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两人很快便到了武当。把守山门的道士远远看见段藤,便上前打招呼道:“大将军回来了。”但当他们看到段藤身边的林若曦时,脸上神色大变。
林若曦知道这些道士还在为几个月前,自己让他们出尽洋相和大受折磨,而对自己怀恨在心。心中也不介意,上前微微一笑,道:“几位道长,以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说着,深深福了一福。
那班道士看年纪不大,只是个个心高气傲,也许是身在名门的缘故。见林若曦赔礼,却别过脸去,装作没看见。
段藤还真怕自己这妹妹一怒又惹出什么事来,便抢先对那领头道士道:“还请道长带我兄妹二人前去拜会掌教真人,我们又要事求见。”他故意说出和林若曦的关系,是想这些道士能不再和林若曦计较。
林若曦听段藤如此说,知道他的心意,心下大是感动,感激哥哥处处为自己着想。本来心中对那些道士的傲慢心中有气,想暗中教训一下,以解心头之气。听大哥如此说,便压下心中的不快。
领头道士向身边一个小道士吩咐道:“一清,快带段大将军和他妹妹去见掌教。”
小道士在前引路,穿过前殿,来到掌教静室,轻轻叩门道:“掌教,段藤大将军回来了,想见您。”
房中传出一个沉厚的声音道:“快快有请!”门“呀”的一声打开,灵若曦愣住了。眼前的道士不是灵秀道长而是那泪无言。
泪无言也是一愣,他没想到除了段藤之外,还有一人。最让他意外的当然是因为这个人是林若曦。一个他一见钟情,却又不能表白的暗恋之人。一愣之后,一揖道:“两位快快请进。”将二人让进屋里,吩咐小道士奉上香茶。
坐定,泪无言望着林若曦,道:“不知林姑娘这次来是否为了捉拿我泪无言?”
段藤正要解释,林若曦便半认真半玩笑,道:“捉你是我的职责,也是早晚的事,只是不是今日而已。今日我来是有求于道长。”也真是服了她,又说是要抓别人,却还能将有求于人的话说出口,而且还说得那么自然,就像是仅仅有求于人似的。
泪无言哈哈一笑,道:“林姑娘恩怨分明、豪爽坦荡,巾帼不让须眉,抓我的事既然不是此次来武当的目的,还请将来意道明。”
段藤见泪无言和林若曦并未起冲突,心中甚是安慰,可他哪里知道泪无言所以如此坦荡而言。除了自己的原因外,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泪无言对林若曦有着深深的爱恋。
林若曦抿嘴一笑,道:“既然道长如此坦诚相待,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接着脸色一整道:“道长可认识这两样东西?”说完从怀中掏出那小斧和小渔叉放在桌上。
泪无言看到这小斧和小渔叉的表情和段藤第一次看到时一样,充满惊愕和忧惧。
林若曦一看泪无言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些神马,也不再说话,只是望着泪无言。
泪无言惊愕过后,便陷入沉思。良久之后,方才自言自语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他反复念叨的都是这两句。
段藤忍不住了,他也很想知道什么是“不可能”,便向泪无言道:“道长,什么不可能?”
泪无言闻言,回过神来,无限忧惧,先没有回答段藤和林若曦的问题,反倒是向林若曦问道:“林姑娘是如何得到这两样东西的?”
林若曦伤感道:“我的一众属下在几个月前,离开武当后,在陆里坪镇一夜之间悉数被杀。我找遍了没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除了所有被害者的头颅外,就只有血泊中的这两样东西。后来,我辗转多时,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茅山派曾经封印过这小渔叉和小斧的主人,所以才再次南下来找道长,希望道长能够指点迷津。”
泪无言听她如此一说,缓缓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接着便向林若曦和段藤讲述自己茅山一派和这小渔叉、小斧的主人神工鬼斧的恩怨纠缠。
他前面所说的,段藤不知道,很入神的听着,而林若曦却是知道的。只是又不好打断泪无言,只能无奈的听着。
一顿饭的功夫都早已过去了,泪无言才说道林若曦想知道的,只听他道:“当年,我先祖师伯武尊在祖师爷仙逝后就离开了龙虎山,销声匿迹了。而那被祖师爷封印在幻波池中的神工鬼斧二人,便由先祖守护。然后一代代传下来,直到百年前尊门统领江湖。
茅山派自从帮武林盟封印神工鬼斧后,便一直不怎么在江湖露面,只是偶尔出来为江湖苍生做点事。只是不知为何,在尊门统领江湖不久,茅山派便成了妖言惑众的江湖邪派,门下弟子遭到尊门尽数诛杀,茅山典籍也悉数被焚烧。还有不光茅山派的幻波大殿也被拆毁,就是那茅山圣地幻波池也被填平。
整个茅山派只有老护法和我逃出生天,可是就在我十六岁那年,老护法因为当街救人,被尊门探子识破身份。尊门尽派高手追杀我们,老护法却因为掩护我而被杀害。从此之后,我便成了尊门唯一的在逃重犯。我也不敢轻易回龙虎山,但是又担心幻波池中的封印,只能在每年的中秋月圆之夜悄悄潜回龙虎山,暗中察看圣地幻波池中的封印。
听到这里,林若曦不禁心中越加迷惑道:“既然幻波池被尊门填平,那道长又如何察看深埋地下的封印?“这个问题段藤其实也很想问,只是碍于自己是尊门大将军的身份,不好问的,如今林若曦问了,正合心意,便聚精会神的听泪无言道明其中缘由。
只见泪无言起身,先出去看看屋子四周,然后回来将门窗关好,才放低声音道:“幻波池虽被填平,大殿也被毁了,但是在大殿后的崖壁下有一个机关。打开机关,便有一条通道直达幻波池下的封印大殿。”语气微微一顿,补充道:“当年祖师封印住神工鬼斧后,便嘱咐先祖,在他仙逝后一定要在幻波池底建一座封印大殿,保护封印,以防万一。这件事自祖师爷之后,都是代代口述相传,是以江湖中没有人知道幻波池下还有座大殿。”
段藤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道长,那这件事,你那先师伯祖武尊可知道?”
