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树挑眉:“如果你真的想要她出来的话,我可以派人去……”
小攸急忙摇摇头:“不,那样不行。”
那样只会让林家陷入两难的境地。林叔叔和林阿姨一向待她很好,她不能那样做。
尹树明白她的意思,心疼地将她抱得更紧些:“放心吧,我一定能说服年锦。”只要保证年恩不再见到小攸,不再病发的话,他一定会看在尹家的面子上同意的吧。
秋雨继续细细绵绵地下着。
许年锦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呷了一口。浓郁的黑咖啡的苦涩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对面的沙发上,李雅奈深深地看着他,眼底是无法掩饰的爱意。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她眼底是一闪而过的黯然。
“年锦,事情交给我去处理吧。”她轻轻地开口,声音是一贯的自信。
许年锦抬眼看着她。
微怔。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无法对那个女孩子下手,是因为她长得和你死去的妹妹相似——但是你不可以心软,你的心软可能会害死年恩呢!”
她知道许年锦的软肋是什么。
许年恩。
果然,听到最后一句,温柔的眉眼忽然间就凛冽起来,许年锦深深呼吸,烦躁地用手支撑住开始隐隐作痛的头部。
“但是我答应了年恩……”
“承诺重要,还是年恩的生命重要呢?”李雅奈的声音里是妖娆的诱惑,“如果你实在下不了手的话,那么交给我来做吧,你不需要过问任何细节。”
为了你,即使是犯罪,即使是下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许年锦愣住,长叹一口气之后痛苦地:“你打算怎么做?她现在在尹树的庇佑之下,那不是我们的力量可以触及的地方。”许家和尹家无论是在地位和财力上,一向是势均力敌。
李雅奈微笑:“当然,我们没有办法和尹树正面作对。但是我听说,尹夫人早就指定了安家的大小姐作为尹树的未婚妻呢。”
美丽的大眼睛里是智慧的光芒。
“我想她一定不愿意看到尹树和季小攸相爱的吧。她一定比我们更想要赶走季小攸呢。”
许年锦的表情忽然僵硬。
如果要求助于那个女人的话,他无法容忍。
如果不是她,如今的情况又怎么会是这样!如果不是她,妈妈和年惜就不会死得那么早,他们一家人就会过得很幸福!
他恨不得能够把那个女人生吞活剥了,怎么能够容忍再去求助于她!
然而——
他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
李雅奈看穿了他的心思。
“这不是求助,这是合作。她曾经对你们犯下了罪过,就当是补偿——年锦,你忘记医生的话了吗,年恩的病情很严重,如果在继续让他见到季小攸,他有可能会崩溃,会死的!”
会死的!
三个字如雷声轰鸣在他的耳畔,他的心猛地揪起来。
目光寒冷。
如箭一般。
窗外的雨下得细细绵绵。
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他眼底是无尽的痛苦。
她唇边笑意妖娆。
然后,他坚定而决绝地:“无论用什么办法,你去做吧。”
尹家别墅位于景安市南面的颉苍山上。
冬季的颉苍山是一片萧瑟,长长的盘山公路上落满了飘落的枯叶。远处是宽阔的水域,在冬日温柔的阳光下波光粼粼。
天空是难得的蓝。
白云丝丝,淡淡地飘浮在空中。
别墅是华丽的欧式风格,金碧辉煌的装饰。墙壁被刷成深米黄色,红色天鹅绒窗帘一直垂挂到地上,边上有金色的流苏。
小厅里的沙发也是欧式皇室的风格,上面是手工精美的中国刺绣。地上铺着名贵的白色地毯。沙发后是一个壁炉,里面的柴火燃烧得正旺,散发出灼热的温度。
茶几上有精美的茶几,冒着淡淡的清烟。
莫如心放下电话,绝美的脸色笑意盎然。
没想到,许年锦居然会求到自己的头上。
她知道许年锦对当年的事情是清楚的,温绰辰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快十岁了吧。她记得当年,许年锦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看她的目光里就充满了仇恨。
不过,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她略略一思索,忽然眼底亮光闪过。
那个人一定可以帮忙吧。
还有——
她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按下几个键,然后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安静的小厅里响起。
“哦,是吗……那我们来玩个游戏……若你能让季小攸爱上你,再抛弃她,让她痛不欲生——那么,我就帮你取笑和安静的婚约,否则……”
“你输定了。”
尹树的声音坚定,是不容置疑的自信。
壁炉里的木柴被烧断,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
广场上的喷泉快乐地喷出晶莹的水珠,在空中将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细细的水雾迷茫在空气里,有一丝丝的寒冷。
小攸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急忙退开几步站到安全的地方去。
她吐了吐舌头。
这样的天气里,她可不想弄湿衣服来一场感冒呢!
