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驼鹿的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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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紫貂历险(2)

香獐没有站到悬崖上。它的头猛地一垂,一头栽向了深深的山谷之中。阿思克尔也被带到了谷底,当场昏迷了过去,等它苏醒过来,发现多亏有那头死香獐垫在身下。

阿思克尔饱餐了10多天的美食。利用这段时间,它在岩石下的雪堆里一连挖了几个洞穴,夜里就从洞里出来吃得饱饱的。白天,酒足饭饱的阿思克尔就会躺在它温暖的洞穴里舒服地睡大觉。这时,从各处飞来了森林中的飞禽,它们是奔着香獐的尸体来的。

用蓝色羽毛点缀翅膀的黄色松鸦和穿着花衣的樫鸟竟然争得打了起来。大乌鸦从天而降,赶跑了这群小家伙,洋洋自得地站在香獐尸体上。但是当它看到岩石后面的阿思克尔时,只得仓皇飞走,它们都不敢得罪这只顽强凶猛的小斗士。

就这样,阿思克尔熬过寒冬,迎来了它生命中的第一个春天。到了寻找情人的季节了。阿思克尔整天在原始森林里游荡,四处寻仇,同每一个遇到它的紫貂拼杀决斗,执著地追求着所有的年轻母貂。

初春的第一股暖流进入原始森林的时候,兽类结束了长长的冬眠,纷纷从积雪下面爬了出来,候鸟也飞回来了。原始森林一天天热闹起来,飞禽走兽随处可见。

枪声远离了森林,阿思克尔食物丰盈,心满意足。斯洁潘却在春天还没来到的时候,就吃光了所有余粮,他别无选择,只好到富裕的旧教徒家去打短工了。

立即启程

9月的黑夜沉沉得赛过了焦油,眼前是漆黑一团,分辨不出附近的高山、森林和村庄。夜深了,旧教徒们把窗子用护板严严实实地遮挡好,再用粗棍子把大门顶住,就放心睡觉了。

野兽在夜里变得胆大起来,它们从森林来到村庄里偷袭,隔着篱笆观察人们是不是都睡着了,看哪个地方可以伸进爪子,偷偷掏出需要的食物来。

万籁俱寂,整个村庄的人们都熟睡进入了梦乡。但还有座木房的一扇窗户的挡板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灯光。5个旧教徒,正围坐在宽敞整洁的木房里。

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个老汉,他的土布衬衫上没扎腰带,络腮胡子都已经斑白了,长长的黑黑的寿眉垂向两边。他肩宽体壮,魁梧健壮,双手支撑着敦实的身体端坐在长板凳上,就像一个百年冷杉留下的树墩。

另外4个人身穿粗布上衣,腰扎窄皮带,足蹬过膝的长筒猎靴。他们全都全副武装,插着长刀的木制发鞘挂在皮带上,手中紧握猎枪,一个个精神抖擞,肃立待命。

老者微微起身,脸冲圣像,低声地祈祷。圣像乌黑的脸看不清晰,漠视着身下的老者。老人重新坐到长板凳上说:“好啦,但愿神能赐福于你们!叫女人们进来吧,让她们帮着打点行李。”

女人们都走进正房开始忙碌起来,为她们的丈夫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趁这个机会,老者再次认真地嘱咐年轻的猎人:“斯洁潘,年轻人,你千万小心,别出差错啊。猎狗小花和猎枪就全交托付给你了,你要保护好它们啊!注意多向年龄大的人学着点。”

斯洁潘毕恭毕敬地聆听着。他对突然降临到头上的运气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旧教徒们终于肯带他一起狩猎了!

好运来得太突然了。刚开春时,斯洁潘到老者,狩猎小组组长家里打短工,可是老者从未透露要让他参加狩猎小组的想法。

老人在初秋时突然发病,四肢麻木,不管用蒸汽浴还是冷水浴毫不见效,病情逐渐加重。

正当大家为老人准备后事的时候,不料老人却摆脱了病魔,四肢又恢复力量,但已经不能再参加任何狩猎了,毕竟岁数不饶人哪。他动作呆滞,似乎胸腔里坏了部分零件,大口喘气时总是夹杂着“沙沙”的声音。

老人没有儿子,他在狩猎小组的位置无人顶替,但他心里又舍不下这笔收入。一个夏天他都在注意观察着斯洁潘。

斯洁潘心灵手巧,身体强壮,任劳任怨,还经常自称枪法出神。如果让他来接替自己就好了,但可惜斯洁潘不是旧教徒。

容不得老人再思前想后了,于是他对斯洁潘说:“如果你想参加狩猎小组,就必须和大家一样祈祷,打到紫貂要上交东家2/3。你要能做得到,就能得到猎枪、捕兽器、猎狗和我在小组里的职位。你的家人我可以安置在院内的厢房里,我管吃。”

斯洁潘本不信神,但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东家的条件。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向老者辞行。斯洁潘撤下门闩,打开了房门。

