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见没打中苏清沅,便又挥着戒尺,迅速地打了过来。
其势猛,其力大,根本让人躲避不及。
倘若换了旁人,自然是挨打的份,但苏清沅一看又是这招,便习惯性地朝戒尺打来的方向躲去,而且在那瞬间,当机立断用食盒挡了过去。
啪!
戒尺没打到苏清沅,刚好落在食盒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震惊了老者。
也让苏清沅想到了过往。
老者一脸难以置信,“你长得很面善,老夫到底在哪里见过你?”
苏清沅笑笑,在听到这老者震耳欲聋的吼声时,她便已经认出来了,阔别多年,想不到她还能在浔阳县遇到昔日教过她的季太傅。
这是她再次醒来,见到的第一个曾经认识的人。说起来,季老不算她的太傅,而是九皇子的太傅,只是那年她的太傅染病,就临时让季太傅教了她几日。她记得这老头教《尚书》,是宫苑内出了名的严苛太傅,很多皇子、帝姬都怕他。
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季太傅这暴躁脾性还是没变啊,苏清沅没有回答季老爷子的问话,而是将食盒放在桌上,“季老爷子,季太傅,请用膳。就算您要死,也不该当个饿死鬼去投胎啊。”
“呸呸呸,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刻薄啊。”季老爷子以为苏清沅也是来劝他的,结果,等到的是苏清沅催促他去死的话,气得灰白胡子抖了起来,“等一下,你刚喊老夫什么,季太傅?丫头,你再喊老夫一声。”
啊?噢。苏清沅错愕,这季老头是有多久没被人喊过太傅了啊。
“季太傅,太傅大人,您老快吃吧。”苏清沅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
“对,对,没错。”是这个声音,看似敬重,却带着嬉笑玩闹,看似无礼,却又自然,季老爷子眼中激动,再无刚刚的愤怒之色,喃喃道,“像,真像啊。”
苏清沅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像什么啊。
“还不快吃!”苏清沅将碗筷推到季老爷子面前。
季老爷子被她一喝,不仅没骂她,反而听话地端起碗,吃了起来。
“丫头,你还没告诉老夫,你是谁?”季老爷子仍不死心地问道。
苏清沅诧异,以孟知县与季老爷子的关系,季老爷子怎么会没见过苏清沅,嗯,也有可能是苏清沅相貌一般,所以不被记住,只是让人看着几分面善。
“我夫君孟仲垣。”苏清沅淡淡回道。
季老爷子迟疑,“你是我那个傻学生的妻室苏清沅?”
苏清沅自己找了椅子坐下,“老爷子不相信吗,那等会儿喊我夫君过来,让他认一认。”孟知县果真是季太傅的学生,从时间上算,应该是季太傅告老回乡那会儿认识的。
“哦呵呵,老夫年事已高,这记性不如前了。”季老爷子开始倚老卖老,心里暗道,仲垣的妻子,他应该是见过的,怪不得看着面善,只是印象中苏家那丫头,柔柔弱弱的,没什么本事偏还喜欢自作聪明,给仲垣惹麻烦。
而眼前的这位,相貌依然是那副相貌,但言行举止间的气度,可不像苏耀同那个武夫养出来的女儿,即便是达官显贵之女,也略逊一筹,季老爷子暗暗打量着苏清沅,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一个生死未卜的人。
“仲垣是老夫的得意门生,他的学识并不在老夫之下,你身为他的妻子,想来也是受了不少熏陶。丫头,老夫问你,《禹贡》一书中将天下分为九州,冀州,青州,雍州,豫州,梁州……”季老爷子一口气说了八个州,但说到最后一个州时,他顿了顿,“丫头,你来说。若说不出来,老夫便要劝仲垣休妻另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