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十年六月。
苏瞳在自己宫里呆了好几个月了,十三前阵子还和她一起玩,最近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又总是往自己的王府里跑,这两个月里竟然加起来一共来了五天不到。
因为传闻皇后一夜疯颠,宫人将信将疑,但最近苏瞳在宫里不管去哪里,一般是没什么人会拦着她的。
她的安危,也随着传闻皇后即将被废而开始渐渐的变的不再那么重要,最近皇宫中八卦剧多,谣言盛传谁谁谁可能会是新皇后的新选,于是最近,某宫里来来往往的人真是应接不暇。
有时候,苏瞳很佩服能将这一切控制的这么仔细的人,她也欣慰,仿佛矛头不再指向自己。
目前离死不远了的人,仿佛是淑妃。
“淑妃娘娘过几天十九岁生辰,你们咱家主子会给娘娘送什么呀?”
“不知道主子会不会把去年皇上赐的明珠给淑妃送去呢,好歹淑妃眼谗主子这颗珠子好久了!”
“应该不会吧,主子很喜欢那颗明珠,我觉得不会!”
“谁知道啊,现在淑妃得势,皇上最近这几个月来几乎常去淑妃的宫里,听说没有,皇后娘娘马上就要被废了,新皇后的人选肯定是淑妃娘娘!”
“你怎么知道的?”
“是常思殿张公公昨夜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我偷偷听到的……”
“哎呀,别说了,快走快走,你看,皇后娘娘过来了……听说皇后娘娘最近疯了,快走……”
苏瞳耳朵极尖,大老远的就听见了那两个丫头的对话,一路上走过去,装做没听见,也装做没看见,直到那两个躲在假山后边的宫女匆匆的走了,苏瞳才陡然停驻的脚步。
疯颠?
废后?
转眼,四周空空无一人,该是上午,各宫殿都在忙碌,一些闲来无事的人更是巴结传说要踢掉她稳坐皇后之位的淑妃宫里去了。
苏瞳走到她曾刚穿越时的那座冷宫,冷宫的侍卫本来想拦她,但先是看到她拿出金牌,再又看到苏瞳笑得极诡异的模样,想想最近的传闻,便不敢再拦,放她进去。
冷宫里许久没人再住了,苏瞳随意的到角落里采了最近她比较缺少的曼陀罗花,当指尖捧触到一个极显眼的黑色曼陀罗时,不由一滞,眼神忽闪,猛地抬起眼寻着这黑色曼陀罗的方向看向前方。
顺着这个角落一直到前边,隐藏在草间杂生的黑色的花朵,曼陀罗花本就不易生长,何况这黑色的带着剧毒的曼陀罗若是没有人故意偷偷的去种值,根本不会有。
苏瞳若无其事的起身,顺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门前,那几个侍卫根本没向里边看,苏瞳垂眸,这才小心的顺着墙边这边杂草丛生的没有人愿意走的小径一直向着冷宫大殿的后方走。
越走,杂草越高越多,暗藏着的黑色曼陀罗也越多。
刻意种植这种花的人,定是专门研制毒药之人,或许苏瞳已经想到了可能会是谁,只是当忽然间发现冷宫后院那座空旷的地方,在那个摇曳生锈的大门之外是通向竹林禁地的那条小路时,苏瞳顿时明了。
竹林里那个红衣女人和那个魁梧的浑身是血的大汉她还是记得的,虽没再放在心上,但是那个红衣女子是个用毒高手她自是明白。
曾经她一直都觉得那个红衣女子有些眼熟,只是因为那时她没想到,现在想起她与凌司炀有着两分的神似,只是两分的神似而己。
会是,拓跋玉灵么?拓跋落雪的姑姑,凌司炀的生母,那个亲手给自己儿子下毒的女人。
那银风又是何人?银风为什么会常来竹林里没事找麻烦?
还有,银风究竟是什么人?他在哪里?
为什么她受了伤快死了,他竟然会知道,而且还能躲过所有人将她带走一整夜,又能旁若无人的将她送了回去,然后就又一次消失。
苏瞳仿佛是远远的就能顺着这摇曳的生锈的门缝里看得到那竹林里的瘴气,想了想,没走上前,只是蹲下身有些贪心的多采了几朵珍贵的黑色曼陀罗花,然后又顺着小路跑回去了。
在路过御花园时,苏瞳刻意的瞄了一眼后园的方向,然后若无其意的捧着装着各种花瓣花蕊的满满的荷包往回走。
据说皇后疯了,于是没人管她。
前边有脚步声,苏瞳本来不以为意,却是当看到为首的那一身梨花白衣时,顿时脚下一僵,本能的转身就要走开。
她不恨凌司炀,她也不怨凌司炀,但是如果有可能,她想杀了他。
一如她明知道凌司炀依然还是想要杀她一样,她仿佛一个待宰的羔羊,不知究竟何时就会沦为他一笑之下的悲惨忘魂。
“落雪!”一声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苏瞳刚一转身之时忽然叫住她。
那不是凌司炀的声音。
苏瞳脚下一滞,蹙眉,转身,先是看向那个一身梨花白的正笑看着自己的小白兔,仿佛这几个月的不见,对他来说只是一天罢了。苏瞳面无表情的转眼,看向在小白兔身后站着的那个穿着近似玉夏国皇室的一身黑衣的男人,刚刚就是他叫了她。
苏瞳知道,那是拓跋落雪的大哥,玉夏国的太子拓跋城。
不知道玉夏国太子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跑到这里来,苏瞳只知道,那边正在看着自己的小白兔,脸上笑得仿佛快要开花了似的。
于是,苏瞳只觉得周身森冷无依,她猛地转过脸,视线寡淡的看向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