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迅速下传,早已准备好的撞车和大炮,纷纷地被推上来,车撞城门,炮轰城头。
她大笑,足尖一点,抽枪干脆地一拍马臀,冲向城门:“将士们,给我炸了这些畜生,夺回我们的上京!”
无数文嘉军士兵大吼着,跟在秋叶白身后冲向城门。
百里初泽看着她的身影飞去,他微微挑眉,也不追,轻笑一声:“真是……不让人省心,我还是帮你掠阵罢。”
但是随后,他亦一抬手,足尖一点,从坐骑上翩然而起,直向城头掠去:“圣军,听令,掠阵!”
“噌——噌——噌——!”空气里瞬间响起数到尖利的嗡鸣破空之声,仿佛死神的低鸣,所有白衣骑士手中瞬间弹出一把造型奇诡的黑色雕骨火莲弯刀,随后向空中一抛,那弯刀造型奇特在空中一下子骨片展开团成圆形,厉射弹射向城头,他们也跟着弃马,飞掠向城头。
“砰!”一声厉响,骨莲弯刀瞬间爆开无数片光影,光影太过密集,像一阵自天空席卷而来的黑红色风暴或者一种可怕的食人蜂,嗡嗡之声不绝与耳,携着阴沉暴烈的杀气铺天盖地而下,蔓卷向城上的士兵。
《大元本纪——卷一》
大元元年,赫赫人破律方南下,占天极京城上京,文嘉王女率文嘉军大破上京,赫赫贼将隼飞死于乱刀之下。
王女与国师领大军策大军直逼律方,一路收复失地,安抚流民,于寒露之日占领赫赫王城,原可汗之地负荆赤膊领王城贵族于皇宫前跪迎。
至此,天极历时三百九十七年,亡。
文嘉王女立国号大元,登基为帝,即为承天女帝,册国师为亲王,靖月公主为王太女。
立海运海贸为国策,练海军,抚农兴商,大开女学,册女官。
宁冬女侯戍边十年,平定犬戎,请旨立女户,从此女子亦可参加科考,入朝为官为将,帝位继嗣,不分男女,先长后贤。
暗夜幽幽,星光渺渺。
高高的宫殿屋顶上落满飞雪,静静坐着一道人影。
女子一身素衣,长发挽在头顶,随冷风飒飒飞扬。
她看着万家灯火,轻叹一声,将手里的酒洒向半空:“又到冬日了,上京的冬日还是那么美,你看见了么?”
凌风,你看得见么?
“他看得见,这太平天下,瑞雪兆丰年。”一道幽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没有惊讶,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将身体向后一靠,正正默契地靠入宽阔的胸膛,被他强壮的臂弯抱个满怀。
“他未必喜欢在这里看见你。”她微微一笑,故意道。
他微微眯起银眸:“我却未必喜欢你在这里与故人饮酒。”
而且,还不叫他。
那一年,那人与她到底相互扶持,最后离开得那么惨烈,她会记得故人,并不出奇,只是……他心中的独占欲,还是让他不悦。
“醋神。”她轻嗤,却靠得他更紧。
月儿都要选夫郎了,他还是这么爱吃醋。
偏她极喜欢,伸手与他十指相缠。
两人静静相拥了许久,他忽然淡淡地道:“老八,会看见他的江湖。”
她微微眯起隽美的眸子,轻声道:“嗯。”
生死不知,生死难测,便是只剩下英灵一缕,她都相信他终于不会再被束缚,自由自在,如他的名字一般,凌风而去。
一阵凉风掠过,似温柔撩起她脸颊边柔软的发丝。
他忽然微微眯起银眸,忽然轻笑低头,一点不客气地吻上怀里人儿的唇。
管人如何,他只要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的。
一如那年、那月船上的她许他的誓言。
千载万年……
生生世世……
松烟冷素帛软
遣万里云罗一雁传
你来时春山噤
去时青绿碎阶前
长安夜杯中蘸
看粉壁十里轻狂千万言
千万言只半阙
“九簪,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喝酒么?”双白搁下手里的酒杯看了她一眼,微微颦眉。
他是一个克制的人,所以并不太喜欢酒,更不贪杯。
酒这种东西,很容易让人失去控制和理智,做出一些愚蠢的行为来。
但是殿下很喜欢酒,殿下喜欢用酒浸泡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让他更不喜欢酒。
不过很显然,面前的少女不但喜欢酒,而且很能喝酒。
双白的目光落在她脚边的那只空了的酒坛子,微微挑眉,还是忍不住道:“少喝一点罢。”
九簪闻言,搁下空了的酒杯站了起来,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到梅花树下,目光有些朦胧地看着天空。
“我,要回去了。”
梅花树下的少女抬头,静静地看着天空满天繁星,吐出一句话来。
“嗯……”双白闻着空气里散开的酒味,剑眉微拧,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打算跟我说什么吗?”九簪忽然道。
“说什么?”双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仿佛才理解她的话。
这丫头是说她……要走?
“你要走,是什么意思?”双白一怔。
九簪轻叹了一声,伸手摸着梅树的树干,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果然是没有放在心上啊,所以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么?”
“九簪?”双白总觉得面前的少女有些古怪,和原来不太一样。
九簪转过脸,看向他:“我是说九翠姐姐已经来了信了,着我不日就要随着使节返回。”
双白闻言,妙目间闪过怔然。
她要走了?
他下意识地颦眉道:“你怎么能走,你是供品。”
九簪一愣,随后露出怪异的表情:“呵呵,是啊,我是供品,我怎么能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