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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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无人做证

老警察其实不老,四十五岁。只是长得面老,一脸的褶子像干巴榆树皮。打眼一瞅,像五十四岁。

老警察最近有点烦。

首先是他所管辖的老北街总出事。先是剪子胡同的吴师母丢子金戒指;后是网上逃犯在剪子胡同祸害小姑娘;紧接着剪子胡同里又有几家居民门锁被撬。虽没丢什么贵重财物,但一时间剪子胡同人心惶惶。案子一个接一个,搞得老警察吃睡不香。上级领导一个劲地施压,限期破案。老警察一听剪子胡同四个字心就突突。剪子胡同虽然地方不大,可地形复杂。流动人口又多,不好管理。

还有一点烦恼,属于个人隐私范畴了。实际上说出来,也不算什么个人隐私,老警察最近跟随爱人分居了。原因是老警察去医院做了****切割手术。问题的关键是老警察事先没跟爱人打招呼,没能让爱人有个良好的思想准备。老警察的出发点是好的,他想给爱人一个意外的惊喜。

老警察在派出所值班时,没事时听听广播。广播里总讲****过长影响夫妻生活质量的事。老警察花了五十块钱,怀着激动的心情,让激光给激了一下。

爱人显然是有所觉察了。问:“皮呢?”

老警察答:“割了。”

爱人很痛心,如释重负般地说:“你终于学坏了!”

老警察的辩解是苍白无力的。爱人下了岗,脾气不好,瞅啥烦啥。见老警察一杆熟悉的老枪少了外包装,认为老警察很不可思议,有点贼心不死。眼瞅着奔五十的人了,还讲质量不质量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题,这不是老不正经吗?

爱人理直气壮:刚当了半年派出所所长就把****割了,时间长了还不把我割了啊!

老警察当时思维高速运转,也没整明白割了****究竟错在哪。说自己没变坏,谁能给做证呢?

老警察最后表了态:你要不相信我,我连根割了它!

分居后的老警察,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这天,老警察又去剪子胡同转悠。见两个外地打扮的妇女,挨家瞅大门。俩人还直劲嘀咕:“黑大门,没错啊!”

老警察当时没穿警服,很热情地上前说:“这剪子胡同家家黑大门,你找谁家呀?”

妇女甲见老警察一副慈眉善目样,以为他是剪子胡同的居民。忿忿地骂:“真是缺德带冒烟,给我假钱。”

老警察立时警觉起来。剪子胡同竟然有人花假钱,看来问题很严重。拎住瓜秧找瓜蛋,说不定能破件大案子呢!

老警察打听:“咋回事?”

妇女乙说:“我们给他看病,他竟然拿假钱骗我们!”

老警察说:“你们跟我走,好好唠唠咋回事,兴许我能帮你们呢!”

俩妇女对望了一眼,见老警察一副其貌不扬的样子。就放心地跟在老警察后面走。到了派出所大门口,俩妇女听有人叫老警察所长。才知道碰上了便衣警察,折身就跑。

老警察不明白咋回事,从后面追。

渐渐地,俩妇女开始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地上说:“我们全交代。”

老警察气急败坏地追上来:“你们跟我闹猴是不是?”

俩妇女的交待令老警察一阵狂喜。

老警察终于破获了一件案子,而且还英勇上演了街头擒贼的精彩片断。据目击者称,老警察当时追俩女骗子时箭步如飞。其奔跑的速度和姿势安全可以和短跑名将刘易斯媲美。

老警察这回神了。

据妇女甲交待,她们是南方某省某县某乡某村某组的农民。在她们老家的山上,长着一种野草。草籽晒干后用肉眼看不见,用水一泡就变成一条小虫子似的,还会蠕动。当地脑瓜子活泛的人就利用“草籽虫”出外骗钱。

妇女乙还现场给老警察表演骗术全过程。

老警察望着办公桌上的“草籽虫”心里骂:这死南方蛮子, 太鬼道了!不知在剪子胡同骗了多少人呢!

从俩妇女衣裳里,老警察只找出几百元现金,但发现了好几张邮局汇款的回执单。妇女乙说,她们从来不多留钱。骗来就先寄回老家去,从俩妇女的交待来看,剪子胡同受骗的人数众多。但给俩女骗子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多,这给老警察取证无形中造成了困难。

老警察非常敬业,详细询问被骗人家的细梢末节。最后通过种种迹象表明,老警察确认吴老师和吴师母是第一个被骗的人家。

以下是妇女甲的交待。

本来我们是不打算进那片烂胡同骗钱的。凭我的经验判断,住胡同的人都没啥大钱。只是二香尿急。二香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想尿尿。尿来了,还夹不住。于是我们俩四处找厕所,最后在胡同口终于找到公共厕所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的看厕所。二香实在憋不住了,径直往女厕所跑。那男的喊:“两毛”二香走路都有些费劲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裤腰带已解开了。

那男的就直勾勾地瞅二香。二香条正,皮肤嫩白,很打人眼。我见那男的色不叽的熊样就来气。我说:“我掏!”