一头大兽慌忙从院墙跳下来,逃进了原始森林。那是一头体格健壮的大黑熊。猎狗耳朵最灵,发觉一点情况就跑到门廊里高声狂吠起来。但它们随即意识到主人们要集体去狩猎了,就暂时放弃追踪,只是一边叫着一边跳跃不止。

猎人和女人们背着行李,悄悄地绕到木房后面,默默地朝河边走去。

他们要在遥远的原始森林里一待就是一两个月,直至秋季结束,所以行李很沉。按人数储备的物资:每个人大约50多千克干面包、大麦糁、油、半块茶砖、糖、食盐以及火柴;一套替换的衣服、一顶帽子、一条毛巾外加一副裹脚布。另外最重要的是狩猎的物品:每个人六磅铅弹、一磅火药以及一些雷管,大约每个人合100来千克。

他们的双脚不时地陷进泥中。斯洁潘脚下打滑,一下摔进了坑里。大家见状全都站立不动,听听村里是不是有人被惊醒。

旧教徒中流行一种说法:人眼有毒,见事即坏。出发前的所有准备工作和启程的日期都是不能泄露的。他们心惊胆战,担心在最后一刻前功尽弃。

村民们都在沉睡中,没人听到什么。大家到达河边,把行李全装进早就准备好的两条铺着木板的小船上,上面为了避免被河水溅湿还盖上了篷布。

斯洁潘与妻子欣然道别:“回去吧马特罗娜!冬天以前我肯定回来!”他轻轻一跃就跳到了摇晃不定的小船上。狩猎小组出发踏上征程,小船逆流而上。

浅水滩的急流

山涧水流湍急,绕过岩礁,流入深宽的河道中。急流腾跃起伏,浊浪翻滚。河中央是疯狂的主流,一个个漩涡带着呼呼的气团,汹涌咆哮着扑向河岸。在岸上拍起混浊的浪珠,喘息着退回身来。

河水向前怒奔30多米后,慢慢平息下来,再向前行500多米,又是一个弯道,水面激起一层雾气,飞快地奔向前方。两艘小船从岩礁后面转了出来,逆流而上。每艘船各有一人在岸上弓身拉纤,一人站立船头手持长篙掌握方向。

马克尔拉着前面一艘船,他身材矮小、胸宽背厚,脸上长满了麻子;船头持篙的是他的兄弟伊帕特,这个大胡子是狩猎小组组长。卢卡拉着后面一艘船,他长着红黄头发。而斯洁潘则站在这艘船上掌舵。

到了湍急的石滩,小船暂停下来调整分工:掌舵的上岸去拉纤;拉纤的上船去掌舵,然后小船继续前行。纤绳深深地勒进斯洁潘的肩膀和胸膛。仅过了3天,他就明显瘦多了,身上都露出了骨架,眼窝深陷,全身酸痛。

疯狂的浪涛把前面的小船弄得上下颠簸。伊帕特在岸上使劲弓着腰,从远处看,只剩一个褐色的斑点。

斯洁潘猛地觉得肩膀被纤绳狠狠扯了一下,笔直地绷了起来。他也只能深深地弯下腰去,双手垂到地上,两只腿像两根强力弹簧弯曲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前艰难地迈进,纤绳在他的肩膀里陷得更深了。

在河浪的咆哮声中,夹杂着呼喊的声音:“喂!喂!”斯洁潘听出这是卢卡的声音,但又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

虽然斯洁潘的前胸已被纤绳压得紧紧的,但他还是用力回答:“干吗呀!”喊完这一声,他感到头脑有些晕眩。

他仔细听着小船上的声音:“累死了!”卢卡的意思是让斯洁潘松一下纤绳,把小船向岩石贴近。但斯洁潘并没弄明白卢卡话里的意思。突然,纤绳上一股极大的拉力向后猛拽,斯洁潘被拽倒在地,绑在身上的纤绳拖着他沿着尖石林立的河岸冲向水中。幸亏他及时地在悬崖边上用力抓住了一块岩石,悬在了湍急的河水之上。

那一刻,他看到了身下汹涌咆哮的波涛。浪涛飞起时,河底尖尖的礁石清晰可见。

斯洁潘顿时想到了死亡。他的头被纤绳碰得面向了河岸,他清楚地看到了头顶上的悬崖。但就在悬崖离斯洁潘很近的地方突然探出一个人头。那人的头长长的像一根黄瓜,上面满是茸茸的黑毛。左眼没了,眼窝深陷进去,并且流着血色的脓水。而那只右眼,则死死地盯着斯洁潘,一丝冷酷的狞笑挂在黑乎乎的嘴角上。

斯洁潘在一瞬间看清了这一切。他奋力把身子从纤绳中挣脱出来。伊帕特及时赶到。他一手抓住纤绳,一手把斯洁潘扶了起来,然后把小船拉过了浅石滩。

斯洁潘再向悬崖望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头,只有一棵孤单的桧树。他的头脑还晕乎乎的,没有在意旧教徒们对他的咒骂。

斯洁潘心想:“我肯定是产生幻觉了!进入原始森林已经3天了,从未听到生人的声音,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样一副嘴脸呢!”

