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驼鹿的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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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紫貂历险(1)

斯洁潘与阿思克尔

在遥远的天际,萨彦岭山脉的主峰在朦胧的夜色中忽隐忽现。峰顶高入云端,在一片白茫茫的月色映衬下,更加显得阴郁沉静。月光均匀地撒满了峡谷。在黑乎乎的谷底,缓缓流淌的河流犹如一条铺满碎银的长飘带,粼粼的波光闪烁不定。

山上的岩顶,一堆篝火燃烧了很久,红艳艳的火舌也已经变得苍白无力了。

斯洁潘坐在篝火旁,他来自雅罗斯拉夫尔省。他孤身而来,没带朋友。偏僻荒远的泰加原始森林,在人迹罕至的萨彦岭群山,总会有霉运跟随而至。

在家不走运,出来闯一闯可能会交上好运。好多人都说西伯利亚富饶辽阔,溪流里满是金子,得到它只是举手之劳,沿河而下到处都漂着木材。据说河中的原木有时竟塞满了整条河道。那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树木像地上的野草一样多,但是多了却没用,因为极难开辟出一块林区。

斯洁潘也曾砍倒一些树木,把树根刨出来,想收拾出来作为耕地。但就他夫妻俩,哪能对付得了这些坚硬的树墩和树根呢?也不可能打算请邻居们帮忙:因为他们全都信奉旧教。

斯洁潘向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狠狠地瞪了一眼。黑沉沉的夜中,树木显现出它暗绿的颜色。它们都默不作声地伫立着,把你围得紧紧的。乌云压在森林的头顶,高大的云杉和冷杉支撑着这方无际的天空。

斯洁潘向篝火啐了一口,愤愤地说:“旧教徒简直不值一提!”

一只嘴巴被什么堵住了的原始森林里的杜鹃,在峡谷的密林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是吃了什么硬东西还是被谁掐住了脖子?哼!就连鸟儿也没有出息,随它去吧,我要回去了。”

此时,故乡的小村庄让斯洁潘倍加思念。故乡的太阳似乎更温暖,云杉树也会给你带来温馨。整条街上的房子都和蔼地对待自己的村民。可是太难了!故乡离这五六千米,仅靠两只脚怎么能走得回去呢?但身上又没有了买火车票的钱。谁都说西伯利亚黄金遍地,只要你肯到溪流里去淘,我也要去淘金!

于是,斯洁潘成为了一名手工采金工人。可是太倒霉了,他那么拼命地干,可是挣的钱只够吃饭用的。他牵挂着妻子,因为她要到离村子很远的地里去干活。这时,他从别人嘴里得知,有一条捷径可以穿过原始森林回到家乡。

他决心铤而走险。他刚刚翻过一道山脊,燃起篝火休息一下,他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耐心等待天亮。

一只野鼠在草丛中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团成一个小圆球骨碌碌滚到了斯洁潘面前。但杂草中随即蹿出一只小猫一般大的小野兽,它几下就追到了斯洁潘的脚旁,一下把野鼠按倒在地。

斯洁潘下意识地用大手飞快地向下一按,就把那只大脑袋的小兽擒在了手中。小兽使劲挣扎着要逃脱,扔掉了嘴里已经被它咬死的野鼠。斯洁潘握得更紧了,小兽的脖子迅速转动,想要咬住攥住它的这只手。

斯洁潘把它握牢,然后借助火光仔细观察起来:“黄鼬?不对,松软的黑毛,尖尖的嘴巴,好像是小貂。”

斯洁潘从小就喜欢玩猎枪,枪法也不错。他尤其可以熟练地叫出当地森林里每一只飞禽走兽的名字。斯洁潘好奇地把小兽摆弄过来,又翻转过去,自言自语着:“不对,毛皮要比小貂的更漂亮!喂!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斯洁潘猛然冲口而出:“紫貂!”小兽被他这一声大喊吓得一颤,更是拼命挣扎。

斯洁潘高兴了:“哦,你自己也承认了!多么光滑的皮毛呀!尽管你这么小。但已经有了自己的标记,小手套也戴上了!”

小兽左前腿下半部分都是雪白的绒毛。“哦,你这个公子哥,穿着这么高档的皮衣!这没认出你来,真是失敬了。嗯,亲爱的阿思克尔——雄紫貂。”

紫貂终于趁斯洁潘一个疏忽,狠狠地在斯洁潘的手上挠了一下。斯洁潘疼得手不由自主放松了。紫貂落在地上,三蹦两跳就钻进了草丛中。

斯洁潘紧追不放:“给我站住,小东西!”紫貂早就无影无踪了,哪里还能再让他捉住?一轮火红的太阳从山后缓缓升了起来,照得斯洁潘眼前明晃晃的。斯洁潘顿头一阵晕眩,他的眼前全是闪烁着五彩的小光点。他揉揉双眼,快乐地打量着原始森林,大声地说:“泰加原始森林真的遍地是钱,钱都到处跑。”

他一边往四周观看,一边心里思索:“森林里有多少只紫貂呢?如果我手里有猎枪,再带一只猎狗,找个旧教徒做伙伴,一定可以找到这个聚宝盆。但现在我不能这样站着傻等下去。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我能不去接吗?”