那男的就把眼珠子拽过来,瞅我。

我掏出一张百元大票给他。

他说:“你这不是耍我吗?谁上一次厕所拿一百元的大票?”

我说一百元大票也是钱,没有零钱还不让撒尿了。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

他小气巴拉地说:“那女的在厕所里等着你去破零钱。”

我心里骂小气鬼,嘴上说要不这么着吧。我是大夫,我看你眼睛里有虫,我给挑出来,那两毛钱就免了。

他嘴硬:“谁眼睛里有虫子啦?我看是你脑子有问题,你脑壳里才钻进虫子呢!”

我在他眼睛里鼓捣了一会儿,用医用镊子给挑出一条蠕动的小虫子来。

这回他揉着眼睛瞅着虫子彻底蒙了。

我招呼二香走。二香不走。二香知道刚才那男的看见她半拉嫩白的屁股了。二香是个烈性女子,她不想春光乍泄,只是一泡尿实在夹不住了。

二香说嫂子他眼睛里还有虫子呢。

他马上求二香:“大妹子,快帮我挑出来!”

二香双手扳住他的脸,左右端详。乍一看,还真有大夫样。

二香挺坏。刚解完手还没来得及洗手。由于尿急不小心还拉拉到手上了。二香就用一双湿手,在他的脸上摸。一股尿素味让他直劲耸鼻子。

二香熟练地从他的眼睛里往外挑虫子。一只二只,一直挑到七八只,二香不挑了。二香说这么挑下去不行,得收手术费。

他连连说成成,多少钱一只?我掏。

二香说十块钱一只。先挑出的这七八只不收你钱了。

他连连点头。还感慨着:“活了好几十年,眼睛长虫子都不知道。这玩艺不整没了,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啊!”

二香专心致志给他挑虫子。

他坐在板凳上,二香站着。二香的前胸开领底,露出雪白的胸脯。他忙里偷闲一只眼睛的余光,很沉醉地顺着那条迷人的****往下游移。这就更坚定了二香狠敲他一笔的决心。

二香一口气挑了二十条虫子。我在旁边给二香使眼色。这家伙别看是看厕所的,可戴着一副眼镜,很有文化的样子。虫子挑得太多了,别让他起了疑心。

他给了二香二百块钱后,说:“我这两天自个也划魂,老觉着眼睛干巴,有时眼皮还跳。没想到挑出了这么多虫子,我现在觉得眼睛松快了不少。”

我故作镇静地拉二香走,可能是走得太急了,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在背后大声喊道:“你们俩给我站住!”

我心里“格登”一下。我这人心脏不好,有点事就承受不了。听他一喊,我心一紧张,底下就嘀嗒出尿来。裤子先热后湿接着就一片冰凉。

没想到他竟笑咪咪地说:“大妹子受受累,我家就住在胡同里,麻烦一下给我爱人也瞧瞧。”

老警察打断妇女甲说:“这男的肯定是吴老师。就他在剪子胡同看公共厕所。“

妇女乙二香说:“我听胡同里有人喊他吴老师。”

老警察问:“你们使啥法把草籽弄到眼睛里去了?”

妇女甲说:“那还不容易,事先藏到手指甲里了。这活全凭手快,熟练了一点破绽你也看不出来。”

老警察骂一句:“妈的,接着讲!”

妇女甲讲得口干舌燥,对二香说:“你讲吧。”

二香不满地斜楞老警察一眼,接着讲。

这个吴老师,别看眼睛不怎么规矩,可心挺好,为人热情。后来,我们在那片胡同挣了四五千块钱,都多亏了吴老师引路。没有他,还真没有我们姑嫂的钱挣。我后来心里挺愧疚,觉着自己没洗手就给吴老师挑虫子挺不卫生,挺不讲究职业道德。我也是讲良心的,我后来专门又为吴老师挑了一次虫子。虫子虽然没挑出几条,但我的领口压得很低。让吴老师看了个够,这样我心里的愧疚就少了许多。要知道,我的****除了让大强摸过看过外,外人还从没见过。大强是谁?我对象呗。这次他也出来了,也来东北挑虫子来了。从口音上你根本听不出来我们是南方人。这两年东北小品火,东北话我们也学了不老太。东北人一个个酱块脑袋,好糊弄。

老警察用茶杯墩一下桌子,说:“我让你交待事情的经过,你老埋汰东北人干啥?”

