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不由呵呵笑了,自语道:“原来如此……”甲血蛟龙凑过来,说:“哟,这白府的老紫藤也修成精了啊……”
河伯道:“嘘……”却见那紫藤旁,还有一架红豆,看样子也不知有多少年了,一个豆荚闪啊闪的,发出亮光,打开了,里面竟是一个年少公子,就卧在那儿,轻悠悠问:“紫藤姐姐,你回来了?”
紫藤姑娘答:“啊。红豆弟弟啊,你在这白府里,受了不少恩惠呢,大家给你浇水、修锄,还夸奖你,你也不能老宅着呀,没事儿出去走走,给咱家公子护护驾什么的。”
红豆弟弟说:“嘿嘿,人家就是喜欢宅嘛,这院子里这么好,我哪儿都不想去……”
紫藤姑娘说:“今儿少爷遇着危险了,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两个公子,和他交了手……,我现在还有点儿犯晕乎呢。”
红豆弟弟说:“别琢磨了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安了啊……”说着,合了豆荚,又宅着了。
“哇,好舒服啊……”甲血蛟龙羡慕地喊道。
河伯笑,说:“这些小妖精……,等我哪天心情好,去好好逗逗他们。”
甲血蛟龙说:“算了吧你啊,赶快办你的正事儿去吧,你那眼药水儿可是纯天然小辣椒制成的啊,那成分啊,很快就会改变的,到时候臭了可怎么用?”
河伯说:“说得对啊……,来来,小甲,你先试试……”
“我又不是小白鼠,你拿我当试验品啊……”甲血蛟龙说着就逃,河伯嘻嘻笑着追过去,强给他抹上了眼。甲血蛟龙大叫着,眼红了,有泪落下来。河伯一看,高兴坏了,哈哈笑着,说:“好、好,管用!……”
等甲血蛟龙迷迷糊糊睁开被辣椒水抹过的双眼,还在痛苦的时候,忽然看见河伯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原来是洛神娘娘骑了金火雪鹤,大驾光临了。
河伯镇守还在狂喜着洛神娘娘怎么会来看他,一边连忙的往眼上抹了辣椒水,一边做礼道:“哎呀洛神娘娘,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河伯镇守感激涕零呀……”说着,挤着眼,可是就是没有泪下来。
甲血蛟龙游过来,说:“洛神娘娘,我都感动的哭了……”
金火雪鹤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甲血蛟龙说:“你知道什么啊小鹤,问世间情为何物……”
金火雪鹤不屑地说:“废物!”
甲血蛟龙笑起来,也不再和她争辩。只听河伯镇守说:“娘娘,请,请到我龙宫里叙话……,这么久了,你还从来没有到过我的龙宫呢……”
洛神娘娘道:“你们单身男人的龙宫,我还是不要进去吧。我有几句话,咱们就在这儿说吧。”
河伯镇守沉吟了一下,说:“好。”但他不肯慢待洛神娘娘,手一拍,虾兵蟹将瞬时摆了桌椅茶几来,周围景致也顿时春意盎然,分外怡人,却也是另一种富丽、浪漫、堂皇。
洛神娘娘很讲礼貌很讲究地落座了。河伯镇守也十分讲究地在她对面坐好,说:“娘娘有什么话,请讲。”
洛神娘娘说:“我们做神仙的,是不是应该安分守己,尽职尽守,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呢?”
河伯镇守红了脸,说:“娘娘说得极是。”
洛神娘娘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茶几上的杯子、盘子。
甲血蛟龙悄悄说:“小鹤,洛神娘娘大驾光临,我们河伯镇守都感动的流泪了呢……”
金火雪鹤不屑地说:“谁知道是不是抹的辣椒水儿?”
甲血蛟龙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常来常往啊,咱们小伙伴儿要常来常往,万一两家合成一家了呢?”
金火雪鹤朝甲血蛟龙轻轻“呸”了一声。
洛神娘娘起身,说:“河伯镇守,叨扰了……”
河伯镇守连忙起身,恋恋不舍道:“娘娘这就要告辞啊?”
