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血案
21989300000020

第20章 谷子的心事(1)

谷子出事就在那片快要成熟的谷子地里。

那片谷子地,隐在丘陵间。那是谷子家的自留地,当初分地的时候,爹放弃了要好地的机会,指定了这块五亩三分地。爹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这块地是山坡地,没有人愿意要。谷子爹主动要,村里巴不得痛快地给他。谷子爹得来这块地后,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忙活。两年不到,五亩三分地侍弄得变了样子,每年种上谷子,秋后能打上几千斤粮食呢。还有,谷子爹人勤快,这几年带着谷子不住的开荒,五亩三分地在迅速增多,现在上尺量的话怕是八亩三分地也不止呢。山是国家的荒山,没有人管。当初要这块地的时候,谷子爹就是瞅准了这一点。

村书记战长海提过这事,话一出嘴,谷子爹就拿礼物给堵了回去。战长海就没话可唠了。战长海今年四十五岁,老婆刚没,正想托媒人说谷子呢。

谷子的婚事是八月节前定下的。媒人来提战长海的时候,谷子爹和谷子娘不是没动心思。虽说战长海年龄大谷子不少,可战长海的条件毕竟挺优越。好歹人家也是干部,既然提了就不能不加以考虑。到谷子这,谷子一口就回绝了。媒人见僵在这了,就留个活口。说事,先放这,都再核计核计,先别忙定。不久,谷子的二姨在城里给谷子提了一个对象,双方一见面就相中了。那个男人的年龄大了谷子一岁,“男大一,抱金鸡”,俩人这可是上等婚姻。那个男人之所以到乡下找老婆,自身也是有点缺点的。不过,那点毛病不算啥,你说,稍微有点点哒腿那算啥毛病。媒人二姨为了证明人家啥事不挡,把一大堆化验单子摆在了谷子面前。谷子看了一眼,挺害羞。二姨想得也忒周到了,连那个能力都做了化验。谷子喜欢上那个男人,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个男人从小落下这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后,挺上进的,自学成了医生。现在在城里开诊所,医术高,收入也高。谷子没少念书,结了婚后帮助医生打点一下诊所的事情应该不成问题。和医生这个令人羡慕的职业一比,其它的毛病就不算是毛病了。谷子爹说了,这就叫一俊遮百丑,跟战长海悠荡的那事就抓紧给人家回个话吧。

战长海得到谷子家的回话后,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开始也觉着不忒合适,架不住媒人的撺恿。战长海表现得挺大度,令谷子爹的心塌实了一点。不过,没过几天,战长海就提出重新给谷子家量地,还说这是上级的意思。国家要限制小开荒。已经开荒的,要量出亩数,重新划归给国家。

战长海中午去谷子地里巡视,跟谷子就出了事。

那块地,并不是连在一起的一整块。地是顺着山坡的走势向上延伸的,一层一层呈不规则的阶梯状。谷子站在齐腰深的谷子地里,风一吹,谷浪如潮水。自上而下,像一片汪洋。谷子就醉了,那绿色的波浪把谷子托起来,又放下,谷子的心情透明起来。她迎着风,解开了上衣的扣子。这里不会有人来,谷子放肆地在绿色的海洋里畅游……

战长海到这里看谷子地,于是,就出事了。谷子倒进谷子地的时候腰部被一块石头咯了一下。就是这块石头,差点让谷子把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丢了。因为咯得太疼,谷子一度失去了反抗能力,战长海才很顺利地把谷子剥光。不过,腰部钻心的疼痛让谷子的脑子很快清醒起来,她试探着摸到腰部的那块石头。抓住,瞅准了战长海伏过来的脑袋,猛地砸了过去。

谷子洁白的身子上溅满了战长海殷红的鲜血。欲望和仇恨那一刻全部在阳光下定格。谷子抬起头看看,谷浪依旧,自己却在波涛中状如女鬼。

谷子和战长海都是连滚带爬回到各自家的,他们的衣服都没有穿全。有几件都被绿色的谷浪吞噬了。谷子爹很震惊,王八犊子战长海,非得把你嘎拉哈给砸出来。谷子爹气势汹汹地进了战长海的家门,是当天傍晚天一擦黑的时候。谷子爹在得知战长海没有突破女儿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才没有急着来找他算帐。战长海正在家里躺着,脑袋上缠着绷带。他去诊所包扎的时候,撒谎说是不小心滚了砬子摔的。

