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手腕微侧,三枚闪着墨光的飞镖被镶嵌在指缝间,随意扫了眼门外,才移动身形滑入这座美得不真实的王国,眼里的狂热更加明显。这里不仅是珍珠如米粒随意散着,而且还有不少冷色系的极品玉被零散摆在水玉桌上,连能倒影的透明板砖上也堆着许多她看都没看过的古玩。
正处于极度亢奋的轻狂身形猛地一僵,这个墓室中忽然极其突兀的多出了一抹薄弱的气息,很弱,若不是极心细的人,是不会发现。低垂眼帘,清澈的眼掠过不明的晦暗,左手的指骨缓缓弯起,黑色的光泽闪入眸中,蓄势待发……
就在这薄弱气息正要贴到她背上时,淡然无波的双眼暴闪冷光,飞镖脱手离去,同时身如乳燕飘絮闪到一旁的水晶台上,轻狂的面色浮现一丝怪异,因为被她踩在脚下是一堆堆名贵的宝玉,有些碍脚,差点没让她打踏摔下。第一次轻狂觉得这些华贵的物品很可恶。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轻狂才抬起头,诧异之色浮上心,这人似乎是少年一般的模样。
紫金流云长袍衬着修长身姿,暗紫色的穗子将纤细的腰身完美呈现出来,脚穿一双饰着紫云的黑色长靴,似乎能腾飞起来。一头未绑的紫色长发直垂到腰,折射出浓墨的色泽,近乎透明的白皙脸庞有着精心刻制的五官,尤其是那诡异的双眼,黑色瞳孔中却暗暗隐着一束紫色闪电。
这双诡异的眼,很熟悉……轻狂抿唇。
少年面无表情抬起手,黑色的飞镖尽数被他嵌在指缝间,随意朝轻狂瞥了一眼,手指松动,黑镖周围无风起风,狠狠从轻狂的耳边飞过,直插入身后墙壁挂着的珍珠,轰成粉末。
“好家伙,有两招!”闪电之间,一条浑身漆黑无色的鞭子被轻狂握在手中,此时她略扬起一种肆意爽朗的笑意,在她这个年少轻狂的年纪,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高手对着干!感受到轻狂眼中的热血沸腾的战意,紫衣少年那古井不波的眼眸泛起小小的涟漪。
他皱了皱眉,伸手打了个响指。
原本还战意溢满胸腔的轻狂忽然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强旺的精神一下子萎缩下去,混沌的双眼一缕精明逝去,那是花香!是旭日藤的香味!可惜,等轻狂才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无力半跪在水玉地板上,模糊不清的脑袋唯有一丝强硬的精神在苦苦支撑,银牙紧咬着泛白的唇,小手紧紧握住黑色铁鞭。
一双紫色的长靴出现在她的眼前,下巴被冰凉包裹着,被迫强硬抬头,那双淡然的紫瞳多出份炙热的占有,“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紫麒的主人了。”少年所有的冷漠被卸下,红唇微微轻扬,扯出一个魅惑的弧度。冰凉带有清幽花香的气息袭来,两瓣殷红覆上,唇齿相碰,令得人心醉神迷的暧昧此刻相缠……
如果她没有打败小龟龟的话……
如果她没有得到那份羊皮卷的话……
如果她没有鬼迷心窍进入这墓室的话……
如果以上三条都做到的话,她的下场就不会那么悲惨!不会躺在棺材里,不会被当成暖炉,不会失去人身自由权利……水汪的纯黑眼瞳瞪着漆黑的棺材盖,粉嫩的红唇撇着,任由身旁的“活生物”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喂……”轻狂颇无奈开口,还没说出话,身旁的少年动了动,随后翻身覆上,身上的重量惹得轻狂闷哼一声,黑暗迅速笼罩她的眼,只有那双宛若浸在水中的紫水晶般的双眸盈盈发亮,比萤光更加闪。修长的食指拂过人儿红润的嘴,他才满意颔首,淡然开口,“紫麒,我叫紫麒。”
“好吧,小麒儿,我们在这棺材待得也有几天了,闷得也够了,现在该出去透透气吧?”轻狂再次无力的抚额,有些难以沟通。“出去?”紫麒的语气蓦地变冷,轻狂可以感觉得到他一定又在皱眉,虽然他们都正处于黑暗中,但多天来被关在一起的默契已经被培养出来。
“小麟,你就那么想逃离我身边么?”修罗那种悚然可怕的语气使得周围稀薄的空气更加稀少,冰冷如玉的手捏着下巴,力道之重让轻狂的表情有些狰狞和痛楚。
“够了,我是人,是正常的人!一天到晚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棺材里,我会疯的!”难忍的轻狂终于是爆发出来,冷冷的甩开少年的手,“紫麒,你的占有欲已经是超过我能承受的范围!没有人会喜欢上这种变相的囚禁!我是人,不是你孤独时拥抱紧紧不放的玩偶!”
被甩开手的紫麒微怔,轻狂一连窜伤人话语让亮得耀眼的紫瞳里掠过不易觉察的受伤。在寂静的空间中,似乎有什么裂开了。这下轮到轻狂愣了,那种脆弱,是轻狂最为熟悉的,当她搂着父母变凉的身体时,也体会过那彻骨的痛心,那种流淌着哀伤的脆弱……
“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里去……”轻狂脸色变了变,生涩解释,试图能抚慰他的寂寞。这个少年的年纪最多不过十三岁,从五岁就待着这间墓室里,靠着吃生鱼和水艰难维持每日的营养。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而且他八年来从不踏出这墓室一步,就在这个华丽却窄小寂寞的圈子里重复着枯燥单调的每一天。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玩耍,每天还得吃生鱼,这种变态的生活谁能忍受得了?
“我怕光,或许是我习惯了黑,太过光亮的话我会受不了,甚至会有种崩溃的念头。”他低下头,语气低沉带着令人心疼的孤单,“我一个在这里,我很怕,很怕,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