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是因为爱他而不敢表白所以感到分外惆怅,方悄悄的脸皮再厚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于是我看着他的脸,认真地问:“苏少,你看我们俩莫名其妙地相识,又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几次被扯在一起,怎么说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苏云骋吃不准我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默不作声只是看着我。
我继续说下去:“所以,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说。”苏云骋一向言简意赅的风格。
“你真的,不是同性恋?”我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但在下一秒,我知道我大祸临头了,因为黑暗中,苏云骋的眸光变得比黑暗还暗,脸色变得比青铜器还青。他抿了抿唇,无声无息地笑了。
是的,他笑了。
这种诡异的笑容让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险些有落荒而逃的念头,假如我的双腿不是已经吓得有点发软的话。
然而,苏云骋开口,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气,低沉,诱惑:“你想知道?”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拼命摇头,然后堆出谄媚的笑容像小狗讨好主人一般讨好他说我不想知道,但为了老宋家的香火,我还是勇敢地点了点头。唇边的笑意更甚,眸里的光芒更暗,苏云骋慢吞吞地对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凑过去。我犹豫了半秒钟,把我的左耳送了过去。
在我刚刚伸出脖子的那一秒,苏云骋猛地伸出手来攫住我的下颌,另一只手迅速环过我的腰猛一用力将我拉近,我还来不及惊呼,一声闷响被苏云骋用唇牢牢堵住。
事后林嘉琪问我这个吻是什么滋味,我回答:“不知道。”她差点给了我一拳。但是观音菩萨作证,我真的不知道,因为当时,我已经被吓傻了。前一分钟我还在为自己的暗恋死无葬身之地而感到惆怅悲哀,下一秒,我的暗恋对象居然把嘴送上门来。
当时那个姿势极其怪异,我左手撑在苏云骋胸前,右手在本能地反抗的第一秒钟被苏云骋一把抓住反扣在腰后,数秒之后,我反应过来,本能地想往后退,然而腰间那股力气却大得力气,我努力挣扎依然是动弹不得,反而越钳越紧。
我就这样,撅着屁股挺着胸,被迫地抬着脸接受苏云骋的“临幸”,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
半分钟之后苏云骋放开了我。
当时,我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冲到脑子里,眼前看什么都一阵迷迷糊糊的,以至于看着苏云骋的时候,恍惚觉得他好像红了脸,那红扑扑的样子还挺可爱。苏云骋看着我,问了一句:“现在你说我还是不是同性恋?”
我红着脸,心脏扑腾扑腾地跳,灵感迸发地吐了一句:“也有可能是双性恋。”
那晚苏云骋开车把我送回了家,一路上脸色始终不是很好看。直到下了车,我还处在惊吓当中,脚一着地就软了,险些摔个四脚朝天。幸而一阵冷风吹过把我吹清醒了些,我关好车门,还没来得及稳定情绪跟他道一声别,苏云骋已经踩下油门,毫不犹豫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所以以我的判断,他对刚才那个一时兴起的吻一定非常懊恼,后悔了。
对于这个吻我也非常后悔。当然这不是我的初吻,我和吴建宇在一起两年多如果连初吻都没献出去,那我真是白混了。可是这样一来,我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了。早知道那时就应该拿出宁死不屈的精神来跟苏云骋反抗到底,对我自己的半推半就,我感到非常的羞耻。
这种羞耻心一直维持到我第三次去见唐咏诗的时候达到高潮。
那天她不是在拍戏,而是刚下一个访谈节目,给我留了半个小时。我抵达电视台的时候唐咏诗已经卸了妆,我被狠狠吓了一跳。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天涯八卦论坛的天涯er,我一向都知道明星素颜和上妆的差别可以大到上天入地让人死去活来,可我还是没有心理准备看到一个这样憔悴的唐咏诗。
凭良心讲,唐咏诗卸了妆也挺好看的,我吓了一跳是因为她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
小斓把我推进休息室,自己就忙去了,我呆在门口,唐咏诗则懒懒地蜷缩在沙发里,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烟雾袅袅。我心里七上八下,正在犹豫要怎么做开场白,唐咏诗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一挑下巴示意我:“坐吧。”
我犹豫了三秒,小心翼翼在沙发上坐下,跟她保持一段距离。唐咏诗垂着眼睛盯着手里的烟,不说话。我心想总该要先来个开场白,于是斟酌再三,小心问:“唐小姐,你要是不舒服,我们改天再约?”
唐咏诗抬眼看看我,疲惫地摇摇头,顿了顿,又说:“那天连累你了,不好意思。听说你因此还发烧了?”
她不提发烧还好,一提发烧我立刻想起苏云骋,一下子如坐针毡起来。这些天我失眠了,在床上辗转的时候,不可避免想到一个问题。唐咏诗是苏云骋的正牌女友,那么我呢?
