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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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案(2)

陪酒的是那个叫小孙的妇女主任。开始毕所长和许小飞没留意,没想到小孙的酒量很大,而且每敬一杯酒还有一套嗑,俏皮幽默,荤素搭配得很有意思,弄得毕所长几次都咧开大嘴岔子笑了起来。不大一会儿,许小飞就架不住劲了,提出要喝啤的。小孙倒也爽快,说,那也好,要喝啤的咱都喝啤的,我带头,把杯中酒清底,然后来啤的。说着就率先干了,许小飞拧着鼻子也干了,毕所长没干。村书记就揭发检举,非要罚毕所长。毕所长说,这不怪我,我没答应喝啤的,是小孙一厢情愿。村书记哈哈笑,说敢情是我们小孙自做多情了。赶紧的小孙,陪老毕大哥再单拉一杯。喝到现在,村书记已经把毕所长改成了毕大哥了。小孙小脸红扑扑地说,拉一杯干吗,咱就多加深一下感情,多拉两个。说着自己倒了白酒,站起来,连耸动的胸脯和酒杯就一起递了过来。毕所长站起来,声明一下自己拉可是拉,喝酒不能掺和,一会儿不改啤的。小孙就左右开弓陪着喝,直到把一桌子酒席喝凉了又重热一遍。

俩人回安排好的屋里睡觉时,都高了。毕所长问许小飞,咱跑这干啥来了?许小飞说,干啥,老毕大哥,喝酒呗。

第二天早上的伙食安排得更和两个人的胃口。小米粥馒头,外加煮鸡蛋,八个小咸菜。吃完饭,该干正事了。村书记就过来了,说要不要把德力给捆过来?毕所长问,谁是德力?村书记说,打主任那小子呗,那是个刁民。毕所长说,先别,把郝主任叫来吧,我们先核实一下情况再说。

郝大炮不大一会儿就过来了。面容很憔悴,不过毕所长知道那是陪领导打麻将熬夜熬的。郝大炮进门就挨个握手,连说辛苦你们了,招待不周的话。整的毕所长挺不好意思,许小飞还给郝大炮点了颗烟。询问在融洽的气氛中开始。

据郝大炮讲,德力是本村李财的儿子,平日在乡里就不怎么着调,经常带村民跟村委会做对。这次行凶,他是蓄谋已久的。那把行凶的镰刀就是最好的证据。郝大炮说,当时,他正站在村民的白菜地边上视察白菜的生长情况。因为,县里要搞“白菜节”,他这几天都在筹备这事。正当他走到德力家的白菜地边上时,耳朵边上一阵呼啸的风声响起来,一把明光闪闪的镰刀照着自己就飞过来。还听见德力喊:牲畜,看刀!说是迟那是快,那镰刀头正中我的胸口。幸亏是镰刀头,要是那镰刀转过身来,我那命可就保不住了。我死了倒不要紧,那村里的大事小事可咋整啊。

毕所长说,郝主任你先别太伤心,我们一定要严惩凶手。不过,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还有些细节要核实。村书记递过来一支烟说,问吧,我们配合。像李德力这样的败类,你们早该铲除掉了。许小飞说,当时,他冲你扔镰刀头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在场?郝大炮说,哪有人啊?那天刚蒙蒙亮,还有薄雾,没人。毕所长就问村书记,郝主任去视察白菜地,你怎么没去?村书记尴尬地笑了,说,我得向毕大哥检讨。毕所长忙打住他的话头说,向我检讨什么啊?村书记说,我家早搬进城了,我没在荒土梁子住。不瞒你们说,我马上就调城里去了,这的事主要由郝主任负责。平时,我也就是来点个卯。许小飞羡慕地说,二哥挺有道啊。二哥的称呼是昨晚喝酒时排的。村书记连连谦虚,哪里哪里,咱乡里像我这样城市农村两头跑的干部不在少数。郝主任城里也有房子呢,只是租出去了没去住呢。郝大炮就忙说,等老的时候再说吧。

