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女再如何驽钝,也知道现今的局面了,面面相觑之后,都小小退了一步,苦涩地摇了摇头。
第二日的比赛是舞与棋。
早在楚羲和选舞的时候,秋悟非就提醒过,犀照的女子大多能歌善舞。她当时颇不以为然,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秋悟非所言不虚。
别的且不说,像是蜀绣楼的苏小蛮,那一手水袖甩得美轮美奂,柔到极致之后,竟隐约现出一股英烈的豪气。
而拂袖楼的公孙十七娘则擅长剑舞,虽不至于一剑光寒动神州,然而疏朗柳眉之间,却有着男子也难以企及的侠气。
至于早先时候就在民间颇具声望的聂巧儿,更是身轻如燕,在一只手掌上翩然而舞,如嫦娥奔月的轻盈,如飞天遁世的淡然。
舞姿翩跹,似温柔,似决然。
如果别人一舞为薄名,那么,聂巧儿便是用生命中所有的热情在跳那一场舞。
此场过后,容华谢。
就连一向淡漠的国师柳无相都忍不住赞叹:“观此一舞,方知红尘一趟,行来不虚。”
红尘俗世,如琢如磨,有千般险,有万般难,有负心,有背叛,单凭一舞,便知行来不虚,这是何等的评价!
厉君邪晃了晃扇子,一脸慵懒:“哈,国师大人,你果然很擅长一鸣惊人。”
凤千寻斜了他一眼:“在下倒是觉得国师大人所言,十分中肯。”
“我说凤千寻,你定要跟我对着干么?”
“有么?”凤千寻淡淡道,“在下只是赞同国师大人的看法罢了。”
九皇子向来不善口舌之争,对于江湖中人又少有接触,此刻只闭着嘴,默默听着。最后简风华听不下去,只得出来打圆场:“好了,下一位应该是昨日出尽风头的神慧郡主了。”
“哦?”厉君邪眉眼轻挑,邪魅一笑,“在下很看好这位郡主,凤千寻,要不来打赌?”
姬流觞横了他一眼:“本王奉劝你,不要赌太大,小心血本无归。”
“啧啧,”厉君邪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宣王殿下,你对那位郡主似乎十分不满啊?”
“你看错了。”姬流觞淡淡道。
“怎么可能?本大爷这双眼睛号称是百步穿杨,直达人的内心!”厉君邪不满的反驳。
“厉君邪,百步穿杨是形容箭术……”凤千寻暗暗摇头,岔开话题,“我跟你赌了。”
“啥?你赌了?”厉君邪万分震惊,俊俏的脸略微有些扭曲,随即拿扇子遮住脸,喃喃地自言自语,“不是吧,我一定是听错了,凤千寻竟然赌了!他竟然真的赌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凤千寻轻轻咳嗽了两声,厉君邪立刻放下扇子,两眼冒光:“凤兄,赌什么?”
“未来一个月的花销。”凤千寻看了看友人,淡淡一笑,“我赌,神慧郡主会在三甲!”
“什么?”厉君邪微微一愣,刻意压低的声音尽是愤怒,“凤兄,你这是耍诈!明明是我要先押的!”
“黑道规矩,先下手为强不是么?”凤千寻也是挑眉,看着气急败坏的友人,唇边一抹浅笑漾起,“何况,你坐大庄,不在乎亏这一点吧?”
“凤兄!这说法很无耻!”
“黑道的人,有谁不无耻了?”凤千寻认仍是浅笑,伸指点了点眉心,“哦,我忘了,你一贯自诩是黑道的一条清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厉君邪一眼,“如此清流,不欺负一下,真是对不起在下黑道三尊之一的名号。”
“你——”厉君邪呆了呆,随即咬牙切齿,“凤千寻,平日里你跟个缺嘴葫芦似的,这时候怎么这么会说?”
“实话实说而已。”凤千寻摊了摊手,转过头去,“她出场了。”
厉君邪正了正身子,神色微敛,就见空中花瓣飘洒,四个风采绝伦的男子抬着一只硕大的莲花宫灯上台来。
凤千寻见了,微微皱眉——那四人分别是谢十三,秋悟非,苏改弦与雪魂,这几个人即便是放到江湖上,也是一顶一的高手。
四人放下莲花宫灯,互看一眼之后,向着四个方向飞出。手中绸带轻拉,莲花宫灯的花瓣便层层开启,
露出内中的大鼓,与大鼓之上,红衣的舞者。
莲花灯并没有完全开启,巧妙地遮住了小腿与脚踝。而那如同烈火的红衣上,点缀着数个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几乎没有怎么移动,只偶尔有鼓点合着铃声,仿佛生机无限。
台上台下有无数的人,红衣的舞者只轻轻垂着双目,唇边一抹浅淡之极的笑,仿佛红尘无尽,她却在三途之畔,默然回望。
那舞很轻,可是比不过聂巧儿掌中乾坤的自如。
那舞很柔,可是比不过苏小蛮虚怀若谷的冷淡。
那舞很烈,可是比不过公孙十七娘剑出天下的义勇。
然而,那舞轻易的舞过了心头眉山,舞过秋水春花。如千江月,照过千江水,照过古人眉,落在她轻柔的眼底,一刻成隽永。
一曲将尽之时,红衣的舞者淡然抬眼,眼中慧黠一闪而过!
而后,那轻盈的广袖之中,便飞出了无数的花瓣!她在鼓上旋转,那花瓣如同丝丝细雨,飘扬于空中,再慢慢向着台下飞去。
分明是空荡的不容一物的袖子,那花瓣却仿佛是无穷无尽一般,尽情撒着,衬着台上一袭舞衣妖艳,竟让人挪不开眼睛。
人群中,有一些花瓣落到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