在宋老太的眼里,我是苏云骋的女朋友,可实际上并不是。我们两个只能算得上是泛泛之交,可哪有泛泛之交发烧了,却要他从日本专程为我赶回来的?那个时候唐咏诗也在日本,说不定他们俩都约好了逛街看景,却被我生生破坏了,还有,苏云骋的那个吻。
这么一琢磨,我倒有点第三者的味道了。
可地藏菩萨作证,我并不想做第三者。
“咳咳。是。不过我已经好了。没事了!”我扯着尴尬的笑容。
唐咏诗淡淡一笑,弹了弹烟灰,说:“开始吧。”
这次谈得非常顺利,不到半个小时我已经把重点都已经讲清楚,剩下的就是要等公司和宋江航约好试妆的时间了。想到以后可以不用再见到唐咏诗,我的心情不禁大为轻松,我收拾东西,起身的时候笑容都灿烂了许多:“那我先走了。”
唐咏诗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被她的表情弄得有点心虚:“怎么了?”
“你……”犹豫再三,唐咏诗还是开口问:“你苏少是什么关系?”
我腿一颤。该来的还是来了。正牌女友勇斗小三的戏码马上就要上演了吗?不自觉之间我迅速扫了一眼休息室,没有水杯,没有危险物品,唯一无线的只有唐咏诗手里的那根烟。
她、她该不会变态起来拿烟头烫我吧?
我连忙摆出自认为最诚恳的笑容:“苏少没跟你说嘛,就是那种关系而已。”想了想又觉得“那种”这个词是在含义颇深,又连忙补充:“就是他花钱雇我当烟雾弹掩饰你们两个在恋爱的这种关系而已,真的,我发誓!”
唐咏诗眼神幽幽,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相信。她这种目光看得我快要哭了,心想这个唐咏诗和苏云骋还真配,都练就一身用眼神杀死人的本领。这么厉害的角色我可真心惹不起,如果让她知道我和苏云骋的那个吻,岂不是……
我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唐咏诗沉默了片刻,又问:“那Aloys呢?”
Aloys?我迅速把我大脑里的名片库过滤了一遍,但结果显示的是“未找到查询结果”,无奈,我只能说:“要不,你说中文名吧?”
唐咏诗朱唇轻启,吐出和“苏云骋”这三个字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三个字:“宋江航。”
“哈?”大起大落的心情让我一下子缓不过来。
唐咏诗有点失去耐心了,粉黛不施的精致小脸看起来很不悦:“你和江航很熟吗?我听卓圆她们说那晚他和厂商吃饭,你也去了。”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我从“苏云骋”三个字里解脱出来了,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感里,胡乱点了点头。
唐咏诗眉头一蹙:“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上次在第一馔的时候你们好像还不认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唐咏诗的目光一凛。
我撒了个谎:“哦,就是那次之后熟起来的。说起来也不算很熟啦,就是见过几次面而已。”“见了几次面?”唐咏诗追问。我有点不爽起来。我和宋江航见面关你什么事,宋江航是你的经纪人又不是你男人,要管还是先管好你那个花心大少吧!
“没错,就是见了几次面。唐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也不给她留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拉开门落荒而逃。
我的心理素质委实是差。
小斓在外面忙着收拾唐咏诗上节目的行头,看我出来,表情很是古怪。
我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她瞧瞧四周无人,把我拉到一边:“你们怎么聊了那么久?我刚刚听到里面声音有点大……什么第一馔,什么见面?”
我一惊,面对着小斓诚恳又八卦的脸,撒了今天的第二个谎:“没啊,刚才唐小姐接了个电话,大概是约人在第一馔见面吧。”我面带微笑表情无辜,小斓似乎相信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感叹:“唉,有钱真好。听说第一馔的菜可好吃了,我也好想去吃一次啊。”
我想了想,压低声音问:“哎,唐小姐今天看起来怎么那么……”我给了个“你懂的”的眼神。小斓神秘一笑:“还不是感情问题。”
我又心虚起来:“和男朋友吵架了?”
小斓的表情有点无奈:“反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爱情嘛,不就是我爱你,你不爱我你爱他!”她摇头晃脑地卖着幽默,然而我却彻彻底底地有点懵了。这么说起来,唐咏诗和苏云骋两人的感情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该不会……真的是因为我吧!
不不不!我马上否认。方悄悄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是什么角色啊,以为人家苏云骋会为了你跟女朋友翻脸?哎哟哎哟,也不找面镜子悄悄你的模样。我扭头看了看墙上贴着的镜子里的自己——
嗯,鹅蛋脸,大眼睛,鼻子也算长得标志,皮肤够白,其实……一白遮三丑,也算得上是个小美女吧。
不不不!我又马上否认。方悄悄你也就是个中等偏上女,你拿什么跟人家唐咏诗比,人家可是名模,名模!你看看你自己前平后平的搓衣板身材,你看看人家唐咏诗前凸后翘的S曲线,你醒醒,不要再做梦了!
