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卫国与晋国的交界处——沛州,晋国大皇子李存德已经率兵在这里驻扎了七八日,只为了等一个消息,一个太子李存严被老皇帝所废的消息。
“殿下,苍冥主事到了。”有人向他禀报道。
“快请。”
苍冥,一直以来为李存德出谋划策的人,李存德现今虽然对他言听计从,但却一点也不清楚他的来路。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直是他能收服手下人,与李存严抗衡的原因。
“殿下,麻烦您摒退左右。”
这是苍冥进来后所说的第一句话,李存德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
等室内只剩李存德与苍冥二人时,苍冥才向着空气拱了拱手,“公子,请。”
李存德愣了一下,他刚想开口发问,便看见案几上的水壶动了动,然后倒了水在一只空茶杯里。
这下,李存德总算知道了,是这屋子里来了不得了的人物,他立马做了个揖,启唇道,“在下李存德,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风许尘。”
李存德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因为他觉得,这三个字并非是他耳朵听到的,而是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
风许尘看出了他脸上的惊慌,轻笑道,“殿下莫是后悔了吧?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存德赶紧一脸赔笑,以免得罪了这神通广大的人物,“怎会?”他考虑了半天究竟该如何称呼对方,为以示自己对他的尊重,便道,“能与先生合作,是本殿下的幸事。”
“无需与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今日来见你,不过是想告诉你三件事情。”
“先生请讲。”
“第一,老皇帝废掉李存严的诏书已经下了,你可以放放心心地开城门迎敌,不必顾及那家伙。”
李存德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他猜想这人用的手段肯定也不算光彩,他少知道一点,算是对彼此的尊重。
“第二,等你被立为皇储之后,我要你保我为相。这个要求,不算高吧?”风许尘微笑着,尽管李存德看不见他,也听得出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这是当然,存德还需先生多多辅佐。”
“第三,若是李存严想要插手进攻北燕之事,就让给他。”
李存德蹙了眉,“这是为何?”
“你无须知道那么多,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李存德紧了紧手心,他是一国皇子,将来还会是梁国的主人,怎么能够被一个真面目都不知道的家伙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在不服气?”风许尘用着冷漠的口吻说道。
“存德没有这个意思。”
“倒也无所谓。”风许尘起了身,“苍冥,剩下的你与他交代便是。”话毕,他便如烟散去。
夜。
凌雪看坐在案前,本来想大致记录一下自己的对尊儒大典的构思,但是一握起毛笔,她就立马放弃了。
她是多么后悔当初读书的时候没去报一个书法班,否则也不至于现在连提笔的勇气也没有。
“在写什么?”一个人影不动神色地出现在了她身后,吓得她整个人颤了一下,但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是那个笑风许尘的小屁孩后,她就也把心放了下来。
“没写什么……写不出来。”她无奈地回答道,把毛笔放回原位。
“要不我帮你?”风许尘眨了眨眼睛,看向她。
此时此刻,凌雪看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她堂堂一个报人,一个文字工作者,写几个字居然还要去依靠一个小童。
“不写了。”凌雪看起了身,然后走到窗边去开了窗户,让凉风灌进来使自己冷静冷静。
风许尘笑了笑坐到案前去,提起笔,“那你就用想的好了。”
凌雪看靠着床,当真想了起来。
她要仿照奥运会的开幕标准来做,有皇帝致辞,开场表演,然后各个代表团登场什么的。比赛的时候有人做实况解说,比赛的中间有啦啦队跳啦啦操给参赛选手助威,然后还要引进广告为朝廷创收,多增加几个奖项,加大参与度,还要设一个最佳人气奖,让没参加比赛的人也有得奖的期待。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风许尘看着手中自己已经写满了的纸张,微微猫了眼,过了些许时间,他才道,“给你。”
“什么?”凌雪看没太在意地走过去接过了纸张,虽然她还不能完全认识上面的字,但是联系上下文猜一猜,这应该就是她方才想出来那些。
这时,她第一个反应是这家伙居然会读心术,在他身边实在太危险了。第二个反应则是,她终于有实物能够证明这风许尘绝对不是她脑内出来的人了。
“眼睛瞪这么大,可是很吓人的。”风许尘笑意漫卷,起了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指指地扑去了床上。
凌雪看也不知道现今自己该如何是好,如果风许尘真的会读心术的话,她现在什么也不考虑大抵才是最安全的。
她不知道他的来路,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但是,她唯一知道的是,她赶不走他。
凌雪看把纸张放到了案上,细细地打量着他的字,然后遗憾地叹了口气。
如果她自己也能写一手这么好看的字就好了。
“以后我教你好了。”风许尘侧了侧身子,那出口的语气如同呓语一般。
“真的?”
凌雪看期待地扭头望向他,之后,便只听到他微微的鼾声。
“真能睡。”她嘟起了嘴,去合上了窗户,然后上了床,用棉被弄了条三八线,把两人隔开。
“问你一个问题。”风许尘突然开了口,把凌雪看吓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
“如果一个世界,没有战争,没有贫穷,没有不公,你会喜欢吗?”
凌雪看闭着眼,懒懒地答道,“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地方。”
“但是……我曾经在那样的地方存在过啊。”风许尘用着回忆般的语气。
凌雪看笑了笑,“乌托邦吗?”
“什么是乌托邦?”他轻轻地睁开眼睛,看着她的睫毛根根清晰地映在了眼窝上。
凌雪看若是此刻注意到了他,定会觉得他现今的神色像是影视剧里那些孤独了千年的悲情大反派。
但是,她的眼仍旧是紧闭着,只有那樱色的唇,一张一合着,“就是……不存在的没好世界。”
第二日一早,赵临渊就来拉着凌雪看进了宫,一路上,她都不停地打着哈欠。
“你是猪吗,这么能睡?”赵临渊鄙夷道。
“不懂就别乱讲,最能睡的动物明明就是萌萌哒的考拉。”
凌雪看曲折手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等她眼睛能看清楚了,才瞅见赵临渊皱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思考不下去的赵临渊还是发挥了古人不耻下问的优良作风,启唇道,“萌萌哒的考拉是什么东西。”
凌雪看抚额,她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蹦出来了不好解释的新词儿,于是挥挥手道,“哎呀,反正这东西也不重要,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可是我就想知道。”赵临渊义正言辞道。
凌雪看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这皇帝要问,她总不可能瞒着不说。于是比划了一下,“考拉呢,大概这么大,毛茸茸的,有点点像熊,然后每天都会抱着一颗大树睡十个时辰以上。”
“那它不就从早睡到晚咯。”赵临渊惊呼道,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如此神奇的动物。
“是呀,所以能够当一只考拉的话,肯定可幸福了。”凌雪看说着,又不小心打了哈欠。
赵临渊瞪着死鱼眼,伸过去了一只手。
“你干什么?”凌雪看下意识地往旁边避了避。
“给你一棵树,免得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