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古代圣人传(中国古代名人传奇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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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苏轼(6)

程颐又规定,按照古礼,司马光之子不能出来吊唁,苏轼感到这太不近情理,他当面挖苦程颐:“此乃枉死市叔孙通所制礼也。”众皆哄堂大笑。

国忌日那天,群臣在相国寺祷告,程颐传令供上素食,苏轼感到奇怪:“你又不信佛,怎么食素呢?”程颐又引经据典:“礼,居丧不饮酒食肉。忌日,丧之余也。”苏轼不以为然,他令端上肉食,并引汉代典故说:

“为刘氏者左袒。”结果,程颐的党人都食素,而秦观、黄庭坚等追随苏轼的人都食肉,泾渭分明。这两派人后来日趋分化,互相攻讦,史称“洛蜀党争”。

苏轼这一年年底,为试馆职出的试题说:“今朝廷欲思仁祖之忠厚,而患百官有司不举其职,或至于媮;欲法神考之励精,而恐监司守令不识其意,流入于刻。”

这句话概括了仁宗、神宗两朝“忠厚”“励精”的不同统治特征,但他的政敌们偏从相反的意思理解这句话,认为这句话是影射仁宗松懈而神宗苛刻。担任谏官的洛党朱光庭首先弹劾苏轼“谤讪先朝”。第二年,王觌、赵挺之等又先后弹劾苏轼,赵挺之在弹奏中说:“苏轼学术,本出《战国策》纵横揣摩之说,使拭得志,将无所不为。”

由于太皇太后的恩宠,苏轼得以无事。对这接二连三的弹劾十分厌烦。他一再上书请求外调。元佑四年三月十一日终获批准,苏轼以龙图阁学士任杭州太守。

苏轼十多年前来杭州此任通判时,西湖曾给他带来诗兴。离杭后,他曾屡屡想念,并多次梦至西湖。

苏轼这次来杭与上次情形大不一样。苏轼此时已54岁,十多年的宦场沉浮令他心情沉重,他再无兴致流连山水,而宁愿以太守之职为杭州人民做点实事。

苏轼一到杭州即逢连年灾情。这一年冬春遭水灾,早稻种不下去,等到五、六月份水退之后,忽又逢大旱。

苏轼立即上书,要求免去贡米,并予赈济,这才有所缓和。不料第二年五、六月间“浙西数郡,大雨不止,太湖泛滥,所在害稼”,他又上奏,认为今年“灾伤之势,恐甚于去年”,因为“去年之灾。如人初病,今岁之灾,如病再发。病状虽同,气力衰耗,恐难支持”。他指出:

熙宁间的灾伤即因朝廷不早作预防,致饿死50多万人,这次须及早做好准备(《奏浙西灾伤第一状》)。苏轼心急如焚,接着上了《奏浙西灾伤第二状》,其后他又连上了4个《相度准备赈济状》。这一连串的奏表把朝廷弄得不耐烦了。浙江及邻近官吏对灾伤熟视无睹,都在上报丰收有望,独苏轼在那儿叫嚷要预防明年的饥荒。

苏轼一生最不会谄媚于上,是他屡触霉头的根源。

苏轼这一次为民所急,要免税,要拨款,全然不顾朝廷的恼怒。苏轼要求提前买粮,储存起来以备来年饥荒,未被采纳。结果第二年饥荒流行,官家无粮赈灾。灾民饿死道旁,尸首累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苏轼竟遭弹劾,说他夸大灾情。

因旱涝灾害,民间疾病流行。苏轼慷慨解囊,自己捐黄金50两,在城中建了一所病坊,名安乐坊。他让僧人主持,研制各种药剂,专为灾民治病。3年内治愈了上千病人。据记载,这是中国古代最早的“公立医院”。

苏轼除救灾之外,在杭州的主要政绩是疏浚盐桥、茅山西河,治理西湖,这两个巨大工程。

盐桥、茅山是沟通大运河与钱塘江的要道,之因江水涨潮日长月久河道就被堵塞。苏轼组织兵七千余人,从头年十月至来年四月即开河各十余里,使得水深8尺以上,船行无阻。为了不再屡遭堵塞,苏轼又组织建造了堰闸,随潮涨落开关,这样就有效解决了这一难题。

西湖给苏轼带来了不竭的诗意,苏轼对西湖大有功劳。元佑五年四月二十九日,苏轼上《杭州乞度牒开西湖状》。文中说:“使杭州而无西湖,如人去其眉目,岂复为人乎?”他列举了“西湖不可废”的五大理由:如杭人饮用水将绝,运河水源减少,国家取自杭州的酒税将大减等等,朝廷终于被说服,同意拨款疏浚西湖。

西湖面积很大,打捞出的淤泥杂草堆放到何处?运到外面既费力又费时,是疏浚西湖有一大难题。苏轼想出了一个巧妙的主意,干脆堆其于湖中,成南北一长堤,堤上建六座桥,这样既省力省时,又增添了景观。疏浚工程完成后,苏轼在湖上建了小塔三处,规定禁止在小塔范围内植种菱荷茭白之类,以防止以后的“葑合”。