洛神娘娘道:“告辞了……”说着,骑上金火雪鹤,就要飞去。
金火雪鹤说:“河伯镇守,娘娘今天过来,说的话你都明白了吗?好好想想啊,没事儿别到人间去打扰老百姓的生活,我说到玉帝前告你一状,把你扔进锁蛟井里去吧,娘娘还不愿意……”说着,驮着洛神娘娘飞去。
甲血蛟龙说:“河伯君,你傻眼了吧?”
河伯咬牙道:“这金火雪鹤也太欺负人了!”
甲血蛟龙说:“有本事你欺负她啊,人家可是从王母娘娘那儿来的……”
河伯伸手就在甲血蛟龙的头上拍了一下。甲血蛟龙生气道:“被欺负的滋味儿好受呀?你老欺负我!”
河伯道:“那我欺负谁?”
甲血蛟龙说:“你说你欺负谁?你连个白八斗你都欺负不了……”河伯一听,追着甲血蛟龙打起来。
白八斗到底年龄小,又极聪明,婉贞妹妹的事儿渐渐淡了后,知道爹妈苦心望子成龙,就发奋用功起来。毕竟事业为男儿立身之本,还是要先求取功名的。少年时光多开心,又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岁月匆匆,如白马过隙,婉贞对于白八斗来说,似乎早已是依稀旧梦。那天得了烟玉飞声灵笛,于笛音中,白八斗又想起了他的婉贞妹妹。实际上,可曾有一日忘过?只是暂放一旁罢了。往日种种,重现眼前。这时候,他已是一个翩翩公子了。
婉贞在祖父母家住了几年,她爹爹回国后又到别的地方去任职,婉贞跟着父母,也是人生不定。母亲不忍心婉贞辛苦,想要合一门好婚把婉贞嫁了,怎奈婉贞死活都不答应,婚事便一直耽搁。到她十几岁时,随父母去了云贵地区。云贵属边,婉贞的爹爹被特派为镇守云贵地区的两州总督。父母再三考虑,若将女儿嫁在云贵,以后再回洛阳,也就难了,婉贞的婚事便拖下来。
初到云贵,镇边大将军武将军就远远相接了田总督一家,身边还带着自家的小公子,很不错的一个小少年,和婉贞年龄相仿,有些羞涩,很机灵的两个眼睛,还有一些英武和边区的粗犷,大家都叫他小武将军。小武初见婉贞,就心疼极了她,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好稀罕啊,和他将军府中的姊妹还有平常看见过的女孩儿不一样嘛,有着内地女孩子的细致,还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可这小武表达感觉的方式与众不同,一看婉贞,正好婉贞看他,他就举起手中弓箭,摆了架势,眯了一只眼,要射过来的样子。婉贞哪儿能不怕,一时还有些呆,出乎意料了。老武将军立马呵斥住了小武将军,责备道:“小武!你屁股又痒痒了?”武夫人也连忙过来,把婉贞搂进怀中,说:“不怕、不怕,闺女别怕,这混小子就这个样子,心眼儿可好了……”
田总督哈哈大笑,说:“这见面礼儿不错嘛……”
武将军一看田总督也很大度,嗯,好交!心下欢喜,两下甚欢。从此这一文一武,相互帮衬,镇守在此,边地牢固。
武家和田家也常有往来,那小武对婉贞也越来越好,连家宴上的水,都要先试试水温,才肯给婉贞小姐喝。婉贞呢,还有点儿“不识好歹”,常常拒那小武与千里之外。小武还以为婉贞记着那天他拿弓对着她的仇,也不在意。两家大人也乐呵呵的,看着孩子们成长。那老武将军两口子,还都有了和田家结亲家的意思。
少女婉贞,心心念念是有一天可以回到洛阳去,去和表哥白八斗见面。《九鱼图》还在,一直都在,她辗转,那九条鱼也随她辗转,就在那画轴里,似静似动,恒久等待。
画轴都不曾挂起过,皆因为婉贞太过爱惜,怕挂久了,损折了,总是小心收着,自己想看了,才拿出来欣赏一番。
这日婉贞又打开画轴,将那《九鱼图》欣赏了一番,在欣赏时又把白八斗思念一番,对着那九个鱼儿,喃喃道:“鱼儿啊,鱼儿啊,咱们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来了,那画鱼的人儿何在?过的好不好呢……”说着,手轻轻地抚过那些鱼儿,遥思远方。婉贞说着,将那《九鱼图》挂了起来,斜卧在美人榻上,暗自端详,看着看着,竟然入梦,只见那九条鱼儿,就在那画上游动起来,还说着话儿,大红道:“哎呀,弟弟、妹妹们,咱们随婉贞小姐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多会儿才能回故乡呢?”
