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白八斗暂时忘却婉贞,少年快乐,读书准备科考,吟风颂月,自在逍遥,将心思都用在了功名之上,转眼已过了多年。
这日与张先儿闲谈,张仙儿又叫张先儿嘛,又是修仙的,又是先生。谈到为人处世,张先儿道:“依我老家伙活了半辈子的经验,正是古人那句话啊,这人啊,可以有傲骨,不可以有傲气啊。”
白八斗说:“愿听师父教诲。”
张先儿说:“在春秋的时候,孔圣人有个学生,叫做子羽。有一天,子羽他要过黄河去,随身携带了一块白壁,那黄河镇守河伯就看上了这块东西,想弄到手,就派手下掀起大浪,又叫两条蛟龙去弄翻他的船。结果子羽“左掺璧,右操剑,击蛟皆死”,把两条蛟龙杀了。过了河后,子羽鄙夷的将璧扔进河里,河伯可能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又将那璧弹回子羽手上。子羽见状,将璧往石头上打个粉碎,甩着袖子就走掉了。”
白八斗道哦。
张先儿说:“你说这子羽气势如何?”
白八斗突然高兴起来,说:“好啊、好啊,我此生当学子羽!”
张先儿连忙道:“少爷啊,不可不可,我今天特意地,就是想要和你议论一下此事。你以后啊,若是考中了状元、榜眼、探花的,就要到朝中去为官,为官的人啊,要心机深沉,少结仇怨,既能把好事给百姓办了,自己也要保全自身。自身倘若有个闪失,空谈作为!”
白八斗道:“又是中庸之道吗?”
张先儿道:“对,不偏不倚,走个中间。”
白八斗道:“恐怕我是要学那子羽的……”
张先儿说:“少爷啊,我的公子,你从小生在富贵人家,从来没有吃过苦吃过亏,你不知道这人生艰难呐。如果那子羽,要是把河伯惹怒了,黄河决堤,发起大水,恐怕两岸的百姓又得遭大殃了。”
白八斗道:“那我若不快意恩仇,如何纾解心中块垒?”
张先儿笑,说:“问到点儿上了。公子可知,一个人能受多大的委屈和侮辱,才能担得起多大的重任?”
白八斗道:“哼,担当重任用的是本事、能耐,何须受那委屈、侮辱?”
张先儿偏了头,摇手道:“公子啊,你还是缺少历练啊。……莫若我和老爷说说,我带你去云游一番?”
白八斗一听,高兴极了,说:“好好好,这个好!张师父你带我一路云游,一路看看婉贞表妹去。”
张先儿说:“呵呵,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等我禀报了老爷再说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散开了。张先儿自去找老爷商议带白八斗历练一事,白八斗呢,就走到后花园里,兴奋自己的去了。
白八斗练了一会儿剑,走到那池塘旁,看着那水中的鱼儿,就又想起了婉贞表妹。这么多年了,妹妹是否已把他遗忘?
白八斗望那长天,长天一色,清明澄亮。
白八斗不由拿了笛儿,微笑着,向着远方,轻轻吹上了一曲。他年轻的心,也不知去了哪里。
再说那河伯,正和甲血蛟龙在那云上,好没意思地沿着黄河巡视,忽然听到有人议论自己,说什么子羽摔了白壁,不禁撇嘴道:“这人间的凡人也真能编,啊?我河伯龙宫里什么没有?我稀罕他人间一块儿白壁!?”
甲血蛟龙说:“河伯君,看来你在民间的形象不太好啊。”
河伯道:“还都不是这下面九十九道湾上的龙王闹的?”话音未落,从黄河窜上几条龙来,问:“又怎么了?我们又怎么你了,河伯君?”
还有一条龙说:“谁在说?谁在说?刚才谁在说子羽杀死了俺们几条龙?孔子的学生了不起啊?我看看谁敢惹我生气,我给他发大水我!”
河伯用齿头百眼流光锤指着那几条龙,说:“呀呀,看看你们,有点儿礼貌没有啊?”
几条龙笑道:“有礼了、有礼了,河伯镇守好。”
一条龙说:“河伯君啊,听说你使用了催泪弹,洛神娘娘都没被感动啊,有这回儿事儿没有?”
另一条龙说:“还去教训了你一通,是不是?”
河伯嘴吧唧着,也不知是些什么骂人话,终于忍不住,吼道:“什么催泪弹啊?你们懂什么?那是眼药水儿、眼药水儿!洛神娘娘多会儿教训我一通了?总共就说了两句话!你们这些人啊,这些年了,总拿这个事儿笑话我!”
甲血蛟龙说:“主要是,关于你的笑话吧,不是太多……”
河伯瞪甲血蛟龙一眼,说:“谁把我的故事告诉他们的?你是不是内奸?”
甲血蛟龙说:“不是我啊,不是我!你有什么证据?”
河伯说:“我还给你讲证据?”说着,追着甲血蛟龙打起来。那几条龙在边上看笑话,乐呵呵的。河伯一看,就在他们头上掠过一锤,说:“叫你们笑!”那几条龙也窜了起来,说:“笑一声就得挨打呀?还说我们脾气暴!”
河伯说:“过来,打一架!”
那几条龙一听,说:“打一架就打一架!”就在云上,和那河伯打闹起来。
一条狮子头三角老龙,对,头长得圆乎乎肥哒哒的,有点儿像狮子,头顶上还有三只角,说:“河伯君,你用了一瓶子眼药水儿,洛神娘娘也没感动,倒是听说有个张先儿一直跪在宫门口,求她赐给那元亨天玉护心镜,洛神娘娘被感动了,赐给他一个烟玉飞声灵笛。”
河伯说:“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行?看打!”追着那条龙就打起来。
那狮子头三角老龙继续啰嗦,说:“哎、哎,你倒是说个清楚啊,子羽到底杀了我们几条龙?我们可得报仇啊……”说时间吞下一股乌云,“噗”地吐了出来,顿时间大雨倾盆,直落黄河两岸。
甲血蛟龙喊道:“哟,哟,下雨了……”
河伯怒道:“狮子头三角老龙,你兀自自作主张、无故降雨,违背了天帝风雨与时的旨意,看来是想进锁蛟丼呀?!”说着上前,扳了他的龙角,挥起齿头百眼流光锤就要砸,还喊着:“小甲,你给我赶快把那雨吞了!”
甲血蛟龙答应着:“是!”张嘴,一道水柱旋转着,腾空而来,直被吸入他的口中。甲血蛟龙把那雨吞了,肚子立即鼓得涨涨的,说:“哎呀、哎呀,好大一杯茶!”
河伯道:“你傻啊?别把肚子爆破了,赶快吐进黄河里去……”一边说着,一边和那老龙打着。旁边有几条龙,有起哄的,有在旁边看热闹的,还有上前参战,拍一下这个逗一下那个的。
甲血蛟龙听了河伯的话,“噗”地一声,一道水柱只泻黄河,有一条大眼粉唇女龙一看,不干了,咋了?惹着她了,那是她的地盘啊。这条女龙,妖娆扭摆,千姿百态,就游了过来,和甲血蛟龙打在一起,骂着:“甲血蛟龙,你这混账!为什么把唾沫吐在我的地盘上?不知道我有洁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