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衫说:“不论怎样,黑市发展成如今这般光景,对平民来说是好事,竹瑶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说:“我本来就很高兴的。”
倪衫说:“那为什么……”
“怎么?”我问。
“你总是这样忧郁的注视着一切呢?我还记得第一次在艾斯纳城中见到你的时候,那时的你和流辉在一起。因为我不让你抹药,你威胁要挠我痒痒。那时候你的眼神,你的笑容,都不是现在的样子。”
我不开心么?不会啊……
但我开心吗?开心是什么滋味?我努力的回忆倪衫话语中的那种很遥远的感觉,然而每当我回忆起那些日子却总是觉得心底很酸涩。
原来岁月没有在我的身体上留下痕迹,却将那些刻印在了我的心里……
倪衫说:“竹瑶,你该不会是忘了开心激动的滋味了吧?”
紫锦说:“会好起来的。”
我说:“希望吧。”
本来想找一家店住进去的,可当我们走到比较深入的地方的时候,红衣出现了。他笑了笑说:“好久不见。”
我说:“辛苦了。”
我知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里经营的非常顺利,但红衣究竟吃了多少苦,我不能因为他不说,就不去想。
红衣牵过我的马,“您让我像个人一样活着,这比什么样的恩情都要重。”
我说:“记着就好。”
紫锦说:“红衣,莎菲德曼大花园那边的事情……”
“哦,那边也出现了一些私下兑换货币的组织。”
“一些?”我挑眉,“那么,你是怎么容忍他们的存在的?”
红衣说:“如果按照我的意思,是应该早早的处理掉。本来只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人,但当时您似乎没太有心情管这些,而我又不敢擅自处理,生怕您回头责怪我心太狠。”
我叹了口气,看来我还真的够不称职的,“所以其他人见那几个人做的好,就都大着胆子做起来了?”
红衣说:“是的。”
我皱眉,“那还是处理掉吧。”
“全部吗?”红衣问。
我说:“最初的那几个吧,心狠一些。”心狠一些,就能用最少的性命获得最好的效果,“夜落这边不方便出面,你就做成……”
“我明白。”红衣笑了笑,“我容忍他们到今天就已经很奇怪了。”
我说:“嗯。”
红衣说:“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你们打算住多久?”
紫锦说:“一夜吧?”
“不。”我摇头,“我已经派人跟白帝说了,我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好。”红衣看了看我。
虽然没有白夜宫那么华丽明亮,但星眸下游能被红衣从一片荒芜整理成如今模样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了。我不仅又要想,将夜落发展到如此模样的白帝又该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
吃罢晚饭,我独自从房间内走出,慢步在曾经沙土地,如今的青石地上。
风,轻轻的撕扯我的发……
来自星眸的风。
只要一想到星眸,只要一接近星眸,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疼痛。
静下来想想倪衫的话,原来我真的过的不好……
我靠在立柱上,双手抱在身前。
其实我不冷,但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姿势。这样,可以给我一种错觉,那就是,我不孤单。
我用自己的眼睛看这个世界,看这个世界上的人,却从未停下来好好的看过自己。所以我只看到了别人的痛,看到了别人的伤……
而我的痛与伤,却在一天天的将我腐蚀。
就这样慢慢的,我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那个末竹瑶了。
那个无论面对什么,都能大声喊:“我是自信到自恋的末竹瑶;坚强到变态的末竹瑶;健忘到死没良心的末竹瑶……”
呼出一口气,再次说出这句曾经的口头禅竟然是这般的没有底气。
我曾经自恋过,但当见到了王和白帝,我变得越来越自卑。我曾经坚强过,但再怎样坚硬的心,也逃不过爱情的毒药。
而健忘……
我当真那般健忘么?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如此。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会成为今天的我。
太像一个木偶,我的灵魂去了哪里?早已被腐蚀,被吃的连渣滓都没有剩下。
现在的我,如果放在之前的我面前,一定会被可怜加同情,或者还会鄙视一下。对末竹瑶来说,没有谁不能活呢?
人生就是一场戏,有谁会在戏中迷失呢?哭过笑过,也就完了,腻歪歪的寻死觅活最让人瞧不起了。
“呵呵……”我看着天空中的星辰,就这样傻傻的笑着。
直到一股冰凉滑落我的面……
冰凉?我还以为,眼泪都是温热的。但此刻,我却真的觉得好凉,凉到我的脸颊都有些疼痛……
在星眸的另一边他过的好不好?
这个时候在做什么?陪在他身边的又是谁?会是弄裳吗?
我们互相伤害到了如此地步,或许,都应该冷静冷静,或许彼此都不是正确的那个人。
“您睡不着?”我听到了红衣的声音。
转身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用手逝去了泪痕,我说:“嗯。”
红衣说:“在想送给白帝的生日礼物吗?”
对了,生日礼物。我还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于是我问,“你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