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麒麟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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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海棠花开

后来回想起来,那一眼对他而言,弥足珍贵,他甚至都有些舍不得好好看她,他怕自己看得太清楚,她就又会变成自己的一场梦,镜中月水中花,一碰就碎,经不起思念。

她就远远地立在他的大殿外,安静地和他对视。

眼神没有悲喜,若不是拂过的清风扬起了她清逸的水蓝罗裙,他会以为那是一幅画,出自天人之手,美得动人心魄。

她清丽的面容无半点粉饰,琥珀色的瞳孔幽幽出神望着,身形消瘦,却更显风骨。

“阿,阿麟……”他的声音禁不住地颤抖,“你回来了……”

那个被叫做阿麟的蓝衣女子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对到了他的脸上,终于看到那对妖娆的丹凤眼中确确实实有自己。

琥珀色的瞳孔明了又暗,眼泪突然满了上来,嘴角委屈地撇了撇:“君上……”

我躲了八百年,思忖了八百年,以为自己想通了一切,可是再遇见你的那一刻,又好像入了一场劫,师尊说得对,是我的劫,我如何也躲不掉。

“这次,不会再逃走了吧?”他吃力地用那只独眼看着她,语气中露出怯意,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八百年前的那场浩劫,独霸六界的魔尊失去了一只眼睛,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妖界这些年又怎么会有胆量蠢蠢欲动,敢去觊觎他的位置。

她却移开了目光,避重就轻言说了其他:“我想请你找个清静的地方,让我把向淼安顿在那里。”

他猛地一怔,原本向她伸出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下来,仅差一步半便能将她揽到怀中的距离,又因为这句话,突然划出了一道鸿沟。

他的眼神一黯:“今年海棠花开的甚好,你若喜欢,便在棠花园住下吧。”

她原想嘲笑他起名字的水平没多大进展,因为是种海棠的花苑便叫做棠花园,因为自己是一只麒麟兽,便叫自己阿麟,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想必君上这些日子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如此属下也不敢多做叨扰,他日君上得了空,属下再来探看。”她拱了拱手,亦如自己八百年前那般,对他毕恭毕敬。

她转身,尽管不动声色,只有她自己能明白此刻的慌乱无措。

他那张遇到她之前万年不曾变过的扑克脸,却掠过了一片落寞,原是让世上所有人动容的倾城容颜,此刻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湘宵。”他低垂着眼唤出他身边最得力的属下,浓黑纤长的睫遮住了一只明亮一只阴晦的眼。

“属下在。”湘宵不懂情,自然不明白为何君上心心念念盼着的阿麟姑娘回来了,君上却仍然不展笑颜。

阿麟回来,君上花了整整七百年的时间找她,找不到她,君上又求了仙人整整一百年,若是再论痴心,这世上哪有人比得上君上,可是阿麟姑娘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要对君上这般疏离冷淡。若是不想回来,不出现不就好了?

沔焱俊逸的脸容没有太多的表情,眉头却还是习惯性地皱着。

微微扬了扬衣袖,殿外那树原本只结了几个花骨朵的海棠一瞬间竟然都开了花,红艳赛过骄阳,洁白胜过冬雪,好不漂亮。

我还记得你最爱海棠,你说那花开得热闹,你还是只麒麟,不能幻化人身的时候,缠着我让我摘下来,替你插满整个脑袋,我那时笑你蠢,你却对我龇牙咧嘴地笑的模样,我梦见过很多次,很多次醒的时候,发现门前那棵海棠树还是光秃秃的样子,心却不自禁抽疼了一下。

自你走后,海棠花就不开了,至少,我这的海棠花是再也没有开过。

这些记忆,我既希望你记得,又希望你通通都忘记。

“今日起,你去照顾棠花园的阿麟姑娘,若是她有半点闪失,我拿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