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古代高僧传(中国古代名人传奇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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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行——最早测量地球大小的密宗高僧(3)

一行学习十分认真。他在向师父学习梵语和密宗经典的同时,也向师父学习“工巧”,这为他以后和梁令瓒合作,共造天文仪器,打下了良好基础。师父的手巧极了,自制模型,铸造金铜灵塔,备极庄严。所画曼陀罗尤其精妙,妙手天成。这大概是虔诚诵“真言”的缘故吧,诸法皆成就嘛。

两三年里,一行从善无畏学习了密宗胎藏界全部理论、修法和仪轨,成为胎藏界阿卷土重阇黎,即地位很高的师父。在以后的几年里,除帮助师父译《大日经》,并为之作《疏》外,又积极建议皇帝让善无畏译《苏婆呼童子经》三卷及《苏悉地羯罗经》三卷,为弘扬密宗建立了最基本的理论基础。

开元七年(719),南天竺阿阁黎金刚智闻说中国佛法兴盛,从海道来到广州,奉敕入长安,次年又随驾入洛阳。他每到一处,必建大曼陀罗灌顶道场,广收门徒,传授与善无畏相异的金刚界密法。据说,金刚智在南天竺观音寺断食七日求法,使枯萎的尼拘陀树重新枝叶繁茂,感动了观音菩萨,便现身对他说:“……可往中国礼谒文殊师利菩萨,彼国与汝有缘。”这样一来,他来到中国后,便受到很高的礼遇。一行已对密教产生了浓厚兴趣,所以,他又拜金刚智为师,学习金刚界密法。

这年从正月到五月一直未下雨,道士们祈雨无效,玄宗皇帝下诏令金刚智结坛祈雨,并诏一行:“请大师到结坛地点谨密候之,若金刚智有何需求,只要能祈下雨,可尽量供给。”因为此前几次以密法祈雨都是十分灵验的。

汉地佛教在实践上不主张修神通,一行也不崇尚神通,但他一向谨慎、老成,还想看看金刚智这一套金刚界密法到底有何特色,所以奉旨后便立即来到广福寺。

密宗金刚界讲究“智差别”,与胎藏界的曼陀罗不同之处是:供奉佛菩萨共一千四百六十一尊,而对方的曼陀罗供奉佛菩萨仅四百一十六尊。金刚智领着弟子们正忙着筑坛,绘曼陀罗,坛高四肘。

一行扫了一眼,发现金刚智没有按照正常曼陀罗画法,即中央绘上大日如来,周围绘上东方阿閦、南方宝生、西方无量寿、北方不空成就佛,外围再绘上其余的一千多尊菩萨,而是直接绘了七俱胝菩萨像。以非常之法行非常之事,勉强给自己留了一点儿退路。

金刚智和徒儿们看见一行,不待开口问便说:“这是用不空鉤,依菩萨法……”然后便招呼:“请大师坐,请上坐,给大师泡茶,泡好茶。”

一行说:“奉旨听候金刚智大师差遣,大旱五月,大师若能祈下雨来,真是无量功德。贫僧能参与盛事,真乃三生有幸。从今日起,就在此恭侍您了。”“哪里,哪里,您是钦差,皇上这样看重这次法事,老衲说不得尽力效命就是。”

“那么敢问大师,何时能祈下雨来呢?”

“明日六月初八,法事正式开始,七日为限,至迟到第七日给菩萨‘开光’时,雨一定下来。”金刚智掐着指头说。

从此一行就住在广福寺里,谨守曼陀罗戒坛寸步不离。这七天里金刚智领着徒弟们,对着没画眼珠子的七俱胝菩萨,不停地念《请雨咒经》,《龙咒水浴经》,《五龙咒毒经》。到了第六日晚上仍是万里晴空。金刚智命徒弟们以牛粪涂地,设饮食花果,烧安息香,每人用白线一条念《陀罗尼咒》,念一遍打一个结,共打了四十九个结,说是这样所有的障碍鬼神都被缚住,明日就可以顺利降雨了。徒弟们已累得东倒西歪,金刚智还在强打精神。一行心中老大不忍,暗中打定主意:如果祈雨不成,尽量帮助金刚智过关。

第二天仍是湛蓝无云,涂在地上的牛粪臭哄哄地薰人,招来不少苍蝇、蚊子、壕虫。午后好容易起了一阵西北风,飞瓦拔树,裹沙卷尘。金刚智绽露笑容,赶紧让给菩萨“开光”——画眼珠子。眼睛画好了,风也停了,雨还是没下。金刚智呆立如木偶,一脸无奈。

一行宽慰道:“大师歇息,天意从来高妙难违。贫僧昨夜观星象,太白金星犯东井钺星,今日未雨,恐与此有关,且看太史局占卜结果吧。”

金刚智点点头,心情轻松许多。

太史局官员向皇帝禀报:“昨夜太白犯东井钺星,占曰:斧钺用。”

李隆基迷惘了:近来没有战事啊。海内升平,百姓行路万里不用带兵器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占卜结果?