开垦后的西湖一碧万顷,波光粼粼,新成的长堤上已种上了桃花柳树,美不胜收,这里后来成为“西湖十景”

之一的“苏堤春晓”,而那三处小塔后演变为著名的“三潭印月”。

苏轼在杭州,又巧妙处理了一个外交问题,受到了朝廷的肯定。高丽当时臣属于契丹,与宋朝已多年不交往。元祐四年十一月,高丽国王借派人来杭祭奠净源和尚之机,献给皇上及太皇太后两座金塔祝寿。朝廷当时对此很为难:如果收了,高丽本为试探,它会惜此将势力延入宋朝;如果不收,又显得大无情,会得罪高丽。

苏轼想了一个两全之策,他密奏朝廷说:“高丽并不遣使奉表求朝入贡,而只是送两金塔,这分明只是试探。请朝廷假装不知,而我以‘同不奉朝旨,本国又无来文,难以投进’之由拒收金塔。”皇上和太皇太后认为这个主意很妙,既无正式外交,朝廷当然不知,地方官拒收为理所当然,而朝廷同时又不得罪于人。这个方案后来被实施了,高丽国的小计被苏轼的机智击退了。苏轼为政宽厚而聪颖。

有一年轻人因负债2万不还被逮至公堂,年轻人愁眉苦脸地向苏轼申诉道:“我家以制扇为业,父亲刚死,今年春天以来,连连下雨,天气寒冷,我们的扇子卖不出去,所以无钱偿还。”苏轼看着他,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他对这个年轻人说:“你去把扇子拿来,我为你发市。”扇子拿来后,苏轼取白绢扇20把,用手边的判笔在上面画枯木竹石,作行书草书,一会儿就完了,他说:“你拿去还债吧!”苏轼的书画当时是很出名的。

这个年轻人刚出府门,抢购者就蜂拥而至,以1000钱一扇的高价购买题有苏轼书画的扇子。几分钟之内,扇子就一抢而空。20把扇正好卖得2万钱,这个年轻人得以还清了债务。

有一次,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被押到了公堂,原因是他带着两大件行李,行李上写着呈京师苏侍郎(苏辙)收,下面署名苏轼,这分明是冒充。苏轼问这个书生为何如此,书生惶恐答道:“我进京赶考,因生活贫穷没有盘缠,我们乡人送给我300端纱资助我。我知道这些纱一路抽税,到京师恐怕剩不到一半了。我想现在天下最负盛名的文人莫过于您苏氏兄弟,所以冒用二位大人的名字,以逃敲诈,未料撞到大人手里,鄙下罪责难逃。”

苏轼微微一笑,他让吏卒撕掉行李上的旧封,亲自执笔写下“呈京师苏侍郎收”。落款“苏轼”,并果真给苏辙写了一封信,交给这个书生,说:“这回你上天去也无妨了。”这个书生惊喜万分。这个书生考中后,专程来苏府感谢,苏轼请他在家里住了几天才让他离去。

苏轼对杭州人情深意切,杭州百姓对苏轼也感恩戴德,推崇备至。杭州当时家家都挂苏轼的画像,吃饭前都要先祝颂一番,百姓们还专为苏轼造了祠庙,报答他的恩情。

苏轼元祐六年一月,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召还京师。

因苏辙此时已是尚书右丞,出于避嫌,二月苏轼被改命为翰林学士承旨。苏轼深知自己在朝中不为所容,加之兄弟俩同在朝中担任要职,更招人嫉恨,他接连上呈请求避免翰林学士承旨一职,并要求在外任职。未被获准后,他只得离杭返京。返京途中,他再次上《杭州召还乞郡状入第三次请求离朝外任。这篇数千字的长文可作为苏轼的自传来看。他在文中叙述了自己自凤翔签判至今的官场经历,剖析了自己不便于留在朝中的原因,所言情真意切又中肯深刻。他认为朝中多他的敌人,主要有两部分:一是王安石余党,自新党头领如吕惠卿、蔡确等被贬,其他党臣无不对苏轼怀恨在心;二是司马光的追随者,司马光本人对苏轼还是比较宽容的,但其追随者,尤以程颐及其党人为甚,都将他视为眼中钉,无时不想找机会搞垮他。苏轼清楚自己性格刚直不阿,必被他们所不容,“臣之刚偏,众所周知,党人嫌忌,甚于弟辙。岂敢以衰病之余,复犯其锋。”下面一句说得尤妙:“虽自知无罪可言,而今之言者岂问是非曲直。”

苏轼最后分析自己到朝后的情形:“臣若贪得患失,随世俯仰,改其常度,则陛下亦安所用?臣若守其初心,始终不变,则群小侧目,必无安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朝而去,“非不怀恋天地父母之恩,而衰老之余,耻复与群小计较短长曲直,为世间高人长者所笑。”

