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的眼神逐渐的收紧,仿佛她已经看到了那血淋淋的皇宫,青色的薄唇上印下了齿痕,眉头也锁上了哀愁,“他到底是怎么了,因何又开始帮助吴王谋反了?”几个大大的问号堵在了她的胸口。
“大王此去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那毕竟也是要九死一生的,可怜我家主子了。”桑柔低声的说着故意掩面擦了擦眼睛,她知道她已经心软了,因为眼前的女人是个善良的人,这点她能看得出来。
“这……”晋阳没了主意,一方面她想知道冷飘云的事情,一方面想到了兰陵现在的处境,心绪开始了动荡。
“姐姐,我知道你会很为难,你喜欢清静,可是也要为即将出世的孩子找想啊,这里的条件这么艰苦,恐怕到临盆的时候连一个接生婆也很难找来,这样他不是要面临生命危险吗?”桑柔的话又很合事宜的响了起来。她攻心的能力真的超强。
“好吧!”晋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答应的,然而那答应的话却真切的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夕阳再次的光临,将桑柔搀扶着晋阳的身影拉得更长了,呼呼的北风夹杂着寒意不断的撕扯着她们的衣裙,桑柔的脸上没有表情,心却如万根钢针在扎,因为她正在亲手将眼前的女人从天堂带入地狱。
“姐姐,你看到了吗,前方便是清风寨了。”桑柔蹙了蹙眉头,瞧了眼面色苍白的晋阳。
她怎能会不认识这个地方啊,这里曾让她断肠,可是现在她却又心甘情愿的回来了,仿佛没有听见桑柔的话,她呆呆的注视着远方,注视着前方飘着“清风寨”旗帜的建筑。
黄昏下那里被渡上了金光,看上去那么的耀眼,这座隐藏在深林里的宏伟建筑是很多人的向往吧,晋阳的心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沉重的脚步加快了,纤纤素手却也没有忘记抚摸下自己的脸,她想确认下那仪容了的脸有没有走形,“桑柔,我想请求你帮我一个忙。”晋阳终于将眸光转到了她的身上。
“姐姐有事尽管吩咐就好了。”桑柔停下脚步,注视着一脸凝重的晋阳。
“到了寨子里,我不想说话,你可以告诉你家主子我是哑巴,这点忙不知道妹妹愿不愿意帮忙?”晋阳的眸光里流转着异样的光芒,还不时的闪烁着一丝哀伤。
“好的。”桑柔低声的答应,没有追问原因,可是她却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眼前的女人一定有故事,那些故事跟清风寨,跟冷飘云有关系。
穿过面无表情的守卫,桑柔直径将晋阳带到了兰陵的住处,轻轻的叩响房门,里面应了声:“进来,门没锁。”兰陵的声音有些慵懒。
“公主我回来了。”桑柔推开房门看到了斜靠在床上的兰陵,福了身子,等待着兰陵回应。
兰陵没有看她,而是直接将眸光落到了晋阳的身上,她眯着眼睛冷冷的瞧着她那高高隆起的小腹,竟然有嫉妒的恨意,嘴角却扯开笑容,“桑柔你为何好几天没露面了?”。
“公主,我受伤了,多亏这位姐姐救了我。桑柔看着这位姐姐心地善良,而且又快要临盆了,所以自作主张将她带回了清风寨,还望公主能赏给她一个栖身之地。”桑柔说着早就编好的词,那词兰陵是熟悉的。
“既是桑柔的救命恩人,就是我兰陵的恩人,那里有不留之理。”兰陵说着已经下床,尽量的掩饰着眼底那抹嫉妒之意,拉起晋阳的素手,拍又拍,却又不自主的瞧上了她的肚子。“这位看样子应该是姐姐,你这临盆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兰陵硬生生的将贪婪的目光收回,落在了晋阳那张无法入目的丑脸上。
晋阳浑身有瞬间的僵硬,尤其跟兰陵的眸光交织到一起的时候,她甚至想逃,因为那眸光里蕴含着杀意,然而过多的情愫不容她流露,为了知道冷飘云的情况她只能往后退缩着身子,拼命的摇着头。
“公主,这位姐姐是哑巴。”桑柔拦下了兰陵正在紧逼的步伐。
兰陵停下,紧着眉头思索着,之后脸上的笑容如绽开的芙蓉花般绚丽了。
“多吃点,不要客气,来了清风寨就到家了。”清风殿的石桌上兰陵满眼的笑容,柔笑着不断的给晋阳往碗里夹菜。
晋阳没有抬头,只是柔柔的点了头,看着碗里的饭粒却无法下咽,今日她感觉身体比以往更沉重了,肚子里的球动的更加的频繁。
“啊!……”
晋阳终于忍不住丢了手里的碗,痛苦的嘶叫了起来。
“公主,她要生了。”桑柔有些着急,看着晋阳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慌乱了起来。
“啊!……”兰陵也放下了碗,低吟了一声,“快请产婆过来,我也要生了。”她捂住了小腹,吃力的说道,苍白的脸上竟也渗出了汗珠。
马蹄飞溅,踏断了满地的枯叶。
冷飘云骑着快马奔驰在回清风寨的路上。
“啊!……”下人的房间里,晋阳咬着棉被大声的呼叫着,然而,那呼声却只能涌到喉咙。
“夫人,使劲,使劲,看见头了,使劲……”产婆一边擦着汗,一边低喃着。
桑柔站在院落里不安的来回走动着,听着屋里产婆不断的低呼声,她将自己的唇咬出了血,屋里的女人正在鬼门关转圈,然而,却不能放声的呼喊,这样毅力到底是有什么在支撑?
“夫人,使劲啊!还差一点点。”
“使劲啊!”……晋阳最终还是昏死了过去,在那婴儿出世开始第一声响亮哭啼的瞬间,她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了。
“桑柔姑娘,是个儿子,你看张的多好啊!”产婆抱着已经裹好的婴儿递到了已经推门进入的桑柔怀里,不断的咋着嘴,夸奖着。
“这是银子,马上消失,如果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你也就阳寿到期了。”桑柔瞧了眼已经睁开眼睛,正在溜溜看着他的孩子,扔给了产婆一包银子,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