斯洁潘果断地背起包袱,迈开大步飞快地走进山里去了。在一棵雪松树下,吓得浑身发抖的小紫貂阿思克尔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森林中的阿思克尔

斯洁潘想错了。旧教徒没人愿意和他搭伙去打猎。他弄不到猎枪、猎狗,也借不到捕兽器。他刚刚来原始森林没多长时间,虽然他说自己枪法很好,但那有什么用?旧教徒个个算盘精着呢!他们这些铁公鸡,才不会和一个两手空空的生手搭伙捕猎呢!

斯洁潘又去了别的村庄。但村里的猎手对他更陌生。偏僻荒远的萨彦岭,原始森林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大墓场,谁会同意和一个外来人搭伙到那儿去呢?而且还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企图。

秋天快要到了,旧教徒们都进山里捕貂去了。

而斯洁潘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在他那块远离村庄的开垦地上,继续过他的穷日子。而原始森林里的阿思克尔,却在这段时间里迅速长大,已经身肥体壮、毛绒丰厚了。

当阿思克尔在那个清晨被斯洁潘捉住时,它还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幼崽。才与母貂妈妈和两个兄弟刚刚分开单独行动。第一次没有妈妈看着,它就捉住了一只野兽,但却没有防备人的存在,险些被斯洁潘捉住。小阿思克尔生性急躁、好找麻烦,它遇到野鼠就只顾玩命地追,差一点就滚到燃烧正旺的篝火堆里去了。

但是,原始森林里的小兽们很快地长大。它们的祖先传给它们积累下来的各种本领:一落生,它们4只小爪就有蹦跳的本领;小嘴巴就有搜寻野兽气息的本领;还有可以把身子变得或扁平或弯曲来逃避灾难的本领。

一旦它的牙齿咬住了带有毒性的东西,比如癞蛤蟆,它的舌头马上就会提示:“紫貂不吃这东西!”它的嘴巴就会立即张开,把有害的食物全吐掉,然后甩动尖尖的小嘴。

貂类都是肉食性动物。它们天生就明白,两兽相遇该采取什么策略:如果对手比自己弱,那就当然捉来吃掉;如果敌我实力相当,那就要强力出击,将对手赶走或咬死;假如碰到强大的对手,那还是敬而远之,三十六计走为上。

它同样学会了在隐蔽或逃走时如何利用自己那件皮袄的颜色来保护自己。无论是寻机偷袭还是逃跑时,它都能准确地选择最恰当的地点,它那身黑黑的毛皮,一旦隐藏在暗褐色的土块、树干或岩石中,最锐利的眼睛也很难分辨出来。

当斯洁潘在夏末秋初时,带着无限的嫉妒目光送猎人们前往原始森林的时候,阿思克尔已经长大了。现在,即使雀鹰和猫头鹰,也不敢对它轻举妄动。阿思克尔胆大心细,自卫能力极强。

现在,它要准备御寒了,在原来那薄薄的长毛夏装下面,又长出了浓密温暖的长针,这身貂裘无比贵重。但半个月后,就为了抢救自己这身贵重的外衣,阿思克尔不得不从猎人的抓捕中奋力逃命。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这天早晨,阿思克尔结束了一晚的觅食刚刚返回,却突然发现了另一只紫貂新留下的足迹,它立刻沿着足迹跟踪下去。很快它就发现了那只紫貂捉住松鸡,曾在那里撕烂并吃掉,地上只剩下一堆沾满血迹的羽毛。阿思克尔不能容忍在它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因为这是它的地盘,阿思克尔认为这片森林中的松鸡都应该属于它。必须将这个贼彻底赶走或消灭掉。阿思克尔并不怠慢,立刻展开搜寻。它顺着足迹来到一棵大树前,又沿着树干爬上去。那里有个大树洞。入侵者美美地饱餐一顿之后,正在树洞里歇着呢!

阿思克尔快速攀到树上。入侵者一跃来到洞外,轻盈地从阿思克尔头顶越过,顺着树干盘旋而下。阿思克尔不由打了个愣神。这一刻它闻到了一股一生难忘的气味,是母亲的气味。因为前不久它还偎在妈妈温暖的怀里吃奶呢!

但阿思克尔只有片刻的犹豫,它不会因此而心生怜悯。因为肉食动物必须面对残酷的竞争,一旦遇到劲敌,要么把它赶走,要么把对手咬死。

阿思克尔紧紧追赶着母貂,很快就在一片浓密树林中的空场中追上了它。

决斗无法避免。母貂身体比阿思克尔大,经验也比它丰富得多,但毕竟已经年老体衰,牙齿也不如以前尖利,几个回合下来,它就累得气喘吁吁了。阿思克尔虽然比母貂个小,但动作更灵敏快捷,更大的优势是年轻力壮,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渐渐的,母貂由于体力不支,身上的黑毛被阿思克尔咬得四散飞扬。