一行趁机说:“不应在人,必应在天,也许因‘斧钺’之动,惊走‘雨师’也未可知。”

“大师以为如何呢?”皇帝问金刚智。

“老衲十岁出家,三十一岁从龙智大师皈依密教,多次祈雨成功,可这次祈雨却告不验,只能说:天意难违,缘法未到。”金刚智婉转而又语气坚定地说。一行的话使他悬着的心完全踏实了。

“罢了。”玄宗挥手回后宫去了。

六 设计救人觅镜祈雨

世上有些事真像造化戏弄人,九年前一行因厌恶太平公主而拒奉睿宗之诏,可这一年来奉诏和善无畏译《大日经》,却住在太平公主修的圣善寺里。

这一天,一行在外面办完事,刚走到寺门口,恍惚听得有人怯怯地叫:“公子!公子!”

一行回过头,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向自己走来。出家十几年来,从没人这样叫过,这是谁呢?

“公子,我是你乳娘王妈妈啊!”老太太哭着说。

十几年不见,王妈妈竟苍老、憔悴如此。

“啊!王妈妈,快请进,快请进,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行抢步向前招呼道。

“我怎么不知道?举国谁不知道?”一行看见乳娘这副模样来找自己,必有什么大事,寺门口不好说话,就搀她进了寺里自己禅房。

坐定之后,老太太大哭起来:“你得救救我啊,我快活不成了。”

原来王妈妈儿子在家乡因抱不平打死了人,被官府捉去,秋后便要问斩。老婆子万般无奈,千里迢迢来找一行。

“大家伙儿都说:你如今在皇上面前很说得上话,你可得救救我儿子啊,他若死了,我也就活不成了。”

好容易一行才劝得她安静下来,并命手下僧人拿来许多银子和财物堆放面前。王妈妈愕然:“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打‘秋风’来的。”

一行很为难地说:“王妈妈,您听我说,我知道您的儿子是无辜的,可这国家刑法大事,我一个和尚总不能直接出面干预吧。”

语音未落地,王妈妈把面前的钱物推落一地,指着大骂:“好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如今成个人物儿了,就睁眼不认乳娘了?你忘了吃谁的奶长大的?你忘了当年穷得没饭吃是谁周济你的?你是用这些东西来糊弄我老婆子吗?”

王妈妈走后,一行闷闷不乐,想起出家前老人家的种种关顾慈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半夜起来又拨弄自己的天文、算历那一套。算着算着,他眼睛一亮:明天夜里将出现“掩星”现象:北斗七星将被月亮和其它天体遮蔽而看不见。一行蓦然计上心来,若此计可行,也许就可以救乳娘儿子一命了。

次日清晨,宫里太监来圣善寺宣旨:皇帝召一行和尚从速进宫问事。

“大师啊,今日司天台来奏,昨天夜里北斗七星全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道教认为,星象预示国运,尤其崇拜北斗七星。重道的皇帝不能不关心。

一行马上忧心忡忡:“啊!妙见菩萨出走了,这是天象示警啊!”

“怎么说?”皇帝有些急了,前几天太白犯东井,而今北斗七星又不见了。一行又说什么“妙见菩萨”出走了。

一行条分缕析地说:“密宗认为:北斗七星就是妙见菩萨的星座。《后魏书》有记载:北魏曾失熒惑星(即火星),招致立国一百五十年后亡国,几经起落,虽然后来也曾有过东魏、西魏,每次不过一二十年光景,终于不能复国。陛下再想想:前几天在广福寺,金刚智法师祈雨七日,坛场上一切做得丝丝入扣,为何只刮风不下雨?这是天象示警啊。先是太白犯东井,而今又是妙见菩萨不安其位而出走,这警示再明显不过了。”

“朕有失德之处吧?”玄宗有些惶惑了,本朝立国才一百零一年啊。

一行自顾自说:“寻常百姓人家流离失所,不是天旱就是降霜,自古贤君英主此时往往多行德政,感动上苍,降福于国于民,就能消灾祛难,有的君王甚至惠及枯骨,埋葬饿殍,安其亡灵……”

“然则朕该如何办呢?”玄宗急急打断一行的话,他确实太怕亡国了。

“佛门以慈心降一切魔,以贫僧愚见,莫如大赦天下,以求上苍宽宥。”

“对,对,朕立即下诏,大赦天下。”

玄宗皇帝大赦天下,王妈妈的儿子也得救了,但天还是没有下雨。皇帝再次召见一行:“大师啊,大赦已毕,妙见菩萨已归原位了。怎么天还不下雨啊?”

这时已进入七月,一行心中有数:这是“气旋雨”

的形成季节。他对皇帝说:“应当在宫内找一个上面有龙形的器具,让贫僧用来祈雨。”

“好吧,你就随着总管太监到宫内库房去挑吧。”皇帝说。

一行随着总管太监在宫内库房转悠了几天,左看一件不是,右看一件不是,几乎把仓库东西都翻遍了。最后一天极闷热,总管太监满头是汗,不耐烦了:“大师,可别糊弄咱啊,这库房都让你翻遍了……”

“就是它了。”一行突然指着一面古铜镜说。那铜镜上的“铜绿”潮得像浸了水,变得更绿了。镜面也已锈得模糊,用手一摸,竟沁出水来。

“这哪儿有龙啊?”