谷子爹的帐算得很窝囊。开始还是气势汹汹,可听了战长海的分析,谷子爹的火气一点一点被畏惧所取代。本来吗,假如自己的女儿真的被战长海给啥了,骂他一顿打他一顿,然后再拉他经官,谷子爹都能做到了。可是,人战长海没把你女儿咋着,倒是谷子把人家的脑袋给开了瓢,所以,谷子爹的底气就不那么足了。战长海说了,我想祸害你女儿谁看着了?没人吧?身上有啥毛病了?没有吧?她袭击村干部她得承认吧?不承认能行吗? 我脑袋上缝了八针,在这明摆着呢。再说了,这事传出去对谁好啊?你们家谷子那可刚从城里定的婚,这事要传人家男方耳朵里,婚事还想不想成了。谷子爹见事已至此,只好谦虚地说,那,战书记,你说咋整吧,我们家谷子性子烈,非要找你报仇呢。战长海就不耐烦地说,我脑袋迷糊,你家的事你自己个看着办吧。谷子爹回来后先跟谷子娘商量了一通,一起做谷子的工作。说已经在派出所报案了,派出所过两天就来处理这事。

谷子两天后去谷子地里找自己的裤衩,自己的没有找到,倒把战长海的找到了。谷子用石头将那可恶的脏东西埋了起来,接着找自己的。这个时候,战长海来了。他正和几个村干部站在地头用目光丈量土地的面积,一下子就看见了在谷浪中沉浮的谷子。战长海笑了笑,喊,谷子,你下手也忒重了。谷子也看见了战长海,尤其是战长海眼睛里的东西,让谷子感到愤怒和耻辱。谷子纳闷,战长海咋还逍遥法外呢。战长海笑眯眯地说,谷子,你的身子像小白米一样白。谷子就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昏了过去。

谷子回家哭着质问爹是咋回事,谷子爹就只好实话实说。谷子说,不行,我得告他。谷子娘说,告倒他你捞着啥了?谷子说,我就是要告他。

谷子先去的是派出所。派出所接到谷子的报案后,所长就拿起电话拨电话。谷子以为是给县里打电话抓人的。没想到不一会儿战长海来了。谷子说,你们不抓人,让他见我干啥?所长就说了,你们自己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私了。谷子说,我不跟他商量,我就想告他。所长说,私了是你爹的意思。

谷子回家听来的是爹的叹息,爹说你咋这么混呢,事情宣扬出去你还要不要嫁人了?你自己身上也有毛病,你说,你挺大的姑娘大白天的你解开扣子耍吧啥?再说,公安局抓人得有证据,你身上没啥记号,拿啥告他啊?谷子就一下子想起了战长海那条肮脏的裤衩。

谷子爹第二次进战长海家的大门,态度是严肃的。谷子爹说了,谷子的驴脾气谁劝也劝不了。战长海开始还不在乎,后来听说谷子把自己的裤衩弄到手了,话就软了下来。战长海说,七叔,我那是一时糊涂,你老得帮帮我。谷子爹就没了主意。战长海说,要不这样吧,那多出的三亩谷子地就那么着了,还归你种,村里永远不追究了。

谷子再提告状的事,谷子爹的态度就很坚决了。谷子爹说不行,战长海把谷子地都给咱了。你又没损失啥,大姑娘打官司告状的,还为了那事,不嫌坷碜啊。谷子的眼睛里就冒了火,谷子说,地我不要,我就是要告他。

医生是谷子爹给请来的。谷子爹是听了战长海的劝说才去请的。

谷子扑进医生的怀里就放声大哭起来。医生的怀里有一股来苏水的味道,谷子感觉很亲切。她要跟医生倾诉自己的遭遇,向医生说明一切,为自己受的侮辱讨个说法。医生相信了谷子,可医生说,事压下吧,咱十月一就结婚了,别让我父母都知道这件事。这种事,好说不好听。

谷子眼睛里的光芒就淡了,谷子说,不。

战长海是八月节后谷子收割的时候被刑警带走的。证据确凿,战长海强奸未遂的罪名成立。战长海被抓走的时候,跟谷子爹说了,那三亩谷子地分给谷子家的手续都办妥当了。战长海还说,他办那手续不后悔。谷子爹就拉着战长海的手哭了,说战书记,我对不起你呀。

医生给谷子来了一封信,电视台《法制时间》节目播出了谷子打官司的事,还表扬了谷子就是现实生活中的“秋菊”。医生全家对谷子打官司的本身并不十分感兴趣,他们对“强奸未遂”和“强奸”这两个概念产生了疑问。家庭内部有人质疑谷子已经失了身,主要是怕面子不好看才说是未遂的。医生当然相信谷子说的话,可医生还是想向家里人证明一下谷子的处女身。于是,写了这封信,叫谷子去一趟城里,做一下全面的妇科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