搏斗双方交战激烈,忽而在草地上翻滚成一团,忽而又跳开寻找战机。阿思克尔招招对准了母貂的脖子。

突然,激战正酣的双方跳开奔向不同的方向,并匆忙爬到了大树上。随即,呼呼的喘息声从附近的灌木丛中传过来,一只大兽一下跳到了刚才战斗的草地上。只见它头上挺立着两只肥大的耳朵,舌头长长地探出口外,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死死盯住了母貂。

母貂已经站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险境,便愤怒地发出了“呼噜”的叫声,并向大兽啐着口水。大兽抬头看着它,并向它狂吠着。

阿思克尔这是第一次见到猎狗,它吓得身子紧贴着树干。猎狗蹲在树下,死死地盯着母貂,坚守了好长时间。阿思克尔心下盘算:还是早走为妙!偷偷地溜到树下,趁其不备猛地蹿出,就钻进灌木丛中去了。

恰在这时,阿思克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小心而沉稳的脚步声。它猛地回过头来,发现自己附近竟然站着一个人。人正举着猎枪向母貂瞄准。

枪声如同一声炸雷,把阿思克尔的耳膜都差点震破了。它顿时魂飞魄散,慌忙跳下树来,穿过密密的灌木丛,拼命向原始森林狂奔而逃。它不停地奔跑,一直来到小河边上,藏进了两块岩石的缝隙里。

阿思克尔就这样忍到天色暗下来,幸好没有谁发现它。阿思克尔从此就时常会听到森林里的狗吠声和开枪声。

进入冬季,就见不到蛇和蛙一类的动物了,候鸟也飞到南方过冬去了。甚至那个子小小的、背上装饰着五条美丽黑纹的金花鼠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原始森林里的小兽不多了,阿思克尔不得不常常饿着肚子了。松鸡都到高高的大树顶端栖息,阿思克尔不敢奢望能攀上这样的高度。虽然大雷鸟时常会落到雪地上,但阿思克尔还不敢袭击这种体型肥大的飞禽。

阿思克尔逆坡而上,山坡高处长着稀疏的矮树。在这里,阿思克尔发现有些白山鹑会从山顶下来。它很快就学会了追捕停在雪地上的山鹑。它谨慎地跟踪山鹑,到达它们栖息的地方,然后就钻到积雪下面,就像田鼠们开挖地道一样,一直钻到山鹑面前,猛然发动袭击,一下扑到那些吓呆了的山鹑背上。

后来连山鹑也找不到了。阿思克尔不得不返回山下,再次进入原始森林。它暗中埋伏,伺机捕捉下到地面的松鼠、野鼠和小鸟。进入深冬,阿思克尔就更难捕到猎物了,它经常感到饥肠辘辘。

在难熬的漫长冬季,阿思克尔被迫去尝试从前没做过的事情。现在,它在布满尖尖岩石、寸草不生的河边生活。有一次,它辛苦了一晚空手而归。这时它忽然看到,在一棵野生醋栗灌木下,蹲着一只吃得胖胖的老雪兔。当时老雪兔正蹲在那里啃嚼着树皮。

阿思克尔轻捷灵巧地几个起落,已经接近了老雪兔。它小心翼翼地停下来,两只前爪搭在一块石头上,注视着老雪兔的一举一动。

老雪兔并没意识到大难临头,还在无忧无虑地吃得正香。阿思克尔从岩石下面钻入雪中,一直行进到老雪兔的背后,慢慢钻了出来。它在一秒钟内踏实了脚下的雪,猛然跃了过去。

而机警的老雪兔也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跳了起来。阿思克尔的前爪已经碰到了老雪兔的大腿,但是没有抓住,老雪兔几个大步就逃到了岩石丛中。

阿思克尔被甩得翻了一个跟头,它爬起身来,遗憾地瞧着老雪兔的背影,再也追不上了。

有几头香獐正在岩石丛中休息,它们像小山羊一样大,头上没有角。它们被仓皇而逃的老雪兔吓了一跳,也惊慌地跳起来向四周张望,以为有一头大兽袭击过来呢!但香獐什么也没看到,因为阿思克尔已经躲到了旁边的灌木丛中去了。

香獐观察了一会,终于放心地走开了。有一头香獐走山坡下面的灌木丛前,正巧阿思克尔藏在那里。阿思克尔看见它后,小心谨慎地扒开积雪,用细细的小蹄子刨出嫩树根,用锐利的牙齿咬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吃起来。

它们已经距离很近了。阿思克尔看到,凭它一跃之力就可以跳上香獐的脊背了,它果断出击。

香獐被跳到身上的紫貂吓了一跳,它高高地跃起。阿思克尔的利爪已经刺进了香獐的肉里,尖利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香獐的后脑。阿思克尔闻到了令它兴奋的血腥味。香獐狂跳不已,拼命在岩石丛中横冲直撞,尽力甩脱紫貂。阿思克尔被甩得左右飞舞,但它的爪子和牙齿一直没有放松。终于,它咬断了一根香獐脊上绷起的一根血管。

阿思克尔嘴里正咬着一块血肉,而香獐这时已经从峭壁上再次跃起,冲向一块长满青苔的悬崖。这一跃也是香獐生命结束之前的最后一次垂死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