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怜勉强忍住从心底冒出的寒气,转念一想到她手中的筹码,心里踏实了些,“哼,御轻狂,别只会光顾着嘴巴说!耍嘴皮子是最令人讨厌的!”轻狂似笑非笑直起腰来,捻着柔顺的黑发,低垂眼帘,纤长的睫毛如半月的弧度,投下淡淡的阴影,收敛起那嚣张的气势,一脸的恬静柔美。
众人呆了他这样的转变,而羽怜也觉得莫名其妙,总觉得眼前的狐狸少年不会这样简单的罢休,他似乎在算计着什么。果然,只听见低低的笑声,薄唇轻扯,“本世子的一吻值千金,何来讨厌之说?难道羽怜小姐不贪恋么?”她挑起唇儿,修致的眉毛是浓浓的趣味。
又被戏弄了!这个登徒浪子!羽怜气得几乎背过气去。袖中双手握拳,美目已经冒出能烧焦人的火烟,好不会儿,羽怜才渐渐平静下来,目光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怨恨。冷声了声,左手伸到袖子里,摸索掏出一个紫金绣袋,望了眼轻狂戏谑的表情,怒火急忙上升,狠狠地摔到轻狂身上。
幸好轻狂身手灵活,抬起膝盖成一个直角,绣袋便被抛到胸口前,轻易一抓,硬邦邦又扎手的触感让轻狂轻不可见皱了皱眉,转眼又嬉笑开来,“不过就是说你几句,用得着将咱俩定情信物退回来吗?难道你就这样想与我一刀两断?”
“御轻狂,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哪里收了你的定情信物!”羽怜又急又气,平日里的泼辣功力不见一毫。因为无论她再怎样的泼野乱骂,眼前的少年总是一副悠闲淡然的模样,脸皮厚得比城墙更有质量,简直就是固若金汤!他竟然还有脸说她跟他这个那个,这存心就是想让人误会,毁了她的清誉!
“不是我的?”轻狂很是疑惑嘟了嘟红艳艳的唇,皱起了那时常松着的眉,落寞的表情让人心疼。而轻狂的‘伤心难过’,让羽怜昂高脖子,神情高傲,以为自己终于扳回一局。殊不知,她正一步一步掉入布下的陷阱。
蓦地,那渐沉下去的眸又明亮起来,隐隐是兴奋,“这么说,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咯!”变脸比变天还快,不出一会,轻狂重新挂上了招牌似迷死人不偿命的邪笑,引得围观的某些少女差点鼻血狂喷,把嫉妒的怒火投向‘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羽怜。
“你!”羽怜气急抚着激动的心腔,他是真傻不懂还是故意捉弄她?为什么她说的话,无论怎样都会被他扭曲原意!看着众人比烈阳还炙热的暧昧眼光,估计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羽家的子弟姐妹会怎样的看她?羽怜恼怒瞪了轻狂一眼,跃上马车,弯腰进了车厢。
分列两旁的紫衣人一见主子上了马车,动作迅速翻身上马,扬鞭离去,只剩下滚滚的尘土。
就这样被她气得要离开?她还没有玩够呢!轻狂把玩着手中的绣袋,手工精致十足,可算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看得出来绣者下了一番苦工。目光掠过那盈秀的黑莲,定格在绣袋下方那个桀骜不驯、龙飞凤舞的“狂”字,她的眸光突地深沉。
紧紧握住绣袋,绣袋装的首饰有些扎人,掌心中有了微微的刺痛,却不能拉回她的沉思,眼光阴沉令人惊骇。羽怜,你羽家本来就是欠我的,现在本来是可以留你全尸的,不领情?那就别怪她没有给过机会。在她的面前居然也敢班门弄斧,来阴的?哼,那就来看看谁才最会玩阴的!
是夜,宣泄着冷冷的寒风,墨一般的颜色遮盖了整个天空。
窗户大开,凉风倾进。一个黑色的身影蹿进,单膝跪于珠帘前,“主子。”冰冷的语音如同六月飞霜,黑衣人面无表情。珠子发出碰撞的清脆,素白的纤手轻轻挑开珠帘,一名长相极其俊美的少年以优雅的姿势走了出来。说是少年,却拥有一副极好的完美身材,目测身高足有一米七八。
此时少年的穿着更是完全大饱眼福。只见少年穿着条黑色亵裤,露出精壮的上身,肩宽臀窄。未擦的湿发垂落白皙胸膛,遮盖樱红春光,残留的水滴划过没有一丝赘肉的结实小腹,那道刻在左腰的刀疤看起来虽惊悚却也带着狂性的野,染上不羁。如此的一幅美男出浴图,很难不让人心动。
“探到什么了?”少年随意坐在一旁的铺着黑貂皮毛的木椅上,挑起干毛巾拭擦着湿发。因是刚沐浴过,粉嫩白皙如婴儿般的皮肤还散着热气,一袭独特的鸢尾香味的水汽在飘扬。“请主子过目。”黑衣人弯腰递上了一封书信,语气之间很是恭敬。
少年懒懒挑眉,熟练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一看,波澜不惊的眼眸泛起嘲弄的笑意,唇角勾起,勾勒出一个鬼魅莫测的弧度。望眼窗外深沉的夜色,深邃的黑瞳里闪烁着月色皎洁的光华,有缕缕野性爬上眼角,兴味阑珊。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寂静林外小道响起,由远而近。是一匹黑色汗血马在狂奔着,尘土不断从它啼下滚滚扬起。马背上坐着名漂亮少年,一身精致的华衣因奔波而挑染上了风尘。碎发在额前翩飞,却遮掩不住那眉心浓浓的疲倦和彰显着劳累的黑眼圈。
仔细看,便看得出那匹汗血宝马的毛色有些枯燥,马鼻上出着热热的白气,同少年一样的疲惫不堪,可它仍是努力瞪大了眼,为着主人继续用力奔跑,哪怕这样会消耗自己的性命,也要尽力!仿佛就是坚持这样的一个简单信念,蹄下的灰尘更扬几尺。
十天的没命狂奔令马和马背上的少年都疲倦之极。从白日到黑夜,从破晓到入昏,一路上,这一马一人几乎不会停留在同一个地方超过半柱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