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您还没有想好?”
我说:“是啊,夜什么都不缺了呢。”
红衣说:“真的吗?”
“嗯?难不成你认为我们的陛下还缺些什么东西?”
“你的心意。”红衣说。
我一愣,“红衣,你平时都不太管这些个事情,怎么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
红衣说:“这些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就看出来的事情。”
“哦?这么说,我对夜很不好?”
“至少没有陛下对你好。”
我想了一下,“我以前听说在黑海上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座宫殿,宫殿内有一盒极品黑珍珠……”
“没有人活着回来过。”
我说:“我可以。”
“陛下不会希望您去冒险。”红衣说。
我说:“虽然有很多事情,在我脑中都很混乱,但我总觉得不会有事,那座岛我应该去一趟。”
“那么,您去那里究竟是为了黑珍珠还是别的什么呢?”
我说:“黑珍珠。”说的很快,没有丝毫的犹豫。
红衣不再说话。我拍了拍红衣的肩膀,“这些年来辛苦你了。”红衣与我们不一样,十多年了。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模样,而是一位俊美的青年了。
“没有什么好辛苦的。生命何其短暂,我只是想留下一些与众不同的痕迹。”
生命何其短暂……
我转身朝着寝室走去,红衣的话我重复了许多遍。或许我像现在这般缺少活力主要就是因为我活的太久,久到让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以后来解决,以后再去想。
而以后究竟是多久以后?
我不知道呢……
天黑了/孤独又慢慢割着/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爱很远了/很久没再见了/就这样竟然也能活着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谁说的/人非要快乐不可/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
找不到的那个人来不来呢/我会是谁的谁是我的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你听寂寞在唱歌/温柔的疯狂的/悲伤越来越深刻/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
——阿桑《寂寞在唱歌》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看着忙碌的人流……
紫锦倪宏他们陪我吃早餐,我说:“建个纪念碑吧。”
“纪念碑?”紫锦不解,“纪念陛下的生辰?”
我白了紫锦一眼,“纪念那些战争中死去的战士。”
一阵沉默,倪宏倪衫也没有说话。我说:“怎么了?”
紫锦说:“没有先例。”
我说:“这还要什么先例,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有些人死了,为了夜落中其他的人死了,难道我们还不应该为他们立碑吗?”
“可是,那么多年了只有给……”
“只有给什么?”我皱眉,“我在夜落没有见到过雕像,在昼阳倒是见过许多。不过那都是所谓的贵族。难不成夜落也要像他们那样?!如果我今天提出的是为白帝做雕像,你们就不会反对了,是么?”
我深呼吸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想白帝也不会反对。还有,用我的名义来建吧。如果有哪些高层不理解,就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逝者已矣,这个道理我又怎么会不懂?我建这个碑一方面是真心的悼念那些战士,而另一方面则是做给仍旧活着的战士们。
我要让他们知道,无论胜败,他们都是夜落的英雄,至少,是他们是夜后心目中的英雄!
我优雅的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唇角,而后勾起红酒晃了晃酒杯,那红色的光芒照射在白色的桌布上,低头嗅了嗅,又轻轻的啜了一口。
倪宏说:“竹瑶,你真是越来越有夜后的样子了。”
我唇角微扬,“我应该谢谢你的赞美?”我用了一个问句,因为我知道,对于夜后来说,这的确是赞美,但对于末竹瑶来说,却未必。
倪宏也只是笑了笑,好看的桃花眼少了一些往日的明亮,不知在何时已经变得深沉。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举起酒杯啜了一口。
我仰头干脆的将杯中红酒饮尽,我说:“吃完饭陪我去莎菲德曼走一趟吧。”
倪衫说:“去那里做什么?”
我说:“想在曼陀罗花从中躺一躺。”
紫锦说:“都到了莎菲德曼了,为什么还不回白夜宫?”
我说:“一个月后,我会带着生日礼物回去。”
紫锦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没有再说话。我知道,现在他们或多或少的对我都有一些看法,只不过不好说。
就连我,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我的心,仍旧会像以前那么痛,对某个人的爱似乎仍旧是那么的强烈。爱的程度没有变化,痛苦的程度没有变化,而我对痛苦的承受力却改变了。
我怀疑我现在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接受一切刑罚。当然,我并不希望那些刑罚用到我的身上。
吃完早餐,侍婢来收拾我们用过的银器。我说:“你告诉一声红衣,我们先出去了,三天后回来。”
她说:“是。”
于是我们又从黑市出发,朝着莎菲德曼大花园驶去。
其实,我是想更接近那些由我的命令而发生的事情,至少我要知道我都做了什么,不论那些人该不该死,我必须接受他们的死亡。
有许多事情,不是我不去看,它就没有发生的。
我能做的不是逃避,而是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