就在我不断承认自己又推翻自己,在心里激烈地进行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小斓的一句话彻底宣告战争结束:“上次在日本就因为那个第三者的事情闹翻了天,后来我听说那个女的发烧了……”
我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地僵了。
我抱着林嘉琪哭:“怎么办啊林嘉琪,我做了第三者……人人得而诛之的第三者啊……”林嘉琪还是不改往日淡定的风格:“大小姐,我刚下飞机,还有一大堆资料等我整理,你能让我先洗个澡睡个觉吗?”
她身后拖着个行李箱,被我树懒抱树一样抱在大门口,哭笑不得。
我抽抽鼻子,赐予她解放。
林嘉琪去洗澡,我默默地坐在沙发里。心里真是乱得很啊乱得很。一想到唐咏诗那苍白的脸色,想到她那浓重的黑眼圈,想到她看着我的时候那幽幽的目光,我的心脏就一阵一阵的慌。三年前被劈腿的时候的情景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我一直记得那天晚上,我穿着我的小熊睡衣,盘着腿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我的笔记本玩连连看,隔壁班的张淼淼鬼一样地飘过来,跟室友哈拉了几句之后,突然问:“悄悄啊,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淡定,一点都不伤心啊?”我莫名其妙,一边还盯着电脑屏幕大杀三方:“我伤心什么啊?”
张淼淼说:“你和吴建宇不是分手了吗?你怎么一点失恋的情绪都没有?神人啊!”
我咧开嘴笑:“你哪里听来的谣言,我什么时候失恋了,我们俩好得很呢!”前面我说过了,吴建宇家在大学的时候算得上是非常不错,是个不少人眼红的富二代,所以学院里常常有关于我们俩的各种谣言,比如分手了,比如劈腿了,比如……我都淡定了。
张淼淼也奇怪了:“可银珠说她和吴建宇在一起了啊,还给我看了他们一起出游的合照,亲密得很呢!我真以为你们分手了,还说姚银珠也真是的,她跟你关系那么好,不会觉得尴尬吗?”
我愣了一下。
就在我的发愣的这个瞬间,一个“火眼金睛”等级的对手消灭了最后一对,赢得了胜利,我被倒扣了104分。104分啊!作为一个才刚刚升级到巨蟹座的小虾米,望着我那点可怜的积分,我的心一下子狠狠地疼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和吴建宇已经整整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
然后,就是质问,然后,得到让我痛不欲生的答案。再然后,就是无止无尽的失眠,挣扎和眼泪。我代入感很强地把唐咏诗代入到我失恋的时候的样子,发现自己现在的角色居然是当年的姚银珠,一下子有种鸡皮疙瘩遍布全身的感觉。
虽然我努力说服自己,我并没有要介入到苏云骋和唐咏诗之间的意思,可铁一样的事实让我哑口无言——他们俩在日本原本可以甜甜蜜蜜地度假,是因为我苏云骋被迫赶了回来,还有,那个难以解释的吻。
我虽然不至于会相信苏云骋一吻定情爱上了我,但是如果说他们两人因为我的介入而误会争吵,毕竟不是不可能。
想了想,我决定给宋江航打个电话,问问他他这手下第一名模的感情纠葛。
宋江航接起电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虽然他极力想要在我面前表现出亢奋的样子。于是我问:“你怎么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吗,你这么垂头丧气的干什么?”宋江航在电话那头“嘿嘿”一笑:“没,就是有点累。”
我“哦”了一声。最近宋江航手里几个小嫩模都有走红的趋势,就是处在那种好像快要红了,但假如处理不好也就焉了的水平,所以宋江航紧张得很,要知道这可关系着他的钱包。于是我废话不多说,切入主题:“哎,我问你个事儿。你们家唐咏诗和苏云骋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不是很有底气:“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我掩饰说:“哎,这苏云骋牺牲了我掩饰他和唐咏诗的恋情的事你不是知道吗,我虽然不是主角,可好歹也算个小配角,关心下剧情发展也不会说不过去不是?”
宋江航犹豫了片刻。
我急了:“你倒是说啊!跟我你还装什么神秘啊!”
宋江航这才吞吞吐吐地:“悄悄,其实你和苏云骋……”我立刻警觉起来:“什么我和苏云骋?现在是我问你问题,小孩子懂不懂规矩别乱插话!”可宋江航听出了问题。 “方悄悄,你和苏云骋到底搞什么鬼?他没有请你演戏掩饰他和咏诗的恋情是不是?你们不会真的在交往吧?”
这个问题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正中我脑门,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就是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真相大白于天下,奸情正处在暴露的边缘。我想起《武林外传》里面佟湘玉的经典名言:“额错咧,额一开始就错咧,额如果不嫁过来,额滴夫君就不会死,额夫君不死,额就不会沦落到介个伤心的地方……”我也很想说一句:“额错咧,额一开始就错咧,额如果不去招惹苏云骋,就不会被他强迫假扮他的什么女朋友,额不被他强迫扮女友,额今天就不会沦落到介个忧愁的地步……”
“方悄悄?方悄悄!”宋江航见我没反应,在电话那头喊了几声。
“啊?”我回过神来,急忙否认,“没有,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呢你!你脑子抽了吧,是不是去了一趟日本智商跟小鬼子看齐了,你这都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想象力啊,哈哈,太搞笑了,宋江航,你怎么不去拜郭德纲为师啊你,真的,相信我,你绝对能在这方面有大成就,你天赋异禀!”