他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旧教徒们,否则他们会认为他被吓傻了。大家中午停上来歇息。快速下网捕上来一些河鱼,然后做烤鱼吃。很简单,燃起火堆把鱼扔进去,烧一会就算熟了,把鱼鳞刮掉,上面撒上食盐,就能吃了。

伊帕特利用这个空隙教训斯洁潘:“你好好听听,前面就要到鬼门关了,那里就没有浅滩了,深河就像大锅烧开了水!另外‘滨湖’也难闯的。”

然后,旧教徒们就转移了话题。伊帕特对他的兄弟大麻子马克尔说:“真想绕道到朋友那里看看。现在在河边不会见到他。”

大麻子说:“他也许会自己来见我们的。”“那正好让他说说鬼门关的情况。”大麻子却说:“我们自己不会亲自到那看吗?有没有人去过,问他有什么用?”这时,一阵狗叫声从他们附近的灌木丛后面传过来。大麻子说:“我敢说,肯定是你的朋友一只眼来了。赶紧轰走他!”

伊帕特随却回头嘱咐斯洁潘:“喂,管好你的狗,它蹿过去了!”

斯洁潘连忙向灌木丛喊道:“回来小花!”猎狗小花从灌木丛里跳出来。随后跟出一个人来,他身材不高但很结实,拿着一根粗树枝正在赶着小花。斯洁潘不觉打了个寒战,手中杯子里的水都洒了出来。他立刻就认出了那张脸:长长的像一根黄瓜,上面长满了黑毛,左眼瞎了只剩右眼。那张黄瓜脸上的黑嘴巴发出尖尖的声音:“给茶里加点糖!我这儿又有贵客光临了?我一发现这边冒起烟,就想过来问问,看你们需要什么:是吃的呢,还是烈酒呢?得在森林里待很久吧?是呆一秋,还是冬天也不出来了?”

他很健谈,还想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但伊帕特打断了他的话头:“好了好了,尼夫奥得奇,我们不需要食物,自己带了不少。我只想让你告诉我,紫貂现在都成熟了吧,是不是在我们之前有狩猎者进去了?”

一只眼赔着笑脸说:“说紫貂当然可以,说其他狩猎的人也行,我对贵客一向是问一答三的。”

斯洁潘一直紧张地看着他。他那只泪汪汪的右眼不停地忽闪着,在大家身上打量着,最后在斯洁潘身上停住了。

他接着说:“那些披着珍贵毛皮的野兽,比如灰鼠啦、白鼬啦、紫貂啦,全都吃得胖胖的,毛皮锃亮放光。你们说怪不怪,有些人带着猎枪,却都到高山雪岭上去了,坐船的骑马的都有。”

大家互相看了看。马克尔生气地向火堆吐了一口唾沫。伊帕特故意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些人去鬼门关了吗?”“鬼门关?哦,让我仔细想想……”斯洁潘看出这个家伙在耍心眼,或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旧教徒们却不再开口问他别的。斯洁潘非常想知道,这个满身长毛的野兽一样的独眼家伙是什么来历?原始森林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他为什么要到悬崖上去?他为何对原始森林里的一切了解得如此清楚?他为什么不愿回答伊帕特所说的鬼门关?

但他这些问题都得不到答案。一只眼转换话题问:“伊梅利扬?费奥德谢伊奇这次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是不是由你接替他了?”他看着斯洁潘。伊帕特替斯洁潘回答说:“是他接替伊梅利扬参加了狩猎小组,老人病了。”一只眼随后又详细询问村里的事情,伊帕特有问必答。大家喝完茶,起身继续上路。伊帕特对一只眼说:“尼夫奥得奇,如果有哪个狩猎小组要去鬼门关的话,你就对他们说,我们已经驻扎在那儿了。”

一只眼故意装作才想起什么似的说:“嘿,瞧我这脑袋!我竟然忘了!米努辛斯克他们昨天就去了鬼门关。”

金发卢卡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算了吧一只眼,你在我们面前装什么?他们就是你亲自带上去的。”

一只眼郑重地回答说:“不用我带,他们自己上去的。他们说别处的野兽都捉没了,而鬼门关这个地方,紫貂随处可见。”

金发卢卡一边把小船推进河中,一边大声咒骂:“你是个地道的混蛋!带你们的人占了我们的地方!”

一只眼对卢卡的咒骂无动于衷,继续奉承地说:“大家回去的时候,欢迎到我们那去做客!我们都会真心招待大家的,卖貂皮换烧酒,我全都包了。”

伊帕特说:“就这么定了。”然后推船入水。两艘船相继下水。这里两岸平坦,拉纤要舒服些。小船平稳地顺着和缓的河床前进。斯洁潘这时问卢卡:“卢卡?福米奇,这个吓人的家伙是打哪儿来的?”

旧教徒们一路都几乎没搭理斯洁潘。他们看不起斯洁潘。认为他还是原始森林里的生手,而且看他东家的面子才让他参加了狩猎小组,跟他们不在一个档次。但这次卢卡却例外主动告诉了斯洁潘:“他从前被关在沙皇流放苦役的集中营里,后来逃了出来。据说他开了家黑店,专抢过路人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