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书说完后,发现自家BOSS半天都没有反应。低着头等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抬头偷偷看了过去。
然后,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老板手上那只用来签字的笔,竟然直接被他给单手掰弯了。
这,这得是用了多大的劲啊?
最重要的是,哪怕都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反应,他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绷着脸严肃冷酷的样子跟平常没有半点区别。
不知想到了什么,小秘书又是一个哆嗦,忙不迭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让她上来。”
终于,她再次听到了那个低沉辨不出喜怒的声音。
“是,楼总。”
小秘书赶紧点头,顾不上别的,说完之后扭头就往外走,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站住。”
小秘书才刚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楼,楼总?”
“直接把她带到我的办公室来。”
楼臻交代道。
等到小秘书离开,楼臻才终于难以压抑内心的暴怒,狠狠一拳揍在了桌子上,发出“轰”地一声巨响。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一连捶了几下才停了下来。
这么大的力气,手上早就通红一片,沁出了点点的血丝,连桌面上都有些发红。但他只是冷淡地看了眼,将桌子上弄乱的文件整理好放在一边。这才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绷带和酒精处理伤口。
他的动作很熟练,将酒精擦上去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仿若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手没有半点知觉般。
很快他就缠好了绷带,舒展试了下活动度,就没再管了。
“帮我继续盯着那两个人,我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从今天开始,加大力度,他们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要放过。薪酬给你翻倍。只要查到我想要的东西,再给你十倍奖金。”
挂断电话,楼臻坐在办公桌后,沉思着。
楼沁这个名字,他绝对是不能更熟悉了,印在灵魂上一般的深刻。只是说起这两个字,他脑中就浮现了一张温柔的笑脸,牵着他的手轻声细语地说着:“弟弟,走这边。”“弟弟,姐姐帮你。”“弟弟……”
这是他唯一的姐姐,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也是他找了十几年的人。
十几年前,他被那个人送去M国,家里只剩下姐姐楼沁面对着那对狗男女。本来他还想着尽快变得强大,将姐姐一起接过去。却不想他才刚过去两个月,就接到了姐姐楼沁因车祸去世的噩耗。据说,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车祸的。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他再次感受到了世界崩塌的绝望。
没有犹豫,他乘坐最早的那趟飞机回了国,却连姐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对狗男女,竟在他回来之前就将尸体火化,他所见到的,只是一个白色的陶瓷罐。
他那个温柔的姐姐,他那永远都在微笑的姐姐,他那总是不停地叫着“弟弟”的姐姐,竟然就这样离开了他。
而他,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从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失去了色彩,变成了黑暗的炼狱。
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真正地对那个人,对那个家绝望。不对,从妈妈去世,从他被赶去M国开始,他们那个家就已经破灭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不会忘记,他唯一的亲人,变成一块冰冷的墓碑,竟然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的画面。
想到这,那种嗜血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他一直觉得自家姐姐去世的事情有内情,就跟自家妈妈的一样。他也在努力寻找着线索。可惜时间太久远,当年的他还是个只手无力没有任何背景的青涩少年。就算想要查清楚这里面的情况,都无能为力。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十年后的今天,在他努力压抑着对妈妈对姐姐思念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主动找上门,说起了姐姐的名字。
楼臻用力握紧拳头,将那种暴戾压下,牙齿都在咯吱地响。
“扣扣。”
及时响起的敲门声,让楼臻惊醒。他用力握了一下拳头,待到暴戾散去,才哑声道:“进来。”
庄向雪进门的时候,看着那黑白单调的办公室,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待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那个周身散发出盛怒气息的人时,不知为何竟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待到回过神来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太敏感了,将那点小小的异样压下。
“阿臻。”
她很亲热地叫了声。
“出去。”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她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笑容冻在了嘴角。
“你,你什么……”
“好的,楼总。”
小秘书的应答声,打断了她快脱口而出的质问。等看到那个像小兔子一样迅速逃窜离开的秘书,她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是对小秘书,不是对自己的。意识到这一点,她才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在这个日渐高大英俊的男孩,男人面前,她竟感觉到了那种快窒息的压迫感。
偌大的办公室,很快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尴尬地站着,一个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后。
谁也没有说话,空气跟被冻住一样,连流淌都成了奢望。
“阿臻。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两件事。本来是你爸爸来的,但是他太忙了,所以就委托我过来跟你讲。”
庄向雪整个人也僵着的,愣了半天才尝试着打破这种僵持。
“楼沁?你想说我姐姐什么?”
楼臻才懒得跟人寒暄,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直击主题。
“那个,饭是一口口地吃,事情是一件件地谈的。我说了我今天是有两件事,楼沁这个是一件,但首先得说第一件事才能说到楼沁。我知道你跟她感情好,理解你的焦急,但咱们还是得一样样地来。”
庄向雪看着楼臻的样子,就知道自家老公的计划成功了。楼臻这个人,果然最关心的就是庄若雪跟楼沁这对母女。这两个人,就是他的命脉,只要说起这两个人的事,就不愁控制不住这个魔王。
楼臻就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将她安静地看着,一声不吭的,跟看人说相声一样。
庄向雪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连口水都没得喝不说,那个被讲的人还压根就没听。看着楼臻低头当自己不存在的样子,她气得肺都快炸了。
“阿臻,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你姐姐的事吗?你不是一直都说很喜欢楼沁吗?怎么现在我都来跟你说她的事了,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庄向雪强忍怒气。
楼臻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这情况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在庄向雪和楼明夫妻俩的预想中,楼臻应该是一听到这件事就像见到骨头的小狗一样凑上来。然而现在这个无动于衷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你就不关心她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这么多年经历了些什么吗?”
庄向雪有些急了,有些本来不准备说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这一次,她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反应。
“你的意思是,我姐姐还活着?”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露嘴了,赶紧补救着:“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这件事有些急了,所以就口不择言了。”
楼臻放下笔,认认真真地将笔盖盖好,然后放进旁边的笔筒里。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脸还是面无表情的,眼睛也因为盯着笔筒,所以看不清里面酝酿的东西。
“我姐姐能怎么样?她都死了十几年了,你们以为还能用她的事威胁到我吗?”
楼臻站起身,他坐着那的时候就带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等人站起来,一米八几的身材配上健硕的身材,更是带给人一种快窒息的压迫感。
庄向雪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十几年前被自己当成小不点忽悠的少年,竟不知何时起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只是看着他迈着步子朝自己逼近,她就觉得入鼻的空气都变得越来越稀薄了,好似下一秒,就会因为氧气不足窒息一样。
“不,不是的。”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只是……”庄向雪被逼问得毫无还手之力。她错愕地发现,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竟然连反驳的借口都找不出。
之前离得远看不清,现在这么短的距离她终于发现,楼臻的眼睛里,藏着火。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快要将她整个人烧着一般,光是看着,就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人都有些哆嗦。
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以前那个在自己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一只手就能收拾的少年,真的长大了。
“只是什么?你说,我听着。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太好。”
楼臻面无表情地说着,嘴角突然上扬了:“对了,你们以前不是说我妈妈有精神病吗?这个病好像是遗传的,也许我也有呢。所以,要是等会要是我一不小心做出点什么事,那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
庄向雪猛地瞪大眼睛,一句“你妈那不是……”好在这次她反应算比较快,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嘴快,赶紧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