二香听了就不敢再打岔。

嫂子从吴师母眼睛里抠出十条虫子。不,是抠出一百块钱来。吴师母这人热情,非让我们吃了中午饭。还送给我嫂子一条裤头,我嫂子终于把水叽叽冰凉的裤头换了下来。

吴师母跟吴老师商量,大夫大老远地来一趟不容易。咱得让剪子胡同的街坊邻居也瞧瞧,没病更好,有病就手给治了。要是虫子发作,钻进脑袋里就杆屁潮凉了。

吴师母把我们领进了一家院落。那家院子挺窄,可院中间偏长棵杏树,有碗口那么粗。老警察对剪子胡同挺熟悉,说:“那准是小文家。”

小文开始不信。

唉,吴师母,你们家吴老师多有知识的人,咋还信那一套。好好的眼睛着哪门子虫子?俗话说得好,眼睛容不下沙子,眼睛那是最娇气的,连一粒沙子都容不下,能容得下虫子吗?街道一直宣传破除迷信,崇尚科学,你得多多学习了。

我一听小文这话,心就凉了半截。我嫂子自打穿上吴师母的花裤衩,胆量就上来了。小文家的儿子胖乎乎的挺可爱。嫂子就大声扎乎,孩子眼睛里着了虫子都不知道?

小文半信半疑。

在大家伙的眼皮底下,嫂子从儿子大帅的眼睛里弄出八条虫子。

每抠出一条虫子,小文的脸就阴了一层。待抠到第八条时,小文的眼泪落了下来。儿子是她的命根子,这么精心地照管竟没能看住,让虫子爬进儿子眼睛里去了。

小文掏出了一百元钱,说啥也不让倒零了。小文自言自语:“这两天孩子就不爱吃饭,幸亏发现的及时。”

老警察问二香:“后来呢?”

二香说,后来吴师母有事走了。我把一百块钱又退给了小文。小文高兴,就帮我找邻居过来看病。我们也没亏待小文,每条虫子按十块钱收,每条虫子让小文得两块钱回扣。

老警察现在去剪子胡同落实案情。只要大家都站出来指证,二香和她的嫂子就会被绳之以法。

老警察先去找吴老师。

吴老师扶扶眼镜说:“我堂堂一个人民教师,能上她那烙铁吗?”

老警察说:“你媳妇把花裤衩都给人穿了,咋还不承认呢?”

吴师母插嘴:“你别再寒碜我了,上回网上逃犯祸害小姑娘的事你就让我交待。那本来跟我互不相干的事,你硬是让我交待细节。我把被窝子里那点事都告诉你了,你嘴不严上哪都豁吵。让剪子胡同租房住的一个穷****作家听去了,给写成小说了。害得我和吴老师半个月不敢出门。真是光腚拉磨,转圈丢人啊。”

吴老师说:“这件事我们确实不知道,谁脑袋让门挤了,还是让驴踢了,那么容易上当。”

老警察找小文。

小文扑哧一下笑了:“你听谁嘴上没把门,满嘴喷粪,胡吣乱咧咧的。

老警察不高兴:“你什么态度?人二香都说了,帮她的人叫小文。”

小文无所畏惧:“叫小文的多了,外面还有养汉的叫小文呢。你就诬赖我养过汉呀?我不认识啥二香三臭的。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脚正不怕鞋歪!”

老警察说:“你别胡搅蛮缠,人民警察可不怕你那一套!”

小文说:“人民警察为人民,人民警察也不能逼假供。人民警察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饼,有的人民警察不学好还专门割了****找小姐呢!”

老警察刚要发怒,听小文这么说,哏喽一声打个嗝没敢言语。

忙活了一个礼拜,老警察一无所获。

老警察始终整不明白,明明是剪子胡同的人家被骗走了四五千块钱,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谁也不站出来指证。

无人做证,就无法给这俩骗子定罪,移交司法部门。

老警察在剪子胡同绞尽脑汁,软硬兼施,愣是撬不开人们的嘴巴。老警察突然间觉得,这些人比骗子还难对付。

老警察甚至贴出举报有奖的告示,谁要是举报俩骗子的骗人行径,有重奖。

剪子胡同的人每日从告示下路过,面无表情,涛声依旧。

老警察的案子迟迟进展不下去,爱人那面闹得不可开交。

爱人最近听说了。听说老警察光天化日之下挺着一杆长枪,在街头追逐一个叫二香的女人。那女人长得很标致,尤其是胸脯像豆腐一样酥白,****深处让男人浮想联翩。

爱人去局里闹。局长往派出所打电话:“怎么回事?什么****?什么二香?什么乳房?”

老警察直劲说是这么回事,我的****割了,可不管二香的事。二香的事眼吴老师有关,吴老师又不承认。乳房是二香跟我讲的,不过不是我看到的,二香的乳房跟我没关系,跟谁有关系?我的天呀,我说不清楚了。

局长说:“案子你交给别人办一下,你先处理一下家庭矛盾。”

无奈的老警察去了趟医院。

褪下裤子,医生问:“你这****不割了吗?”

老警察红了脸:“我想再重新包上。”

医生很费解地瞅老警察。

老警察慌忙解释:“求求你,随便包上层什么皮都成!你知道,外面天变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