃了与她相依相守的机会。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恨谁！
夕颜没有泪再落下来，她更没有再看刘湛一眼，只是看着烛光跳跃的影子道：“妾与君，就此诀别。”
她转身的极快，刘湛甚至都抓不到她轻扬起的衣袖，但其实，刘湛根本就没有打算去拉住她，他看着夕颜渐行渐远的背影，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珍重。”
那泪，自他眼眸而出，却只有一滴，转眼间，他便换上了自己昔日那副面具。
他淡然的仿佛就是这书房原本就是自己一个人，自己自语了几句话，没有别的人来过他面前一般。
离别时会有多痛，只有身临其境的人会知道，但刘湛，不愿意知道。
外头一道惊雷，雨淅淅沥沥的打在屋檐上，仿佛是一首天籁，刘湛只在一刻便跌落于地，冰凉的地面上只剩下一个强撑着身躯的他。
大雨中，是缓步而行的夕颜，她双目无神，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走出了吴王府，冰凉的雨打在她烫极的身子上，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在空无一人的京都大街上。
衣衫都被打湿，她分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雨，那些往日所有的甜蜜都化为乌有，浮生如梦说的也许就这这种感觉吧。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觉得在这一刻间自己什么都失去了。
忽然头上被什么遮住，冰冷的雨全数被挡住，夕颜下意识的抬头，看到撑着油纸伞的那人，她愣住了，脑子轰隆作响。
“下雨了，怎么也不带把伞？”他的声音很轻，比平常的声音还要轻，轻的差点就要被滂沱大雨的声音所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