苏轼还朝刚一个月有余,即连续遭到弹劾。群小们为攻击苏轼而百般捏造罪状,可谓不遗余力。洛党贾易等首先弹劾苏轼上报浙西灾情不实,夸大灾情,苏轼对此弹劾感到特别寒心,这帮人为了达到泄己私仇的目的竟可置广大百姓们的生命于不顾。他接连上奏辨白,并严厉谴责这帮群说:“易等但务快其私忿,苟可以倾臣,即不顾一方生灵在沟壑。”如果让他们得势的话,上行下效,“浙中官吏,承望风旨,更不敢以实奏灾伤,则亿万性命,流亡寇贼,意外之患,何所不至”。赵君锡、贾易等又煞费苦心地找出了苏轼元丰八年五月的两句诗“山寺归来闻好语,野花啼鸟亦欣然”,攻击说:这一年三月神宗去世,苏轼是“欣喜先帝上仙”“闻讳而喜”,这一罪名非同小可,其手法显然来自于“乌台诗案”。苏轼上奏辩驳,并要求严惩诬陷者,“君锡等辄敢挟词,公然诬罔。伏乞外施行,稍正国法。所贵今后臣子,不为仇人无故加以恶逆之罪”。苏轼又第七次请求外任。

朝廷对这场官司的处理结果是:贾易。赵君锡被罢知地方,苏轼也应其所求以龙图阁学士任颖州太守。

元祐六年八月,苏轼离京赴颖州(今安徽阜阳)。

他上任不久,这一年冬无,颖州大雪不止,百姓无以为食,苏轼为此夜不能寐。他召集部下议事,他说:“颖州人饥寒交迫,我昨天一夜未睡,看看各位有什么赈灾之法没有?’有部下建议:“民之所缺,不过食与火,现在义仓有积谷数千万,可散给无以为生者;作院有炭数万秤,酒务有柴数10万秤,可按原价卖给家境略好一点的人家。”苏轼一听有理,立即起草奏上。这些粮、炭等一到民间,真是不折不扣的雪中送炭,大大缓解了饥民之忧。

苏轼之因为灾荒,浙江、江淮的流民为饥寒所迫,纷纷北上颖州。明年流民将更多,他于是又上书,请求拨款,购买粮食储存,以免难民“横尸布路”。苏轼刚刚为上报浙西灾伤事受到弹劾,他并没有因此而忌惮,又为民请愿。在这《乞赐度牒籴斛饾备赈济淮浙流民状》的最后,专门谴责了贾易之辈的无耻:“臣在杭州日,亲见监司州县,例皆讳言灾伤。只如今年苏、湖水灾,可为至甚,而台官贾易等,犹欲根究其事,行遣言者。苏轼积水未退尚土城门,而知州黄履已奏秋种有望。似此蒙蔽,习以成风。”真实上报灾情而受弹劾,结果只能出现“知州黄”这种大水未退已报秋种有望的角色,而最终受害的是百姓。苏轼提醒圣上注意这种蒙蔽。苏轼半年之后,调离颖州,改任扬州太守。

苏轼自颖州到扬州,一路考察,他发现一个奇怪发现。这一带田间一片翠绿,麻麦如云,但乡间百姓甚少,所见者也一个个面带愁容。苏轼摒去了随从兵卒,亲自深入村舍访问父老。乡亲们对他哭诉:“丰年不如凶年。天灾流行,民虽乏食,缩衣节口,犹可以生。若丰年举摧积欠,胥徒在门,枷捧在身,则人户求死不得。”苏轼听认为这是王安石新政留下的后遗症,新政的一个基本特点是尽量榨取百姓手中的钱,如青苗法是春耕时贷款于民(常常是强迫的),收割时以本带利收回;而兔役法是农民以钱代役;灾年之时,官府知道无油可榨,百姓缩衣忍饥尚能挨过;一到丰收年景,官吏全体出动逼债,敲诈勒索,因此农民们多流落在外,不敢回乡。

苏轼在扬州又不顾一切地继续上书。《论积欠六事并乞检会应诏所论四事一处行下状》说:“臣闻孔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夫民既富而教。然后可以即戎,古之所谓善人者淇不及圣人远甚。今二圣临御,八年于兹,仁孝慈俭,可谓至矣。而努擦日益困农民日益贫,商贾不行,水旱相继,以上圣之资,而无善人之效,臣窍痛之。”“臣顷知杭州,又知颖州,今知扬州,亲见两浙、京西、淮南三路之民,皆为积欠所压,日就穷蹩,死亡过半而欠籍不除,以至亏欠两税,走陷课利,农未皆病,公私并困。以此推之,天下大率皆然矣。”苏轼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力诉前情,试图打动圣上。

一个月过去了,仍无回音,苏轼再上《再论积欠六事四事劄子》“臣闻孟子曰‘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若陛下初无此心,则臣亦何敢必望此政。屡言而屡不听,亦可以止矣。然臣犹孜孜强聒不已者,盖由陛下实有此心,而为臣子所格沮也。”由于苏轼的精诚所动,朝廷在这个月,诏下免除积欠。苏轼在杨州半年之后,又被调离扬州还朝。苏轼还朝不久,迁升为端民殿学土、翰林侍读学士、礼部尚书,这是苏轼一生的最高官职。、似乎是乐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