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寿佛”刚到山门,一群手握拂尘的道士挡住去路。领头道士眉毛轩动:“两位天主回头吧。”须弥大师和悲情大夫心中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同声道:“两位天主?一定是他们先我们来此了,事情恐怕要遭。”
悲情大夫一脸忧虑道:“大师,你觉得灵秀道长会有事吗?”这话问的虽是是多余,但他这种悲天悯人,忧人之忧的大爱之心却显露无疑。
弥陀大师半是安慰半是担忧道:“灵秀道长并非凡人,想来不会有事,只是我们要如何见到他才是问题。”
说话间,一群道士已经排阵*近二人。苍翠的松柏下,灰袍道士白拂尘,好一片仙家胜景。
弥陀大师和悲情大夫已经没有心情欣赏美景。
弥陀大师虽是佛门高僧,又曾是武当弟子,但是却对这灵秀道长首创的七星清风阵一无所知,只能望着悲情大夫,希望悲情大夫能够给些有用的建议。悲情大夫精通医理,天下皆知,对其有所求者不计其数,自然有武当门人。故对于这七星清风阵自然略知一二,见弥陀大师无法破阵,遂低声道:“大师速抢天枢位,我以金针相助,或可破阵。”
“阿弥陀佛”身形一晃,弥陀大师已抢进阵中,站住天枢位。悲情大夫见状一把金针适时洒出,乘群道纷纷避让之机和弥陀大师汇合向山顶大殿急冲。群道在后大叫追来,乱纷纷一团,方才的仙家胜地,此时已成喧闹的菜市场。
好在半山并无阻拦,只是在通往金顶大殿的一线天桥上躺着一位邋遢的汉子,鸠衣百结,满脸的络腮胡子纠缠在一起。
弥陀大师岂会将如此邋遢的落拓汉子放在心上,正要跨过去。悲情大夫突然看到地上汉子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连忙拉住弥陀大师道:“大师请慢,有古怪。”
弥陀大师立即缩回跨出的脚,合十道:“施主能否借路一用?阿弥陀佛”
“前途凶险,大师身在三界之外,何必热心红尘俗事?”邋遢汉子伸个懒腰一翻身,似乎是要让开道路,却不料整个身体顿时悬空向崖下坠落。
“小心”悲情大夫大叫一声,纵身跳下悬崖,伸手抓住汉子双脚,提气扔向崖顶的弥陀大师:“大师接住了”自己却向崖底急坠。
弥陀大师此时已无暇顾及悲情大夫,眼看被扔上来的汉子迎面飞来,手一伸就去抓那汉子的肩膀。就在弥陀大师的手即将碰到那汉子的肩膀的刹那,邋遢汉子原本惊恐而又无神的眼睛瞬间闪过毒蛇般的寒芒。“不好”弥陀大师低叱一声,本来抓向那汉子的手顺势横切,化作利刃砍向汉子脖颈。
“好你一个大和尚”邋遢汉子大喝一声,袖中的双手陡然暴长半尺,短小粗壮的五指泛着赤红插向弥陀大师的胸膛。
同样的打法,都不要命了。
“炼狱鬼火掌?你是谁?”弥陀大师整个人平躺着向后暴退。
“须弥少主,厉魂!”汉子*退弥陀大师,抬腿将熊瑁踢向崖外。
弥陀大师还背着段藤,根本无法分身去救熊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坠落崖下。自称须弥少主厉魂的邋遢汉子一阵狂笑向后山疾奔,瞬间消失不见。
弥陀大师望着崖外的悠悠白云,思绪万千。
再说悲情大夫被厉魂所骗坠落悬崖,本可借着崖壁之力回到崖上,奈何被厉魂暗中在腰间点了一指,真气已散,再无力上崖。
不知过了多久,悲情大夫感觉脸上有个湿漉漉的东西在蠕动,睁开眼,借着微微的星光见是一头麋鹿在*自己的脸颊。悲情大夫想坐起来,但是全身骨头仿佛散架了般,根本无力坐起。麋鹿见其醒转并未惊慌逃窜,而是缓缓走开。
悲情大夫望着天空的点点寒星,暗叹一声,又缓缓闭上双眼。
当悲情大夫再次醒来时,已是清晨,头顶白云飘浮,身畔鸟鸣虫叫。悲情大夫一阵苦笑,自语道:“这倒是个不错的葬身之地。”
“不错,确实是个不错的葬身之地,可惜我等还无法葬身于此。”多么耳熟的声音。悲情大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声音是熊瑁的。
悲情大夫喃喃自语道:“亦真亦幻,亦幻亦空,我又做梦了。”
“前辈,你没有做梦,我真的没事了。”话声中,一个身影蹲在了悲情大夫身边。
悲情大夫使劲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真的是熊瑁。仔细看时,发现他的眉毛已经变成雪白,衣衫褴褛,只有胸膛上那行嶙峋的胸毛还是那么纠结。
也难怪悲情大夫一时没有认出熊瑁来。他本就身受重伤,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万幸。更何况现在的熊瑁眉毛已白,身上铅华褪尽,仿佛涅槃凤凰般,周身上下散发着无形的神威之气。跟以前的那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刀笔小吏判若两人。
原来,在悲情大夫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熊瑁亦同样昏迷与谷底。恍惚间,熊瑁感觉自己又到了须弥界欲望泉畔。看着那绿澄澄的泉水,熊瑁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岸上暴晒的鱼,是那么的渴望水。不及多想,纵身跳入水中。进入水中的一刹那,一种锥心蚀骨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熊瑁昏迷了过去。
当熊瑁再次醒来时,认识还在躺在池中,只是池水已干涸。欲望之泉干了,世间的欲望去了哪里?欲望之泉被熊瑁的身体吸收了,那泉水中的欲望呢?难道……?