毕所长说,那把德什么力给找来吧,我们问问他。村书记说,还找啥啊,民兵早就把他看在小黑屋里了。你看说着话,又到中午了,这一天点还真不经混。咱先吃饭,人家小孙还要陪你们再拉几杯呢。毕所长说,别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办完事还得回去呢。派出所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我们。许小飞也说,是啊,我们得回去了,还有大部队在派出所驻扎着呢。郝大炮说,再忙也不在那一时,简单吃口饭,吃完饭我们谁也不留你们了,把德力那龟孙子带走。毕所长问,郝书记,听说这事是前些天发生的,咋报案那么晚啊?村书记抢话说,咳,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这个主任啊,爱民如子啊。事情发生后,他蔫不声就想拉倒。我这不是从城里回来了吗,我一听这事,性质太严重了。危害政府干部,情节又这么严重,造成的后果又那么恶劣,我是非报案不可。咱不是想让他德力掏钱,咱得用事实告诉他,中国是讲法律的国家。谁胡作非为也不成。

欢送宴会郝大炮也坚持参加了,可以看得出,他的胸部还在隐隐作痛,可他还是坚持喝了半杯白酒。那个小孙又成了这次欢送宴会的一大亮点,她反串了一首《驼铃》,当唱到“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许小飞一下子想起自己的同学战友,还流下了两颗动情的泪珠。村书记适时将束塑料花递给了许小飞,许小飞瞅毕所长没啥反应,大着胆子给小孙送了鲜花。

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里,毕所长和许小飞押着德力踏上了回家的路。

车到半路抛了锚。毕所长招呼许小飞,把德力的手铐打开。许小飞不解地问,他跑了咋办?毕所长说,我叫你打开你就打开。许小飞给德力打开手铐子,毕所长说,李德力,我告诉你啊,刚才给你戴手铐子是万不得已,你已经被他们非法关押五六天了,你有权利告他们。不过,现在你得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趟,协助我们调查这件事。我看你问题不大,也就是个误伤吧。所以你不要害怕,把事情说完了你就回来,我们还没拘留你。

许小飞一听做了个鬼脸,心想这毕所长真是的,白喝了人家的酒。

两个人开始鼓捣车。德力被打开了手铐子,脸色缓和了不少。又听那个干巴老头一样的派出所所长这番话。心里就不害怕了。蹲在那看他们两个修车。毕所长出了村子,就没给许小飞好脸色,见许小飞在车底下抠查不出啥毛病来,就训他,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连这么个破车都整不了,还嚷嚷着要警车呢?许小飞说,自打那破吉普车坏了,我都半年多没摸着车了我,整天骑个破自行车,我会修也忘得差不多了。

德力说,咱就坐这破车回派出所啊?毕所长说,这破车恐怕还一时半会修不好呢。德力说,我修这车内行。说着钻车底下三鼓捣两鼓捣,起来一脚踹下去,蹦蹦车发动了。毕所长和许小飞乐得没法。许小飞说,你这人会修早不修,弄我一手油,还挨了一顿狗屁呲。德力不好意思,说,我还以为你们跟村干部穿一条腿裤子呢。气氛又缓和了不少,许小飞说,你咋知道我们跟村干部穿一条腿裤子?德力说,看着我的人说,公安局来人抓我来了,正跟孙二娘那骚娘们喝酒呢。许小飞不知道德力说的孙二娘是谁,毕所长说就那酒量大的妇女主任。德力说,恩呢,那骚娘们不正经跟书记和主任都有一腿呢。毕所长说,没有根据的话你别乱说啊。德力就不敢吱声了,又去调车。许小飞过来拍了一下德力的肩膀,我问你,那白菜地里的血案到底是咋回事?德力说,我怎么知道是咋回事?我还不明白郝大炮他跑我们地边上绕活啥呢。前些天,我们家白菜地就有驴给吃过,祸害了两园子白菜。那天晚上本来是我媳妇看白菜地,谁成想我家孩子发高烧,我整不了,就把我媳妇给换回来了。刚在窝棚里眯了一觉,就听外边有驴哏嘎地叫唤两声,我气就来了,摸了窝棚里的镰刀就出去了。照准那驴的身影就把镰刀扔了出去,哪成想,那头驴变成了村主任。