电话那头的宋江航显然很疑惑,但也已经打消要追问的念头:“好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你的事一向是不让我管的。”这好孩子最优良的品质就是从不追问八卦,这点随他爸。
我心虚得很,却还是嘴硬:“什么我说没有就没有,是本来就没有!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宋江航犹豫了一下,说:“这个下回见面告诉你吧。总而言之情况很复杂,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的情绪很低落,是我所不曾见过的低落。在我的印象里,这小子总是精力充沛,跟开了挂似的,我想,这回问题真的严肃了。
难道唐咏诗和苏云骋真的因为我而吵架,而导致唐咏诗心情低落,宋江航眼看着自己的摇钱树一天一天地枯萎下去,换了是我大概心情也不会很好。
于是我不敢多问,只好关怀了几句挂了电话。
“怎么样?”林嘉琪洗完澡出来,坐在沙发里擦头发顺便把她那对漂亮的长腿搁在我的身上。我只好哭着脸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跟林嘉琪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除了那个意外的吻。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一向做事一鸣惊人的林嘉琪知道苏云骋吻了我会是什么反应,本着小心谨慎为上的原则,我决定保留这部分的事实。更何况我想了又想,觉得苏云骋这个吻的意义并不很深刻。
林嘉琪听完故事,表情很诡异。
“你说,苏云骋这样特地从日本赶回来,到底是为了做给宋老太看呢,还是特地……”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犀利的目光在我身上一阵扫描。我恶寒,紧了紧睡衣的领子:“我怎么知道?”
“照理说如果是做戏,就算他不大发雷霆责怪你破坏了他失约于佳人,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吧?居然还给你买粥,给你削苹果。方悄悄,这可是苏云骋,我想这世上吃过他亲手削的苹果的人,应该不会超过这个数。”她伸出一只手摊开五个指头,在我面前晃了晃。
“这个我也无从得知啊。”我有些心虚。好像,林嘉琪说的很对啊。
林嘉琪看我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忍不住大笑:“无论事实是什么,你现在也无需这么担忧。退一万步讲,就算苏云骋真的对你有意思了,也不过是他变了心,你又没存心勾引他,还算不上第三者。你以为第三者这么好当?等你真的跟他有什么了再说吧!”说完她站起来,捏了捏我的脸蛋:“明天还要上班,我得赶紧整理资料去。”
等我真的跟他有了什么……
那个,吻算不算啊?还是一定要打到最后一垒才算?
C&V的秋季系列宣传正式启动,小夕也和宋江航通了电话,敲定了唐咏诗来公司拍定妆照的时间。那天小夕打完电话我正好送文件过去,亲眼看见小夕挂了电话一脸幸福得快要晕过去的表情,以及周围单身的女同事们各种羡慕嫉妒恨得想要扑杀过去掐死她的眼神,更加坚定了我把我和宋江航的关系保密的决心。
否则,我以后的日子就别想清静了。
J作为首席设计师,本来是应该要亲自到现场去监督试妆拍摄的,可他对徐总监坚持用唐咏诗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在这个时候,请假和他的男朋友去马尔代夫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了林嘉琪和我这个苦命的小杂工。拍定妆照那天,林嘉琪将她那上万块一个刚从巴黎名店买回来的包往肩上一扔,揽住我的肩膀:“走,带姐儿们去瞧瞧那个唐咏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姐儿们,你不是最痛恨第三者的吗,当年你骂起姚银珠来那个狠劲我可是至今记忆犹新啊。”
林嘉琪豪迈地叹口气:“唉,友情本来就是盲目的嘛,只要你幸福了,什么道德观都可以去死!”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我跟在她身后上了车,说实在的,刚才林嘉琪那番话,让我心里很感动。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无论有多么正确的是非观道德观,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至亲好友身上,难免都会护短,即使心里很明白这样不对。当年林嘉琪痛骂姚银珠,并不是因为姚银珠做了第三者,而是因为姚银珠伤害了我。而如今,她能这样坦然地接受我并鼓励我,是因为唐咏诗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当然更关注我的幸福。
就如那时我们俩一起窝在沙发里看《宫心计》,无一不痛恨那个行好事说好话做好人的三圣母刘三好,并不是因为她做错了,相反,她与人为善,规劝好朋友金铃向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可偏偏惟独,少了点人情味,在金铃的眼里,她的好朋友背叛了她。
其实这些天我过得很郁结。
