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看觉得自己在门外站着,可能会惹来偷听的嫌疑,于是便走下了楼,在小院子里随便转了转,等赵临渊下来。
赵临渊也没有和赵临泽商量多久,大抵只谈了谈宋国现今要做的对策——以不变应万变,等到其中一方撑不下去了,宋国找个理由再动手,既省力,又能享有战胜国的权力。
谈好了后,赵临渊就没耽误,走了出来,他看见此时凌雪看站在一树月季面前,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围成框,然后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以前的她,总是看到好看的花花草草就喜欢用相机记录下来,看来这之后是没有机会了,只能比划比划,过过干瘾。
赵临渊也学着她的样子,用拇指和食指框住了她,“也和直接看过去没什么不一样的啊。”他疑惑道。
凌雪看转过了身,看到她在模仿自己,于是笑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又怎么会懂这是照相的意思呢。
“傻瓜,我教你。”她走到了赵临渊跟前去,“来,我们先站远一点,在那树月季里选择一朵,要看准了哦。”
赵临渊照着她说的,选定了盛开地最灿烂那朵,“然后呢?”
“然后把两只手围成一个三角形,要确定你能通过这个三角形去看到你刚刚选定那朵花。”凌雪看边说边演示起来。
赵临渊也试着认真做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好了,现在是关键的一步了。你先眯下左眼,再眯下右眼,看看哪个眼睛还能看到那朵月季。”
赵临渊本来是不相信她的话的,心想自己明明盯紧了,怎么可能花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呢。但是他一试,就发现右眼看过去那朵花刚好就被自己的手挡完了。
“怎么会这样?”他再次去试着寻找其他参照物,发现结果还是这样的。
凌雪看笑了笑,“你看到月季花没消失那只眼睛,就是你的主视眼。你所看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来源于这只眼睛。说白了,你的另一只眼睛其实作用就根本没什么,所以呢,以后你要瞄准什么东西的时候,最好就只睁开一只眼睛,以免被副眼干扰到。”
赵临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可是,这和你刚才那样又有什么关系?”他又将食指和拇指围成了四角形。
凌雪看清楚他是不会懂的。因为这些都是她学摄影时知道的,因为取景的时候要用到主视眼。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她瘪了瘪嘴,又想起了什么,“反正你以后射箭什么的也可以用的到啊,反正多知道一些东西总没错的吧。”
赵临渊的脸一下子僵了起来,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从沉默中爆发出一阵尖叫。
“你怎么了,不要吓人啊。”凌雪看紧张道。
他苦了一张少年的脸,“我把一件重要的事给忘了,我居然一不小心就给忘了,怎么办啊,一定又会被骂的。”
“那你给我说说是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帮你咯。”凌雪看摊了摊手。
“尊儒大典。”赵临渊吐露道。
两个月前呢,他本来是记着这件事的,但是觉得提前两个多月实准备在太早了,然后一个月前,他又得知了卫国送公主去晋国联姻的事,怕两国结成了姻亲关系后会对他宋国不利,再加上也想凑凑热闹,看看大婚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就过去了,谁知出师不利,被山贼给抓了,昨天才能回来,便也一直把尊儒大典的事给彻底抛诸脑后了,要不是方才凌雪看偶然提到了射箭,他都还想不起来。
凌雪看听得总觉得这件事在这个时代一定特别有话题性,于是问道,“那是什么?你先给我讲明白。”
“那是我们宋国非常重要的一个比赛。各府门客和太学学生择优参加,以儒家经典的礼乐射御书数此六艺为赛项,胜出者便可成为朝廷公认的第一公子,秉赐重赏。为保公平,这种事年年都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督促,所以我这次肯定死惨了。”赵临渊揉了揉自己的脸,一副绝望的模样。
凌雪看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算你小子走运,遇到行家了。”她指了指自己,“你知道阿姊我大学是什么部门的吗?”
“大学?部门?”赵临渊没能理解她的话,这样的名词他也都是没听过的。
凌雪看仍旧是止不住地笑着,然后大力地拍拍赵临渊的肩,“阿姊我可是策划部的,大型节目也跟进过不少,不就一个活动,包在我身上。”
“这种事开不得玩笑的。”赵临渊怀疑地看着她,他可不信一个女子能办成这种事情。
“活动什么时候开始?”凌雪看为了让他相信,也换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
“九天之后。”
“够了。”她伸出三根手指,“人,场地,钱。你照以往标准给我阿姊我绝对给你一场耳目一新的那个什么什么典。”
赵临渊见她如此信誓旦旦,也姑且相信了她,“好吧,办砸了有赏,但是没办好的话,我和你都要被罚的。”
“诶?这都有风险。”凌雪看觉得自己又成功地将自己推入坑了一次。
“当然了,机遇和风险永远都是并存的。”赵临渊郑重地向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舒了口气笑开了,“太好了,心口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
远处,醇王府的一众门客说笑着路过,忽地,有一人僵住了笑容,往白泽居这边望过来。
“留生君,你看。”他指了指院中的凌雪看和赵临渊,向苻留生提醒道。
苻留生朝着白泽居的方向望去,他见赵临渊在,他旁边的人又如此陌生,便猜想那定是传说中的新贵了。
“今日渊公子倒是很清闲的样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赵临渊走去,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凌雪看眨了眨眼,她不知道这人是谁,干脆就别过了头去玩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赵临渊摸了摸鼻头,“这……我这在商量正事。”
“商量正事?和这位公子?”苻留生皱了眉。
“没错。”赵临渊立刻拉了拉凌雪看准备开溜,“我们还有很多事要仔细商量,就先告辞了。”
“恭送渊公子。”苻留生拱了手,待赵临渊离开后便又回到了门客中。
“渊公子倒当真与这新贵亲近地很。”有人笑道。
苻留生敛下眉眼,“尊儒大典将近,这番礼数,可莫要丢了醇王府的脸就行。”
“留生君多虑了,渊公子亲近的人,即使真的丢了脸面,又有谁敢多说半分呢?”
赵临渊拉着凌雪看走远了一些,凌雪看才好奇地问道,“你不是皇帝吗?怎么感觉你见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我倒是不怕他。”赵临渊摇了摇头,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不怕他你还跑。”
“我不怕他,但是我怕我母后啊。”赵临渊义正言辞地说道,他指了指白泽居的方向,“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他是我母后唯一的嫡亲弟弟,我亲舅舅。”
凌雪看愣了一下,“为什么你舅舅会在醇王府呢?”
“因为他和家里闹翻了啊,但是他可还没有和我母后闹翻,总之防着一点比较好。和我交好的人,我母后没几个看得顺眼的,所以……”赵临渊没把话继续说下去,他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反正你碰到他尽量绕着走就对了。”
凌雪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反正我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