毕所长已经蹲在地上,笔记本垫大腿上开始记笔记了。他问一句,李德力,你真没看清楚那黑影是村主任?许小飞和德力都一愣,敢情毕所长要现场办公了。毕所长说,反正现在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了解一下情况吧。德力,你要如实说,事情就这么简单?德力满脸无辜,可不吗?村书记说我蓄意谋杀,我哪知道那是郝大炮啊。关了我好几天不说,还不给我饭吃,硬要我说那检举信是谁写的。毕所长说,啥检举信?德力说,谁知道啊?他们反复问的就是这件事,好像他们闻到风了,不知道是谁把他们给告了。

毕所长等了一会儿,见德力调好了蹦蹦车,就说,小飞你开车,咱们走。许小飞开车,毕所长和德力坐在车里,毕所长详细地打听村里的事。包括德力的镰刀工夫。德力说,毕所长,不是跟你吹,我那镰刀要想砍人轻松。我那天就是生驴的气,所以,我一出窝棚就估算了与驴的距离,大概有三十多米吧,我就决定用镰刀头钉它一家伙。我抡圆了镰刀,嗖地一撒手。镰刀就打着旋飞出去了,转了正好三十圈,当的一家伙,就把驴打了一镰刀头。结果那驴变成了郝大炮,真******背兴。毕所长饶有兴趣地听着,不时插嘴问一两句。

车走了一会儿,许小飞停了下来。毕所长问咋回事,许小飞说,我没戴头盔,秋风忒凉,我架不住劲了。德力瞅了瞅毕所长,说我下去开吧。德力开上了车,许小飞坐进了车里。毕所长不拿正眼瞅他。许小飞忍不住问,头,你能跟一个犯罪嫌疑人唠嗑,就一句也不搭理我?毕所长冲许小飞一笑,小飞,回派出所你就给我写份检查交上来。许小飞说,写啥检查?我又咋的了?那喝酒的事你也参与了。

毕所长不言语。许小飞努力回忆自己哪错了,哪根小辫子又让他给抓住了呢?

德力这两天就住在派出所,吃饭是毕所长从乡里食堂给打的。一天六块钱的伙食标准,德力呆着没意思,就修车。连派出所那吉普车都给修好了。毕所长怕荒土梁子的人看见德力这几天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就去乡政府后院找块地,把车弄那去修了。乡里也有台车坏了,听说派出所找到一个修车高手,顺便也让德力给修修。

荒土梁子村里的干部几次打电话询问,案子定没定下来。毕所长心里想,定个屁,那点破事都在那摆着呢,人德力也交代了好几回了。根本就是误伤,德力没啥罪过。倒是村委会不清楚,有些事不敢拿到桌面上来。就这样把德力放回去,村里肯定不会放过他。让德力告他们非法拘禁,德力又不肯。毕竟是一个村住着,德力不想非得把事情弄法庭上去。

毕所长跟许小飞商量了一下,决定象征性的调查调查。许小飞自告奋勇去一趟荒土梁子。这回是开吉普车去的。毕所长跟许小飞有言在先,这次去,第一不准喝酒。第二,带证人回来不能光听村干部的安排,你要自己选一下。最好选一个最愿意来的,还有一个最不愿意来的。村干部指派的人也要带来一个,这样显着公正些。龚丽丽就追问,你们上次在那住一宿,一定挺舒服吧。许小飞就说,一小般吧,看人家那村子比小康还小康呢。要是村里要我,我都不想在派出所干了。龚丽丽说,你那叫乐不思蜀。毕所长赶忙补充道,我告诉你啊小飞,那孙什么的娘们再唱歌,不准你再献花啊。你看你那样子,嬉皮笑脸的,一点警察的样子也没有。许小飞使劲使眼色,毕所长还是把话说完了,龚丽丽正给许小飞倒水呢,水壶突然就偏了,倒了许小飞一裤子,烫得他蹦起来多高。龚丽丽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再给你重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