熊瑁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是觉得自己不渴了,身上也不疼了。起身,漫无目的的游荡在须弥界的狰狞山石之间。
“谁!”破锣般的声音,刺耳异常。
熊瑁抬头,看到一红发绿眼的汉子挡在自己前面不远处。仔细看时这怪物般的汉子胸前还插着一朵血红的小花,显得怪异而诡秘。
熊瑁历经生死,早已见怪不怪,正欲上前搭话。谁知那奇怪汉子盯着熊瑁上下打量起来,突然嗷的一声怪叫,转身就逃。
熊瑁感到莫名其妙,却也懒得理会,继续漫无目的的走去,此时他的心中万念皆无。
就这么漫无目标的走,也不知走了多远,他终于看到了除山石之外的另外一样东西——房子,一片红瓦房。熊瑁也不理会为何会在这渺无人烟的须弥界会有一片红瓦房,沿着蜿蜒的小路顺势走去。
近了,这次熊瑁却呆住了,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低矮的瓦房前人头攒动,只是都跟方才的汉子一样,奇形怪状。
熊瑁无所谓的走近,他想知道个究竟。到了人群外,他发现所有人都戴着一朵血红的小花。这些人也同样注意到了熊瑁。
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变得泥塑一般。熊瑁摸摸自己的脸,暗自嘀咕道: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我脸上难道有花,还是有定身咒?看到我都变成这样。
熊瑁伸手拍拍身边的一位怪人道:“兄弟这是在干什么?”
怪人一激灵顿时醒悟,怪叫一声就想逃走,熊瑁手手一紧抓住怪人肩头。怪人想走已经走不了了,只能委屈的望着熊瑁,满眼乞求。
“告诉我,我就放你走。”熊瑁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惧怕自己,但还是就是威胁到。此时众人已醒,再无人顾及被熊瑁抓住的怪人,怪叫着纷纷散去。
怪人也许知道在熊瑁的手中无法脱身,只能可怜巴巴的道:“我们少主在娶亲。”
“娶亲?”熊瑁一愣,手一松,怪人乘机逃走。
熊瑁也不再去抓人来问,反正人已散尽,就走到门口推门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熊瑁既惊且喜,惊的是房间里布置得真是结婚所有的物品,连墙上都贴满喜字,看来真的是有人结婚。原来这里的人虽怪,但是却也坦诚,没有欺瞒自己。喜的是他看到墙上的那幅画像,而画中人不是别人正是熊瑁四处寻找的陆波。虽是画像,因为画的出神入化,熊瑁能很真切的感受到陆波身上的那种妩媚。
熊瑁本来心中万般皆空,看到陆波的画像,心中突然涌起一种狂热的躁动,伸手向画像抓去。
眼看拿到画轴,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画像轻烟般消失了,空气中传来陆波那熟悉而娇媚的声音:“武当灵秀”
“陆波”熊瑁大叫着追出去。屋外空旷一如方才,再回头看时所有的房屋已经变成黑色,隐隐裹着一层烟云,仿佛野兽的骷髅头颅,阴森恐怖。熊瑁心念一动,晃身窜进屋里。此时的屋里烟雾迷蒙,烟雾中一长须白面慈眉善目的半百男人,只是他的眼中有种若隐若现的凶残暴戾之色。
“陆波呢?”熊瑁望着烟雾中的半百男人。
“好,很好,很好”连说三声好,半百男人一阵大笑,在烟雾中隐去身形。屋里的烟雾亦随之散尽。熊瑁想阻止半百男人离开,但是他做不到,因为一个烟雾般的人是无法阻止的。
陆波,你在哪里呢?想着陆波,熊瑁陡地醒了。
熊瑁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谷底,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只是全身上下都舒泰异常,体内涌动着无穷的力量。遂四处走走看是否有出路,结果却碰到了悲情大夫。
悲情大夫听熊瑁讲完,低声道:“你认为你做梦了?”
熊瑁愕然的望着悲情大夫道:“难道我不是在做梦?”
“你当然不是在做梦,这些都是真实的,只不过这一切都是你的元神出窍所经历,所以你才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我问你你是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悲情大夫强忍着痛苦道。
“变化?”熊瑁依旧很愕然不解。
“是的,你的眉毛已经变成了白色。这就是最好的说明。”悲情大夫勉强说完,头上豆大的汗珠已扑扑滚下。
熊瑁见悲情大夫如此痛苦,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关切的道:“大夫,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势。”
“老夫身上有金针,帮我拿出来,我教你扎在我的穴位上,我的手断了。悲情大夫痛苦而又无奈的说。
帮悲情大夫拿出金针,按照他所说的手法将三枚金针分别扎在阳明、太冲、少阳三处大穴上。扎完见悲情大夫痛楚稍减忍不住问道:“大夫,我隐约记得您和弥陀大师要上武当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悲情大夫望着天空,出了片刻神,才缓缓道:“我和弥陀大师是要带你和段大将军上武当,求那武当灵秀道长为你们治欲望之泉之毒。本来路途无事,很顺利来到武当,哪知到得一线天桥,遇到了一个人,一切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熊瑁惊讶道:“一个人?什么人能把您和弥陀大师这样的绝代高人摆布的如此惨状?”猛地想起自己元神出窍在须弥界遇到的那个为烟雾包裹的半百男人来,隧道:“前辈说的那人可是我方才为您描述的那个烟雾包裹的半百男人?”
悲情大夫幽幽道:“不是的,公子。把我害成这样的是一位三十多岁很邋遢,满脸纠缠不清的络腮胡子的汉子。口中还自称是炼狱少主厉魂。”
熊瑁听悲情大夫所说的人不是自己所遇之人,心中很是失落道:“不是他?”心中却在想那不是他,那会是谁呢,陆波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