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视线转移到他血红的背上,眼中掠过几缕心疼,旋即咬住牙,小刀轻挑着红色的布片,而往往的,这些布片都黏着血肉,看得轻狂心惊胆跳,额角也渗出冷汗,好不容易挑完了,看向血肉模糊、没有一处好地方的背部,轻狂仍是觉得心有余悸,虚脱般的叹了口气。
他咬住牙齿,在她挑的过程中,硬是忍住了吭声,牙齿被磨得咯嘣响。
将金创粉末小心翼翼的撒上,又拉开纱布,小心翼翼的包扎住,她的动作,除了小心还是小心,格外的谨慎,就像是怕伤到他一分一毫。细腻的包扎,让绝歌轻眯起眼,纤长的睫毛覆盖着双眸,投下淡淡的阴影,宛若半月的形状。
“为……什么?”晶莹的雾气漫上眼眸,睫毛轻颤,缓缓收拢,就像是受伤的鸟儿用翅膀掩盖伤痛。
没有人会这样,这样的小心翼翼和温柔对待他……
“呃?什么?”她诧异的扬眉,不解他的话,手牵着的纱布穿过腰,她忍着腿上的痛绕到他的面前。他只是静静看着她,不答话。然后,他伸出手,将手指埋入她的发间,指尖撩过柔顺的发丝。轻狂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一愣的,满头的雾水,只是发觉了他眼中的温柔,她呆愣着与他对视,忘记了动作。
“狂……”薄唇掀起,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轻狂全身一颤,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他这两个月,可是一直都跟她在一起的啊!“记住我的名字,白绝歌,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歌。”少年浅浅笑着,手指把玩着她的发,眼中不经意晃过似水柔情。
“哈?”轻狂不解的眨眼。“玖歌,狼星国的二王子。”他就那样看着她,目光中没有丝毫的回避。“呃?”轻狂有些惊愕瞪大眼,她怎么会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狼星国的二王子,文武双全,过人机智,十岁上朝旁听,十二岁统率三军,成为狼星国最为尊贵的人。
“玖歌,我讨厌这个名字。白绝歌,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是浪迹江湖的杀手白遥。所以,现在我是以白绝歌的身份。若是有一天,你不再对我信任,就不要叫绝歌,叫玖歌,但当那个时候,就该是划清界限。”不过,即使那样……还是会保护你,要保护,给予过温柔的你……
唯一一个,独一无二的你……
啊,都在想什么呢!明明不该轻易动心的,对一见钟情嗤之以鼻的他,怎么会偏偏灵验呢!绝歌有些头痛扶着额。
“哈?白绝歌,你说什么?”轻狂有点摸不清头脑,他突然冒出一连串莫名奇妙的话,什么意思?“叫我,歌。”他固执盯着她。“呃,不太习惯,突然叫得那么亲近……”她的话在少年逐渐阴冷的目光中顿时刹车,挠挠后脑,“好吧,等我真正认可你的时候,我再这样叫,可以吧?”
“嗯……等你认可的时候,我就叫你,狂。”指尖掠过脸颊,他突然伸出手,在轻狂惊呼的时候,将她揽在怀里,紧紧的,想要揣住好不容易展现的温柔。少年内心的万年冰山的冰冷,在瓦解着。虽然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轻易让他认可。唯一一个,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
或许是他太渴望那温暖了,即使是一丝一缕,也不想要放过。
狂……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你要干什么?”即使隔着纱布,少年的胸膛异常灼热,温度能融化一切,轻狂有些不自然,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光明正大抱住。虽然在坠崖的时候也曾感受到少年的温柔,但那毕竟是频临死亡想要抓住的温暖。而现在,理智可是很清楚,也冷静,嗯,不可能做出失控的事。
“不要对我,太过温柔……”他轻抚她的发,在她的耳畔低声呢喃的温柔,“否则被我爱上,就是你噩梦的开始……”黑色幽深的瞳孔,奇异跳动了一下,顷刻间被鲜艳血红覆盖,似乎有什么在渐渐苏醒。
“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她低声说道,他的身躯在一瞬间变得阴冷,她几乎连他的心跳都听不到了,她所感觉到的,只有无尽的杀戳和嗜血,杀意弥漫。“没什么。”他斜着眼,眼中血色瞬间褪去,依稀瞧得见,血红逝去的轨迹,是一个红色弯月。
“那可以放开了吧,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包扎了?压着受伤的胸口,会是很疼的。”少年的拥抱太过灼热,占有性的侵略太过强烈,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了,她还听到,他胸口血痂咧开,鲜血咝咝流出的声音。“好。”稍稍勾唇,他放开了她。
“真是的。”轻狂揉了揉被他粗鲁抱住,硬是压在胸膛而有红痕的左脸,忍不住小小抗议一下,“你这纯粹是虐待!虐待儿童!”他轻笑,被血浸湿凝固的手,撑着下巴,晓有兴味看着她,“在我看来,你可不是儿童,一个能勾起我‘兴趣’的女人。”
他的话里绝对有歧义!轻狂愤愤的想着。视线掠过他沾满血迹的手,神色黯然,那是他硬是攀着怪石的手,为了不让她坠下,手掌拼命的抓住怪石,以至于手掌几乎被尖锐的怪石给穿透。
“啊呀,说了都没关系的,干嘛摆出一副‘都是怪我’的模样。我可并不是为了你哦,我是为了承诺,嗯,做人不能够失信于人。”他挑起眉,对于她的自责有些好笑。
然而,他瞥见她眼底的认真,手指轻微颤抖,他仰头看向洞顶,洞顶灰黑色的颜色,倒影在他幽暗的眸中。“没关系,这点伤,还不足以致命。”他的声音平静无澜,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反正都已经习惯了。”他低下头,一手撑着额,墨色的碎发遮盖住他的眼,看不见任何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