我和苏云骋,根本就没有走到劈腿男和第三者的地步,顶多是有点难解难分的纠缠。可感情上,我又确确实实觉得这样的暧昧应该被划分进第三者的范围。这个就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捞着帅哥,还落了个臭名声。
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就非常低落。
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默默地郁闷着,林嘉琪则拿着手机上论坛。忽然,她凑过来:“悄悄,你看这个。”我凑过去一看,一张模糊的照片,两个人——倒还看得出来是一男一女,女的紧紧的抱住男的,而男的,看起来身子有点僵硬。
“这谁啊?”我问。
林嘉琪用手指了指女的脚上穿的鞋子。
照片是晚上拍的,灯光从左边斜过来,男人的脸隐没在黑暗中,身上穿着黑西装,跟身后的黑夜几乎融为一体,而女人虽然全身都曝露在光线之下,但因为是背对着镜头看不到长相。林嘉琪指着她脚上的那双鞋子,我也是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唐咏诗?”我记得唐咏诗不久之前穿这双高跟鞋上过某个综艺节目,还被主持人夸了一番好眼光,所以对这鞋子我的印象还挺深刻的。
林嘉琪点了点图片,页面返回到文字新闻:“唐咏诗主动投怀送抱被拒。”下面还有一张图,林嘉琪点开,是男人推开唐咏诗的画面。“报道说这是记者在日本拍到的。但没有指明那男人是谁,还说会在下周一的后续报道中揭露。”林嘉琪读下去,“啧啧,这些记者还真是会吊人胃口,下一期的点击率一定超高。悄悄,你说这男人该不会是……”
我一阵不自然:“关我什么事?”
林嘉琪翻白眼:“我又没说关你的事,只是跟你讨论下八卦而已。方悄悄,你自己做贼心虚,还怪我哦?”她笑嘻嘻地伸出食指挑了挑我的下巴,我气得甩开她的手,拿眼睛横她。不过,图片里的男人,应该是苏云骋吧?
唐咏诗主动投怀送抱被拒,是真的吗?他们俩不是情侣吗?为什么苏云骋要拒绝唐咏诗的拥抱?难道,是因为……
不不不,方悄悄你又异想天开了。那些八卦记者多半喜欢看图说话,自己对着照片就能YY出一部天方夜谭来。为了这种报道浪费我的脑细胞,真是吃饱了撑着。
一到公司,我就感觉气氛有点诡异。
前台的茱蒂和小茜正对着镜子补妆,连我和林嘉琪进门都懒得抬眼看一下,小夕平常乱得跟杂物房一样办公桌居然也收拾得井井有条,她端坐在自己的电脑前面带微笑地认真地写着什么。除了几个X取向正常的男设计师,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诡异。
“怎么了?”林嘉琪揪住设计助理小童问。
小童推了推他的无镜片黑框眼镜,指了指徐总监的办公室,用嘴型说了两个字。我和林嘉琪都没有看懂,林嘉琪有点不耐烦,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哑巴了你!”
小童疼得哎哟哎哟直叫,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苏少!苏少在里面!”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下:“苏、苏少?你说的是哪个苏少?”
小夕在我身后接嘴:“还能是哪个苏少,整个C市还有哪个苏少,当然是RT的苏少呗!”她是徐总监的秘书,办公桌就在徐总监的办公室外,因此不得不压低声音,却忍不住尖叫:“你没看到,刚刚苏少对着我笑呢!”
我觉得我此刻的笑肯定比哭还难看,因为林嘉琪看着我的表情简直跟闻到了臭鸡蛋似的:“哈哈,是、是吗?真好……”苏云骋居然会笑,还真是难得。不过现在我最关心的不是这个,我最关心的是——
他来干什么?
我从不知道我们公司和RT有什么业务上的联系。哦对了,宋江航说艺星经纪实际上是苏云骋的,那么是因为唐咏诗给我们拍广告来的?
应该不是。既然他有意隐瞒自己与艺星经纪的关系,肯定不会为了个小广告就暴露。他,该不会是为我而来的吧?
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我全身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一股电流穿透,双腿一阵发软。
当显然,我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5分钟之后,在我手脚冰冷四肢发麻,险些就要先下手为强自我了断的时候,苏云骋出来了。与他一起走出徐总监办公室的,除了徐总监还有我们公司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总华先生。
三个人一起走出办公室,脸上的笑意如沐春风。我躲在我的办公桌后面,从电脑上方偷偷地观察那边的动静,其他人都已经“呼”地一声站起来,面带微笑准备给苏少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这样一比,我显得有点贼头贼脑起来。
但我先下管不了这些了,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三人的对话,生怕漏掉一个足以让我终生后悔的细节。
首先开口的是苏云骋:“我非常感谢华先生能理解我这个不情之请,也感谢徐总监的配合,改天请两位吃饭。”
华总的声音都笑眯眯的,在我听来非常之谄媚:“哪里的话,苏少开口,哪有不给苏少面子的道理。”说着又转过头扫了一眼办公室,那目光就跟卫星似的迅速定位到了我,脸上的笑容挤得那些个肥肉都凑在了一起:“唉,悄悄哇,你真是我们公司的福星呢!”