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钟已经跳到了一点四十五分。尹树怎么还没下来呢,明明说看完那一份文件就走,让她先下来的——
大概又被秘书拿着一叠的文件缠住了。
想起昨夜他彻夜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不禁有些心疼。真是的,这么卖命干什么呢?尹家已经足够有钱了,即使从此以后不工作,都足够挥霍上好几辈子。
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啊!
然而,他的有钱也有好处哦。
想起待会儿就要吃到的美食,小攸的心有些雀跃起来,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地驶进广场。
它没有往淡蓝色的尹氏财团开去,也没有朝银灰色的银日集团开去,而是直直地朝着小攸开来。
车身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小攸眯起眼来,恍惚地看着它由远及近。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
小攸有些慌张地朝后退了几步,做好了随时逃开的准备。
难道是许年锦派人来绑架她了吗?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
然后从副驾驶座上走下一个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男子,他的脸紧紧地绷着,制服上金色的扣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径直地走向小攸,然后再她面前两米处停下,弯腰深深鞠躬。
“季小姐,尹夫人有请。”
喷泉喷出是水珠溅到了小攸的脸上,冰凉。
小攸微怔。
尹夫人——
是尹树的母亲吗?
书房。
莫如心坐在名贵的沙发椅上。暗红色的天鹅绒缎面的沙发里,她一袭月白色的旗袍衬出婀娜的身段,绝美的脸庞上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她含着笑看着小攸,若不是事先知道尹树是独子,若不是她和尹树同样绝美的脸庞,小攸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是尹树的母亲。
她深深地凝视着站在面前的小攸。
美丽的眼睛微微地眯起来。
这个女孩子长得好眼熟……
好像是记忆深处的某个人,然而在长长的岁月里已经被她遗忘在记忆的某个角落。她努力地回想着,然而却徒劳无功。
于是她放弃了回忆。
“说吧,你的价码是什么?”她开口,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带着淡淡从容的笑意。她优雅得像是最尊贵的公主。
小攸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有一种被侮辱的难堪和气愤。
“对不起,我听不明白您的意思,什么价码,我不知道。”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莫如心冷笑。
她从一边的小几上拿起一个白色的信封,手一扬轻轻地落在小攸的面前。
“这里面是一张十万块的支票,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足够了吧。”她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漂亮的手指。
小攸没有看落在脚边的信封。
“您认为,我和尹树在一起是为了钱吗?”
莫如心也不看她:“不然还有什么,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是真心的爱他,真心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吗?呵,你这样的女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世界上怕没有人比她再清楚了。
“想要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重要的是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而你,还远远不够。”
小攸忽然觉得有些荒唐。
她从未想过,堂堂尹氏家族的尹夫人,居然会是这么浅薄的女子,她从未想过,尹树的母亲,竟会是这样一个女子。
“如果我是为了钱,我更不可能会接受你的十万块了。”她忽然心生笑意,“和尹树在一起,我能得到的远远超过十万块,不是吗?”
莫如心敛去了唇边的笑意。
“就凭你吗?”
她站起来,莲步轻移到小攸的面前。她捏起小攸的下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小攸的脸颊,随之而来是生生的疼痛。
小攸咬牙忍住,倔强地回视她。
“就凭你这张脸,和那么些小聪明,你想要和谁斗?”
我?许年锦?
你一个都斗不过。
“我没有想过要和任何人斗。”
“那就离开。”莫如心语气冷淡如冰。
“绝不!”小攸语气坚决。
莫如心深深地打量她。
壁炉里不断发出“劈啪”声。
壁炉上的白色细颈花瓶里,插着一朵娇艳的红玫瑰。
整个房间里是淡淡的暖香。
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打量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子。
忽然,她的心猛然一跳,禁不住松开了手。
她踉跄地退后几步,身子跌坐在沙发里。
她惶恐地看着小攸,身子因为突如其来的震惊而有了一丝颤抖。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长得好像——
温绰辰!