“您仔细看看镜鼻儿,总管公公。”总管一看,果然那镜鼻儿是由两条小龙盘成的。

一行拿走铜镜,放入自己的曼陀罗坛场。一日之后,雨即大下。从此,皇帝更信任他,凡事都喜欢请教他。

此后,一行又把主要精力用于学习金刚智的密宗金刚界密法。金刚智为一行进行了更高一级的“灌顶”。

皇帝接受一行的建议,下敕请金刚智翻译密宗经典《金刚顶经》。

金刚智本是王子出身的学问僧,风度雍容,在“知天命”之年被“天子”逼上法坛,伸拳舞腿,祈“天”

降雨。“天”却掴了他一耳光,心情正黯,如今有一行一心随他学法,自然要尽心教他,而译经本是他的所长,自然也愿意拼出个面子来。

可是,不久又有官员多事,奏请把蕃僧一律遣送回国,玄宗恩准所奏。

金刚智以传法译经为重,在圣旨中钻空子说:“我是梵僧,不是蕃胡,不在圣旨规定范围内,我不管怎么也是不走的。”为了避免出现僵局,就停下译事,准备到雁门关去传教。风声传到皇帝耳里,又下诏将他留住。

七 奉旨修历造仪测地

开元九年(721)九月初一,太史局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但却没有什么声音,静寂中隐含着肃杀。几次“日蚀”预报不准,若照旧例,天文官的脑袋就难保了。虽然玄宗皇帝宽仁驭下,但这次若再报不准确,恐怕就不好交待。所以虽是深秋,太史监南宫说和太史大相元太的额头和鼻尖都紧张得沁出了汗珠,分头指挥手下,准备油盆,较准漏刻,准备记录簿。细心的南宫说甚至试了试毛笔和观台里墨汁是否合适。

预报的时刻终于到了,在油盆里,耀眼的太阳只显现出一个光亮的圆轮,日食情况可以清楚看到,在轸宿十八度,而预报却并非如此。南宫说和元太一头一头地出汗。

皇帝看见观测报告眉头微皱。南宫说很聪明,他这样说:“按照现行的《麟德历》预报日蚀总是不准确,请陛下指示,司天台该怎么办?”一下子把责任推到了五十六年前造《麟德历》的李淳风身上。

宰相张说便向皇帝说:“一行和尚也曾说过:《麟德历》用的时间长了,不准确了,陛下何不叫来问问,他向来对天文、历算这一套钻得很深。”

皇帝立即召见一行。一行果然说得头头是道:“古今星象一直在变,现今的星宿位置与古代不同,不光是赤道上的位置和距极度数因岁差而有差异,即黄道上的位置,也是不同的。再譬如太阳在黄道上的运动速度,也是不均匀的,冬至时最快,所以这天白昼最短,以后渐慢,到夏至时最慢,所以这天白昼最长,以后又逐渐加快。而今陛下想造新历,必先知道黄道进退,请让太史令测侯星度。”

南宫说等人回奏说:“过去总是以赤道为基准考察星象,太史局没有黄道游仪,无法测定。”

一行又说:“黄道游仪,古有其术而无其器,黄道随天运动,时刻变化,难用旧有仪器来测定,所以编修《麟德历》的李淳风等人只是限于想象,而不能制造。请陛下下诏。就在书院内用铜铁铸造,造好后就可以测度星象,不出什么差错了。”

皇帝依从建议,下令一行与梁令瓒合作。一行从善无畏处学习的“工巧”,在此大大地派上了用场。

开元十一年(723),铜铁铸造的“黄道游仪”制成。

其中二十八星宿和其它星座位置与古代历象记载不同者多达数十处。在一行和梁令瓒的大胆改进下,在黄道环和赤道环上每隔一度都打一个洞,使白道环可以在黄道环上一度就移动一下。但因传统习惯的影响——认为“岁差”是黄道沿赤道滑动造成,所以“黄道游仪”在制造时固定了赤道,而这与事实正好相反——“岁差”是赤道沿黄道滑动,但当时并未悟到这点。因之,一行不得不大量地采用实测以收取数据。

一行利用这架“黄道游仪”研究月亮的运动,研究恒星的坐标,对于修订《大衍历》,提高交食计算的准确性,发现恒星坐标因“岁差”而变化等方面都有很大的作用。

玄宗亲制铭文,将“黄道游仪”置于灵台,供一行专用,还在长安集贤院内为他专建了一座天文台——仰观台,支持他的修历工作。

位于长安崇贤坊的资圣寺里也传出了好消息。金刚智领着他的译经班子译出了《金刚顶瑜伽中略出念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