福星?什么福星?
我警觉地看着苏云骋,希望他给我一个解释。谁知道苏云骋根本没有理我,跟华总告了别连句GOODBYE都没有就转身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Kao,这家伙真不敬业,在这么多人面前都不抓紧机会跟我演一下夫妻情深,我要怎么去抵挡这些八婆犀利的八卦直觉?
我忽然觉得现在的我已经有点惊弓之鸟的感觉了。
“悄悄,苏少怎么不跟你说话?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小夕最早接触花痴状态,拽着我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
我尴尬地嘿嘿笑:“咳咳,这个……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呢是吧……”真是,我居然会讲出这么外婆级别的比喻来。
徐总监送走了苏云骋和华总,脸上笑意盈盈地踩着高跟鞋进了办公室,一个上午没有出来。
这时我才放下心来,应该没我什么事。
下午刚上班,我就接到通知唐咏诗已经进了摄影棚,我百般不愿意但还是抵不过林嘉琪的坚持,被拖到6楼的摄影棚。“看一看也好嘛,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林嘉琪说。
我们到的时候唐咏诗还在化妆,徐总监和小夕已经带着C&V的秋季系列全部样品赶到,正在和造型师讨论着什么问题。我死活不肯靠近唐咏诗,林嘉琪没有办法,翻了个白眼之后扔下我自己朝那边走去。
我则躲在外间偷偷摸摸地朝里面观望着。
没一会儿唐咏诗化完了妆,发型师开始给她弄头发。看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秋季系列的主打就是之前J借给我的那枚玫瑰之心,玫瑰之心是耳钉,要配的发型至少有一点是要保证的,那就是不能遮住耳朵,否则怎么把产品呈现在消费者面前?
可是造型师却偏偏给唐咏诗梳了个包住耳朵的发型。
是,我承认这种发型是衬得唐咏诗看起来很高贵典雅,可是再高贵再典雅,达不到呈现产品的要求,有个毛线用?
我想了想,觉得公司付钱给我我一定要对公司负责,于是悄悄地凑到徐总监边上去:“总监,我看唐咏诗的发型不太对啊。”
徐总监瞄了一眼:“哪里不对?我看很美嘛。悄悄,我知道你和J走得很近,可是你不能连审美观都被他影响了。”
“不是,你看她的发型是把耳朵包住的,那岂不是看不到‘玫瑰之心’了吗?”我诚恳地。
谁知道徐总监只是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说:“‘玫瑰之心’已经不是主打了。哦,不对,应该是说,这季的产品里面不会有‘玫瑰之心’了。”
我顿时愣住:“什么?”徐总监嫣然一笑:“这季的主打产品换成了‘枫之华’。”
我整个人都震惊了。
“枫之华”是徐总监所设计的枫叶系列里的一款项链。
J是C&V的首席设计师,徐总监则是设计总监。一直以来,这两人在产品设计这个战场上硝烟不断。J是极富才华的设计师,徐总监则逊色一些,但凭借她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一直跟J斗得难解难分。
比如这一次的秋季系列,J的设计是玫瑰系列,而徐总监的设计则是枫叶系列,在以哪个系列作为主打的争论上,两人从年初吵到了年中,最后由董事长亲自拍板,开两个主打系列。
玫瑰系列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主打,另外为枫叶系列再开一条销售线,但由于人员和预算有限,枫叶系列始终比不上玫瑰系列。
我知道,徐总监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虽然枫叶似乎是比玫瑰更贴近秋天的主题,但元素虽好,设计实在是不如J的玫瑰系列,她也只能作罢。
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乘J请假的空虚,把主打产品换成枫叶系列。
“这……这好像不太好吧?如果J知道了……”对每一个设计师来说,他所设计出来的东西都如他的孩子一般,J亦是如此,否则也不会每次都在鉴品会上跟徐总监争个面红耳赤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作品临时被撤换下来,我真不知道以他的性子会有什么后果。
徐总监却是一脸毫不在乎的表情:“你放心,J不会怎么样的。我看啊,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诧异:“高兴?”怎么可能会高兴?
“是呀。”徐总监脸上一股盎然的酸意,“也不知道苏少是从哪里看到‘玫瑰之心’的样品的,居然肯出八百万买下‘玫瑰之心’的版权,不过一对耳钉而已,居然值八百万。”
她的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可我听了之后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说明一个很大的问题。”林嘉琪知道之后,很严肃地对我说。
我手里捧着我的马克杯,喝一口热咖啡平静我的心情:“什么问题?”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林嘉琪看我这样,伸出手来拍拍我的肩膀:“放松些,方悄悄。我觉得,你可能很快真的要变成第三者了。”
我浑身一颤。
她这句话,想要我怎么放松?