小攸迷惑地看着莫如心,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这个女人真的好奇怪,她是在演电视剧吗?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然后是长久的寂静。
莫如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慢慢地平静下来,眼眸里恢复了妖娆的光,笑意重新爬上美丽的脸庞。这样看来,她更加不能容忍她留在尹树的身边了呢。
那么,一定要用上这样的招数吗?
她忽然低声叹息,美丽的脸上有了一丝忧愁。
“其实,我都是为了你好。”她苦笑着,声音里有淡淡的无奈。
小攸莫名其妙地:“为了我好?”要她离开尹树,是为了她好吗?
莫如心点点头。
“尹树那孩子,不适合你——作为一个母亲,原本不应该这样说自己的孩子,但是我想你也是知道的,他的风流史,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呢。”
小攸心里掠过一丝异样。虽然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在“尾戒事件”之前,她早就从七月的嘴里听到无数次的“尹树”,然而此刻被尹树的母亲提起,却依然是有一丝不痛快。
莫如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
“或许你会想,从前的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他对你是真心的就足够了。”多么愚蠢的想法,她心底冷笑着。
“但我想,我作为尹树的母亲,有责任让你听听这个。”
她从小几上拾起手机,轻轻按下播放键。
然后她和尹树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不过是短短数秒钟的录音,然而小攸的脸色猛地苍白。
好像是听到什么最可怕的事情,她的瞳孔猛地发大,不敢置信地盯住莫如心手中的手机。
“这……”
莫如心歉意地笑笑:“只是我和他打的一个赌。尹树不喜欢我替他安排的未婚妻,因此以此作为赌注。对不起了,我们母子之间的误会,无辜地牵连到你。”
“我原本以为你是不一样的,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接受安静——但是没想到,可能是天下的女孩子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男子吧。”她眼里笑意浓浓,“这样完美的男子,任何女孩子都无法拒绝吧。”
小攸呆呆地站在那里。
巨大的震惊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前不断掠过尹树的脸,淡笑的,薄怒的,温柔的;耳边不断响起他的话:“你可以依靠我,一辈子……”
一辈子……
然而接下去便是莫如心的声音:““哦,是吗……那我们来玩个游戏……若你能让季小攸爱上你,再抛弃她,让她痛不欲生——那么,我就帮你取笑和安静的婚约,否则……”
“你输定了。”
两个声音不断地交织着,像是可怕的梦魇一般。
她浑身冰凉!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得知了秦羽的背叛的时候,接到那个可怕的电话,听到安静和秦羽的甜言蜜语之后的时候,每个夜里都做着可怕的恶梦的时候!
红色的天鹅绒幔帐外,阳光明亮。
尹树拉开抽屉。
精致的黑色锦盒。银色的尾戒静静地躺在锦盒中,在打开的那一刹那,似乎绽放了巨大的光芒。尾戒上古老的图腾,深深地嵌刻着。
古老的咒语,永恒不变的爱。
一旦找到主人生命里注定的另一半,便认那个人做主人,原先的主人便不能再拥有它。
忍不住嘴角漾开一丝笑容,俊美的脸庞此刻美丽得那样的不真实,仿佛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他将锦盒合上,放进上衣口袋里。
这个戒指是时候送给小攸了吧。
他认定了。
她就是他生命里注定的另一半,是永恒不变的爱。
他起身拿起外套穿好。
约了小攸要一起去尝试一家新开的餐厅,因为秘书临时又拿了文件来不得不耽搁了,她一定等得很焦急吧。
想起她微怒的表情,心里有一丝甜蜜。
门忽然打开,白少安气喘吁吁地出现。细碎的刘海有一丝凌乱。
尹树微微侧目:“什么事急成这样?这好像不附和一个合格的管家的……”
“季小姐被夫人接走了!”白少安顾不得主仆之间的礼节。
尹树的身子忽地僵硬,乌黑的瞳孔猛地收紧,目光凛冽如腊月寒冰。巨大的气压在宽敞的办公室上方漫延来开,窗外明媚的阳光似乎一瞬间就黯淡了。
莫如心静静地瞅着小攸。
她满意地看到她的脸色忽地苍白无血色,双手在身侧微微握紧。心底笑得妩媚妖娆,怎么这样就要认输了吗?她早说过,凭她是不可能能斗赢的。
当初她将这些手段玩的熟稔的时候,她恐怕还没出生呢。
“没有能教育好尹树,我这个母亲也有责任呢。”她表情是淡淡的哀伤,“所以这些钱就算做是我对你的歉意和补偿吧。”