泪无言一愣,暗自佩服段藤,见他看似粗枝大叶,其实却心细如发。难怪能以十八岁的年纪便在尊门荣尊大将军。听他如此问,便道:“先师伯祖是知道幻波池下有座封印大殿,但是密道和开启进入密道的机关他却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段藤道:“大将军可是想到了什么?”
段藤微一沉吟,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道长请继续。”
泪无言也不再问,接着道:“世人只知道茅山的封印术威力无比,可以封印天底下任何东西。却不知道我茅山封印术,要想完全封印住一代远古杀神,只是靠封印术是不够的,还需要借助一样东西,那边是炼狱魔刀!”
他的话刚一落音,段藤和林若曦便同时惊哦一声,道:“炼狱魔刀?”
别看二人都是见多识广之人,段藤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而林若曦曾经是令江湖闻之色变的猎魂者。他们都从来没说过炼狱魔刀这回事。林若曦心中暗道:看来卷宗堂中的收藏也不是完全囊括天下所有。否则那羊皮古卷上怎么完全没有提到这炼狱魔刀和封印神工鬼斧有关系?而连大哥都不知道有炼狱魔刀这回事,他可是对天下名器了若指掌。
便不再多想,继续听泪无言道:“是的,炼狱魔刀!一把举世无双的好刀,只是说它是魔刀却有些牵强。”
“牵强?”林若曦越听越迷茫,又忍不住插话道:“道长能否详细的说说这炼狱魔刀?”
泪无言无限神往道:“我尽我所知来说吧。这炼狱魔刀,其实是当年西楚霸王项羽的佩刀。而锻造这把刀的人也是大有来历,他叫欧冶子。这欧冶子所炼兵器皆有灵性,只是会因为主人的性情品德,而产生不同的灵性。王者所用便拥有王者的灵性;霸者所用便拥有霸者灵性;仁者所用便拥有仁者灵性,若是邪恶之人使用,则会拥有天下间至邪至恶的灵性。好在那欧冶子一生铸造兵器不多,一共就三件:一刀、一剑、一枪,别无他物。
说道这里,段藤和林若曦渐渐开始明白,为何泪无言会说想永远镇住神工鬼斧必须得有炼狱魔刀了。
想这炼狱魔刀是西楚霸王的佩刀,那刀上拥有的灵性,自然是人世间独一无二唯我独尊的霸者之性。再加上西楚霸王为人重情重义,这刀不仅拥有天下无双的霸者之性,还拥有情和义。
想那共工和蚩尤虽是一代战神,但是都是空有蛮力,既不懂情和义,又不及西楚霸王的雄韬伟略。封印之法加上霸王佩刀,便可以永远封印住他们。
只听泪无言继续道:“西楚霸王的佩刀所以被称为炼狱魔刀,是因为当年他被韩信用奸计所算,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只有八百子弟兵杀出重围。
可是到了垓下,刘邦的大军将霸王和其八百子弟兵重重围住,一场旷古绝今的惨烈屠杀就此开始。霸王的子弟兵虽个个骁勇善战,但是苦于人数太少。在一轮又一轮人数悬殊的惨烈拼杀后,霸王子弟兵无一幸免,全部遇难。只有霸王凭借胯*下乌骓马、掌中霸王枪和腰间的佩刀将刘邦帐下的猛将勇士几乎屠戮殆尽。但是依然不能冲出重围,而霸王枪第一次让霸王挥舞起来觉得开始吃力起来。
西楚霸王只得挂起霸王枪,单凭腰间的那一柄佩刀和刘邦大军对抗拼杀。
也就是这把刀,上护西楚霸王,下护乌骓马,在霸王手中寒光飞舞,将刘邦帐下大将屠戮一空。就是那勇冠三军的樊哙也身受重伤,无力再战,还差点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