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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7)

此时有位陌生的脸孔,看样子似乎是一个业余的侦探,打扮成一位很不像的英国伯爵,他一直在关注着整个晚上的所有经过,显然对此事很感兴趣,脸上有一种快意的表情,他心里老在暗暗盘算。此刻他的想法大致是这样:在那18家中没有一个参与投标,同我的计划相违背;我必须改变这种局面——按照戏剧上的三一律,事情的发展应该是这样的;一定要叫这些人把他们打算盗窃的这一袋东西买下来,不但如此还得让他们大出血才行——他们有几位是很有钱的。还有一点,我在估计赫德莱堡的性格时犯了一个错误,把那个错误弄到我头上的那个人是应该得到一份奖励的,这笔钱也得有人出才行。理查兹那个穷老汉使我的判断力丢了脸,他是个老实人。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承认这点。是的,他叫我亮出了“同花”,他自己亮的却是一副“同花顺”,按照规定这笔赌注是属于他的。如果我能想出办法来,还得叫他赢一笔大赌注才可以的。他让我失望了,就随它去吧!

他继续关注着夺标。到了1000元之后,行情就暴跌了,标价的上涨速度就缓慢下来。他在等待着——却还是关注着。一个夺标的退出了,第二个,第三个,第……这时他却参与一两次投标了。当喊价降到10元一次的时候,他就涨上5元;随后有人在他标价上面再加了3元;他稍等片刻,然后忽然涨了50元的标价,如他所愿这袋东西就归他所得——标价是1282元。会众的欢呼声再次传了出来——突然却停止了,因为他站了起来,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他要讲话了。

在这里我想要说句话,恳请诸位帮个忙。我是做珠宝生意的商人,和全世界各地珍藏钱币的人都有交情。我今天买下的这份东西,即使这样原封不动,我也可以赚一笔钱,但如果我能得到诸位的同意,那我就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可以使这些20元一块的铅币每一块都相当于金币的价值,或许比那还要多。一旦你们同意我的办法,我就把赚的钱分一部分给你们的理查兹先生,他那牢不可破的廉洁,你们今晚上已经很公正、很热烈地承认了。我打算分给他的一份是一万元,明天我就可以把钱交给他。(喝彩声轰动全场。可是那不可败坏的声誉使得理查兹夫妇脸上通红似火,但是大家以为那是谦虚,因此并没有露出破绽。)如果你们能以大多数通过我的建议——我希望能有2/3的人赞同——那我就认为获得了贵镇的同意,我的要求就是如此而已。珍贵品上面如果有些足以引起好奇心并且叫人不能不注意的花纹,就可以更值钱。现在假如我能够得到你们的许可,让我在这些假金币上分别都印上那18位先生的名字,那就……

听众中绝大部分都立刻站了起来——连同那只狂吠的狗——这个建议在一阵旋风似的表示同意的喝彩和哄笑声中被通过了。

大家重新坐下来,所有的诸位象征,除了克莱·哈克尼斯博士之外,都站起来强烈地抗议此人所建议的胡闹办法,并且以恐吓的口气声言要……恐吓对我没有任何作用,那个陌生人镇定自如地说。我明白我自己的权利,从来就不怕任何恐吓。(掌声。)他说完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哈克尼斯博士这时候发现了一个机会。他是当地两位很有钱的阔人之一,还有一位是宾克顿。哈克尼斯是一个造币厂的股东。他正在参加州议会竞选,因为他由某一党提名为候选人,宾克顿却由另一党提名为候选人。但他们两人势均力敌,所以竞争得十分激烈,并且一天比一天严重。这两人对于金钱的胃口都很大,各人都买了一大块地,都有自己的盘算,有一条新铁路即将开始修建,因此他们两人都想到州议会里去,设法划定对自己有利的路线,只要多一票就可能判定胜负,而且由此就可以赚不少的钱。赌注是很大的,而哈克尼斯又是一个大胆的投机家。他刚好紧挨着那位陌生人坐着。所以正当其他的各位象征一个个纷纷提出抗议和呼吁,徒供听众欣赏的时候,他却歪过身子去,低声地问道:

这一袋东西你打算卖什么价钱?四万元。

我给你两万。不行。

两万五。

不行。那就三万。

定价是四万元,少一个子都不行。成交,我就出这个价钱。明天上午10点钟我到旅馆里来。我单独来见你,不能让第三者知道。那很好。于是那位客人站起来,向全场的人说:我看时候不早了。这几位先生的话并不是没有价值,也不是没有趣味,说得也很漂亮,不过大家如果不见责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承蒙诸位的好心,通过了我的提议,真是帮了大忙,在此我向诸位道谢。请主席代我保管这个口袋,我明天早上会来取,这三张500元的钞票,请你转交给理查兹先生。把钞票递给主席了。9点钟我来取这口袋,11点我会把那其余的8500元亲自送到理查兹先生家里去,交给他本人。再见。