苏云骋把电话挂掉的时候,嘴角是噙着笑的。他抬头,对面墙上的玻璃映出他的笑,自己也险些被吓一跳。
电话是那个叫方悄悄的女人打来的,气急败坏,问他为什么要买下“玫瑰之心”的版权,让玫瑰系列因为失去了主打设计而被迫从C&V本季主打的位置上退下来。她说话的强调有些虚张声势,劈头盖脸就是一连串的词语。
以他对她有限的了解,这通常是她最心虚的时候。
她打电话来,除了质问他之外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可却又不敢问出口,在电话那头扭扭捏捏。他闭上眼,想象下她的样子,就觉得非常好笑。
目光落在桌上那个打开的黑色缎面盒子上。
一对心形嵌着玫瑰花的耳钉,玫瑰花的花蕊是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
玫瑰之心。
版权已经被他买下,仅有作为样品生产出来的五对存在于世,而C&V的华总已经答应他,将其他四对尽快销毁。也就是说,从今以后,这世上就仅存这一对玫瑰之心。
将她带到他面前的玫瑰之心。
若非她马虎将这耳钉丢了一只在他的车上,她就不会回过头来找他,也不会阴错阳差碰上宋行长,那么他和她之间,大抵就只剩下建宇建设家的婚礼上那一个谎言了。
苏云骋将盒子收进保险箱锁好。
助理Lemon敲门进来:“苏少,八周刊那边已经联系上了,他们开除的价格是一千万。”
脸上的笑容在听到八周刊的那一瞬隐去,他靠在椅子上,十指在小腹交叉,右手的食指习惯性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一千万,真是狮子开大口。
显然Lemon也是这么认为的:“苏少,我觉得这笔交易不值。”
苏云骋抬眼看她,示意他说下去。
“唐咏诗走的本来就不是玉女路线,传个绯闻非常正常,还有可能锦上添花,借机自炒一把。更何况这次的对象是她自己的经纪人宋江航,只要我们让RT旗下的两家周刊抢先一步放出新闻控制舆论方向,这件事完全可以转害为利,何苦要花大价钱去把那些照片买下来。”
苏云骋沉默,却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对于一个明星来说,没绯闻未必是好事。反正不过是几张拥抱的照片,完全在炒完绯闻之后说成是友情拥抱,这种雾里看花的恋情反而能推进明星的曝光率。
只要他一句话,RT旗下的两家周刊给唐咏诗和宋江航做一个专题,简直是大有噱头。
Lemon从苏云骋接管RT伊始便跟在他身边,非常了解自己这位老板的处事作风,再见他对自己的见解点了头,于是心领神会:“那我马上去吩咐下面做事。”
谁知苏云骋却轻轻一抬下颌,声音轻却不容置喙:“给他们一千万。”
“哈?”Lemon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云骋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给他们一千万。”眉头微拧,显然已经有些不悦。Lemon迅速反应过来,心中的疑问就如蘑菇云那般大,可不敢质疑,只能点头:“是,我去准备。”
推门而出,她还处在不敢置信的震惊之中。
什么时候一向狠绝的苏少居然变得这样好欺负了,八周刊这样毫不足道的小小威胁,他居然会顺了他们的意,她进去之前还满心地相信,这回八周刊死定了,居然敢得罪苏少。
晚上在第一馔吃饭的时候,苏云骋就拿到了那两张有宋江航正脸的照片。
照片是Lemon装在牛皮纸袋里送来的,他当时正在吃牛排,听到拿到照片了,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放下刀叉,擦手,接过袋子。
打开,照片滑了出来。
他轻轻靠在椅子上,用手轻轻捏着照片,抿唇,眯眼。
宋,江,航。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三个字。不得不承认,宋江航长得的确很不赖,即使他是男人,即使他足够心高气傲,也承认宋江航不愧那些粉丝的狂热,不愧“第一帅经纪”的称号。
宋江航和他不一样。第一次从唐咏诗的手机里见到宋江航的照片,他脑子里跳出的一个词就是神采飞扬。当时他开玩笑问唐咏诗:“那你觉得是我帅,还是宋江航帅?”
唐咏诗回答:“都帅。但我喜欢他的笑,像加州的阳光一样。你呢,就跟伦敦的雾一样,阴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
当时他只是笑笑,并不以为意。他是谁,堂堂苏少,怎么会去在意手底下经纪公司的一个小员工,管他什么加州什么伦敦。但如今,他看着宋江航的脸——即使这两张照片上的宋江航并没有笑容,反而眉头紧皱,清楚感觉到了胸腔里涌起的那股酸意。
因为,宋江航是她的男朋友,方悄悄的男朋友。
这个事实让他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喂!”对面的小美女不悦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小叔,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借我看看。”她是苏云骋大伯的孙女,苏又青。
苏云骋回过神来,顺手将照片给她。
苏又青十九岁,平常对娱乐圈的八卦最关心,一看照片,“哇”地叫出来:“原来和Cecilia在日本拥抱的男人是我们家Aloys,怎么会这样!”