婉贞一看,高兴坏了,惊喜地看着那鱼。
二黄说:“是啊,姐姐,咱们姐弟九人,多会儿能回故乡呢?”
三花说:“回故乡?要是婉贞小姐在这儿嫁了人,咱们就得跟着在这儿一辈子!还回故乡……”
几个小一点的鱼儿就吵吵着,说咱们不能让婉贞小姐在这儿嫁人啊什么的,说着,就游到了婉贞的头上方。婉贞笑嘻嘻,说:“哦,大红是姐姐吧?”
大红道:“是啊、是啊,我是姐姐,这是二妹二黄,三妹小花,四弟小黑,五弟五花,还有六妹、七妹、八弟、九妹。”
九妹说:“多谢婉贞小姐在那画中添了水,我们才能游动啊。”
婉贞说:“真的啊?太好了!”九条鱼就各种游动,组成各种队形,变换着各种舞姿,在婉贞周围嘻戏着。
大红说:“婉贞小姐啊,我们还能不能回到洛阳去?”
婉贞说:“我会带你们回故乡的,一定会!”
九条鱼都高兴地笑。
婉贞忽地醒来,原来却是一梦。
婉贞万般心碎,走过去,将那《九鱼图》拿起,搂在怀中,悲泣道:“八斗哥哥啊,山关万里,妹妹如今和父母到了这云贵之地,何时才是归期?哥哥还记得分别时答应婉贞的话吗?婉贞要回去,要和你在一起,你可一定要等着婉贞啊……”
婉贞不仅恸哭。
这时婉贞的妈妈轻轻走来,站在一旁,看那婉贞又抱着《九鱼图》哭了,也不禁黯然神伤。
婉贞的妈妈走过去,说:“婉贞啊,又想你八斗哥哥了?”
婉贞道:“娘,难道你不想我姨妈,不想念洛阳?”
婉贞的妈妈说:“怎么会不想?可是又能怎么样?你爹爹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啊,他调到这云贵来当官,已是不易,我再不跟了来照顾,那就非常不当了,我们也不知道要在这儿多久,也不舍得把你抛那么远啊,所以带了你来。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出阁的时候,这婚事迟迟定不下,也是娘的一桩大心事啊。”
婉贞说:“女儿不嫁,女儿一定要回到洛阳去!”
婉贞的妈妈叹道:“唉,你和你八斗哥哥,当初我们大人,并没有把婚事给你们定下啊。”
婉贞顿时羞低了头,说:“女儿……”想起两小无猜时,在白八斗耳边说得话,叫他不要娶嫂嫂,将来自己来当嫂嫂,白八斗也曾点头答应,那是两个人的秘密啊。
婉贞的妈妈道:“你不能老是这样啊,思念深远,会伤身子的……”
婉贞点头,温柔道:“娘,女儿明白了,我会好好的,会好好的回到洛阳去的……”
婉贞的妈妈也只有叹气。回到内室,和丈夫议论起婉贞的婚事,婉贞爹爹也有些无奈。
白八斗的妈妈与婉贞的妈妈是亲姐妹,两家自是常有书信来往,婉贞的大体情况,白八斗也都知道,白八斗的情况,婉贞也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