说完他就匆匆地出去了,只留下听众在那里喧嚣不止,嘈杂的声音中夹杂着呼喊声、《天皇曲》、狗的叫声和你决—呃—呃—不是一个坏—唉—唉—人——亚—啊—啊—门的吟唱声。

理查兹夫妇回到家里,不得不忍受大家的道贺和恭维,直到半夜。才只剩下他们自己了。他们显得有点难过,两口子默默地坐着想心事。最后还是玛丽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认为这能怪我们吗,爱德华——真的怪我们吗?她的眼睛转过去盯着桌子上放着的那三张兴师问罪的百元大钞;刚刚贺客们还在那儿羡慕地细看它们,钦佩地抚摸它们哩。爱德华没有马上回答,之后他也发出一声叹息,迟疑地说道:

我们……我们也是身不由及啊,玛丽。这……呃,既然上天注定如此,那么一切事情都只能这样了。

玛丽抬头向上一看,目不转睛望着他,但他并没有还视。随后说道:

我一直认为祝贺和称赞是美好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好像觉得……爱德华?

唔?你还打算在银行里呆下去吗?不打算——去了。辞职吗?

明天一早就辞职——写封信去。这可能是最妥当的方法吧。理查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低声说道:从前,别人的钱不管多少经我的手,我都毫无杂念,但现在……玛丽,我简直困透了,困透了——

我们去睡吧。

第二天早上9点钟,那位陌生人来取那只口袋,雇了一辆马车把它拉到旅馆里去了。10点的时候,哈克尼斯单独和他密谈了一会儿。这位陌生人索取了5张由一家大都会的银行兑现的支票——全都是开给持票人的———4张1500元的,一张3.4万元的总共4万元整。他取出了一张1500元的放在钱包里,剩余的还有3.85万元,他全部装在一只信封里,等哈克尼斯走了之后,他又写了一封信,一并装在信封里,11点钟的时候他到理查兹家敲门。理查兹太太从门缝里偷偷目睹了一眼,随后开门把那封信接了过来,那位陌生人一言不发地走了。她满脸通红地跑进屋,两条腿有点不听使唤,边喘气边说道:

我肯定是把他认出来了!昨晚上我就觉得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他。

他就是送口袋到这儿来的那个人吗?我认为应该是他。那么他也就是那个化名的斯蒂文森,他用他那个捏造的秘密让这个镇上的所有的公民都上当了。现在如果他送来的是支票,而不是现款,那我们也就上当了,本来我们还认为幸免了。昨晚上睡了一夜,刚刚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但那个信封的样子却叫我心烦。它的厚度不够,8500元钱,就算都是最大面额的钞票,也要比这装得厚实些。爱德华,你为什么不喜欢要支票呢?

斯蒂文森签字的支票!这8500块钱如果是钞票,我还能够勉强收下——因为那好像是上天注定了的,玛丽——可是我一向都没有多大勇气,我可没有胆量拿着一张签了这个晦气名字的支票去希图兑现。那肯定是一个圈套。那个人想要诱我上当,我们好歹总算逃脱了,但现在他又耍了另外一套花招。如果是支票的话……

啊,爱德华,最糟糕的来了!她举起支票,开始喊起来。

快扔到火里!赶快!我们千万不能受诱惑。这是一个阴谋,想让大伙儿拿我们来开玩笑,和其余那些人摆在一起,还有……快给我吧,你干不出这一手!他把支票抢过来,仅仅攥在手里,想快点扔到火炉里去,但他终究是个人,是个出纳员,因此他停顿了一下,认真仔细地看了看支票上的签名。结果他几乎晕厥过去。

快给我扇扇,玛丽,扇一扇!这简直就是黄金!啊,真是美透了,爱德华!为什么?

支票是哈克尼斯开的。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玛丽?爱德华,难道你认为……

你看——看看这个!1500——1500——1500——3400038500!玛丽,那一口袋假钱还不值12元。但哈克尼斯——显然是——如数的付出了相同的价钱。

这么说你认为这些钱全部都归我们——不仅仅只是那1万元吗?

唔,好像是这么的。不但如此支票还是开给“持票人”的哩。

这样的支票好不好呢,爱德华?这是怎么回事?我看这是暗示叫我们到远处的银行去兑现。也许哈克尼斯不想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吧。那是什么——一张字条吗?

是呀。同支票放在一起的。这封信是斯蒂文森的笔迹,但上面没有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