苏又青是宋江航的粉丝,连手机桌面都是宋江航的照片,她把照片甩在桌子上,严肃地问苏云骋:“小叔,他们两个该不会真的在恋爱吧,经纪人怎么可以跟自己的艺人恋爱呢?不行,我不答应!”
苏云骋被她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抽过照片放进袋子里:“你放心,暂时还没有。”
“不行,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苏又青不肯让步。
苏云骋没办法:“唐咏诗喜欢宋江航,但他拒绝了。”唐咏诗的说法是宋江航也对她动了心,可却碍于一些原因不肯跟她在一起。究竟是什么原因,唐咏诗说宋江航不肯说,但他知道。
方悄悄。
桌子那头的苏又青已经欢呼雀跃起来:“我就知道,Aloys肯定不会喜欢唐咏诗这个类型的。”小女孩心思浅,欢快地切了一块牛肉送进嘴里品尝得津津有味。
苏云骋笑笑,端起葡萄酒抿了一口:“你又知道了?”
苏又青很认真地点头:“当然,Aloys说过他心目中最美丽的女生的样子。皮肤很白很细,头发长长的,软软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弯得像月牙。”她笑了笑,挤眉弄眼,“我练习了很久,你看眼睛这样像不像月牙?”又扯了扯自己的长发:“为了他我把头发都留长了,而且我的发质也很软哦!”
真是小孩子。
苏云骋忍不住笑着摇头。皮肤很白,很细,头发长长的,软软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弯得像月牙。他细细地回味这几个词,脑子里却浮现出了方悄悄的脸。
那天,在车里,他揽过她的腰吻她的时候。
他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也捏到了她耳边散乱的发。软软的,犹如去年姐姐生日的时候,他送给她的那条披肩。那一瞬间,他的心都跟着软了下来。
他不是没有吻过女人。也谈过几次恋爱,细想来,他交往过的女子或端庄大方,或娴静典雅,无一不合意得体。原本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只觉得恋爱就应该找这样的对象。接吻的次数不算少,对方的唇或柔软或微凉,各种滋味,但惟独她的却那么特别。
也柔软,也微凉,但还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如同冬天羊毛衫擦出来的静电。吻着她的时候,胸腔里好像被一团软绵绵松蓬蓬的棉花塞住,这感觉,很微妙。
而且,也只有她,在被他吻了之后,还会那样无厘头地抛出一句:“也有可能是双性恋。”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笑出声。
对面的小美女有点好奇,拿叉子敲打着红酒杯:“喂喂,小叔,你一个人在瞎高兴什么呢?”她瞪着漂亮的眼睛,描着细长的眼线,眼角处微微上挑,显得妩媚成熟一点都不像十九岁的孩子。
苏云骋又忽然想起,方悄悄也画眼线,但眼角总是微微下垂,瞪着他的时候像姐姐养的那只萨摩耶在他的真皮沙发上撒了尿被他发现的时候的眼神很像。
方悄悄像萨摩耶,苏云骋很满意自己这个比喻,觉得自己好像胜了一局。他拿眼角回瞪苏又青:“怎么拿叉子敲杯子,要是在家里吃饭准被你爷爷骂。”他恶声恶气地吓唬她。
苏又青不屑:“他骂他的,关我什么事。”她扬起尖尖的小下巴,一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一点上,苏又青随她那个西班牙美女妈妈,对这些什么餐桌礼仪全然不在意,当年他这位婶婶进门的时候,可把他大伯气个半死。苏云骋有时候觉得他这样喜欢苏又青,跟这个很有关系。因为对于他那个伯父,他是很不喜欢的。
苏云骋6岁的时候父母因为意外去世,把一手创办的RT留给了他和姐姐苏云芝。那时候他还小,但也清楚地记得在一个下着雨响着雷的夜晚,在空荡荡的大屋子里,姐姐紧紧地抱着他蹲在地上哭:“他们、都是混蛋、混蛋!”,何等的绝望与悲愤。
后来长大了,他才知道姐姐口中的混蛋说的是他那两个伯父,竟然在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弟媳遭遇横祸之后不仅不悲伤,还把算盘打到了他们留下唯一的财产上。即便是后来爷爷最终决定把RT交给他们姐弟打理,他们还不死心时不时地给他找点麻烦。
苏又青晚上约了同学看电影,吃完牛排就赶着走了,苏云骋结了帐,搭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却迎面碰上吴建宇。他皱了皱眉,本能想避开,吴建宇却已经带着殷切的笑迎了上来:“苏少,这么巧。”
苏云骋笑容清淡,点头。
吴建宇小心翼翼:“对了,度假村的财政报告已经做好送到RT,苏少看了没有?”
苏云骋点头:“看了,我已经叫手下的人着手处理,资金很快到位。”
听到这个消息,吴建宇的脸上写满喜悦:“这次多亏了苏少肯出手相助,否则度假村也不会发展得这样好。真是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