小攸咬住唇,在莫如心淡然的目光中,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体无完肤,无法呼吸。
“我……我不信……”她坚持着自己最后的骄傲。
笑容有一瞬间的隐去。
然后又是笑靥明媚。
好吧,不信。
我准备了更好的内容呢。
绝美的脸上笑容妖娆得像是深夜的雾气。
她垂下眼帘,沉默了很久很久。
然后站起来,走到柜子边。打开,然后拿出一个纸袋,递到小攸面前。
“如果再不信,你可以看看这个。是三年多前的资料。”
小攸木然地接过,打开。
是一份公安局的档案。
她的头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喉咙里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干哑生疼。她恍然垂下手,档案和纸袋一起飘落在地上。
她痛苦地蹲下身子。
震惊和绝望像是一条冷腻的毒蛇,缠遍了她的身体。她害怕得浑身颤抖起来,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带来窒息的疼痛,然而却没有让她更清醒些。
莫如心的声音似乎是在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是我忽略了……没有能照顾到他的感受,才让那时候的他变得如此暴戾——对不起,我们也知道杀人偿命,但是尹树是尹家唯一的继承人,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送进监狱。对于你父亲,我们只能说抱歉了。”
苍白的纸张上,黑色的墨迹龙飞凤舞,然而一栏栏里填的资料,都可以清楚说明这是当年“景安大学学生怒杀教授”案件的档案,是公安局拘留犯人所做的记录。
姓名那一栏上,清清楚楚的两个字——
尹树。
视线渐渐模糊开来,那墨迹在泪水中糊作一团。
“他怎么可以……明明知道那是我的父亲,他怎么还可以在我面前……”怎么还可以若无其事地追求她,怎么还可以毫无愧疚地活着!
莫如心轻轻叹气:“这不能怪他。那时候,他也被自己吓坏了,我们连夜把他送到了美国接受心理辅导,才让他缓过来。可能是那段记忆太可怕,他竟患上了选择性失忆,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杀过人这件事。”她走到小攸身边,蹲下来扶住她的肩膀。
她的身上传来好闻的玫瑰花香,声音轻柔:“所以,请你原谅他好吗?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失去他……对你父亲的愧疚,所有的歉意,都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来承担。”
小攸发疯般地推开她,眼睛里透出深深的恨意:“你要怎么承担,要怎么承担!”如果要承担,三年前为什么不承担!“你一句承担,能让我父亲活过来吗?”为什么,原来她以为会给她幸福的那个人,竟是夺取她最后的亲人的生命的人!
莫如心目光沉痛。
“对不起……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逝者已矣,我会尽我的一份力量给你补偿。”
她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支票。
“这张支票只是给你的生活费,我已经联系好了,只要你点头,可以马上送你出国。”
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哈。
这就是有钱人家啊,杀了人,也可以用钱去摆平,杀了人,依然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她目光冰凉,表情淡漠,“你不怕我去报案吗?景安公安局能被你们的钱操纵,这世上总还有公正的地方。”
莫如心微微发怔,然后目光越发地妖娆起来,她疲惫地抚了抚额头,痛苦地:“如果你真的选择这样做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是啊,杀人偿命……”她低声喃喃地仿佛是自言自语,“但是我想你不会这么做的吧……”
她的目光越过小攸看到遥远的地方。
“你是爱着他的吧。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曾经杀过人,他会崩溃的……也许会想许家的小儿子一样,患上精神病……你不会想要看到他那样的是不是?”
“他杀了我父亲!”小攸绝望而悲怆地怒吼着,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满面。
“可他是无意的!”莫如心亦激动地为自己的儿子辩护,“他那时候的精神很不正常——事后他也很内疚很后悔很害怕……”她走过去拉住小攸的手,“季小姐,请你原谅他吧。即使把他送进监狱,你父亲也不能再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