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瞳静默的站着,直到听到拓跋城说她是外人时,她忽然一笑:“外人?”
“或者,你把我当做耀都皇朝派来的细作?”
拓跋城不语,只是遥望着江山,默默叹息:“真正的落雪,其实也和你一样聪明,只是她太含蓄,胆子太小,喜欢将一切都藏在心里,不像你,喜欢将事情说透,折了自己的面子。”
说罢,拓跋城转身就要走。
“哥!”苏瞳忽然上前一步。
拓跋城一僵,背对着她:“非亲非故,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快走吧。”
苏瞳咬唇,盯紧了他那件新换的一件干净的灰衫背后,渐渐渗透出的一丝鲜红,陡然快步一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拓跋城转眼,却只听得撕拉一声,肩上的衣料被她一把撕了开来,身后大片的随意用草药涂抹的还在隐隐流着血的伤口已经泛黑,因感染而正恐怖的溃烂着。
“我也不想管你,别以为我那么好心。”苏瞳强忍着心头一股陌生的酸楚滋味,用力的拉着他:“可惜就算你不把我当妹妹,我身上流着也是和你一样的凤凰血。”
拓跋城蹙眉,本想甩开她,哪知苏瞳一固执起来那力气比牛还大,拉着他用力的将她按在树后边的草地上,在他欲起身时,一根银针刺入他肩头,顿时使得拓跋城浑身麻.痹的不能再动,只能拧眉瞪着她:“你……”
“不知道叫我什么的话,就还叫我落雪吧,哥哥。”苏瞳凛下神色,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抬起眼又对着他微微一笑:“忍着点。”
“你要做什么?”拓跋城无力的坐在草地,背上溃烂的伤口不知被她淋了些什么,只是一瞬间清清凉凉的仿佛那种火辣的痛消失了许多。
苏瞳垂眸看了一眼匕首,想了想,忽然转过眼,看向远处一袭火红的身影:“喂,花痴大侠,您老人家跟着我一路走了这么久了,麻烦把你的酒借我用用!”
拓跋城一听,不解的顺着苏瞳所视的方向看向远处的有些陌生的身影。
果然,那人动了动,大红色的衣袍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一瞬间酒香飘至,妖邪一般的脸带着怪异的冷笑:“你如何得知花某在跟踪你?”
苏瞳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废话,全世界就你一个神经病喜欢穿大红色的衣服,俗死了!想让人忽略都难!”
花迟募然黑下脸,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找死!”
见他废话那么多,苏瞳懒得再说,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别废话,你要真想杀我,这一路上早下手了,快把你那个酒葫芦给我!”
说着,苏瞳低下头就顺着他腰带在他腰间乱摸了一通,花迟挑起剑眉,没在意正战她便宜的女人,视线冷冷的瞟向那边脸色难看的拓跋城:“我说皇后娘娘,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救他做甚?”
拓跋城脸色更加难看,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被苏瞳刺中了穴位动弹不得:“落雪!快把我穴道解开!”
“找到了!”苏瞳恰好这时将花迟身后悬挂着的酒葫芦拿了起来,毫不留情的直接一把扯下来,在花迟有些惊竦骇人的目光下仿佛没有注意到似的转身就将那一葫芦那酒倒到了她的匕首上。
“哎!天……我的五十年桂花陈酿……”花迟陡然睁大双眼,伸手将之抢了回去。
苏瞳不理他,转过身按住拓跋城的身子,抬手在他背上那几处溃烂的伤口处下刀。
“哼……”拓跋城一感觉到苏瞳竟然在割他背上伤口周围的肉,顿时惊的僵住了身子,冷汗直下。
刚刚还一脸冷意的花迟此时抱着他的酒葫芦一脸可惜在原地打转,几次拔剑想要直接砍了苏瞳这个败家女,却当目光看到她小心的割着拓跋城背上溃烂的肉时,不由一顿,蹙起剑眉,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忍着点。”苏瞳拧眉,浓黑的血一点一滴的落到自己手上,直到将那几处最重的伤口四周溃烂的肉割净后,才连忙掏出曾经收集来的上好的目血药和金创药给他涂上,然后低下头,转头看了一眼花迟火红的衣角,嫌恶的翻了个白眼,快速撕下自己白色罗裙的一边,小心的围在拓跋城的伤口处,直到包扎好了,才将他刚刚被撕开的衣服拢好。
拓跋城满脸是汗,垂眼看向苏瞳帮他将前襟的带子系上,不由抬起眼,满眼的复杂:“落雪……”
“你是一个好哥哥,可惜我没有她那么好命,能有这样关爱自己的一群人。在我的世界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人人欲除我而后快……”说时,苏瞳斜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红衣花痴,收到那边的一丝冷眼警告时,她陡然一笑,看着拓跋城越来越复杂的眸子。
“知道吗,我也有一个妹妹,但是她为了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亲手将我杀了,所以我才能这么幸运的一缕幽魂进了落雪的身体里,然后,身为公主,身为皇后,暗杀依然不少,就连那个我曾经试图去喜欢的皇帝夫君,都亲手将我推入这场战争里,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能有人真心的疼爱我,真心的能和我站在一起并肩而行,而不是人人都将我拒之于千里之外,而不是人人将我杀之而后快,我多希望,拓跋太子你能把我当成你的妹妹,让我和你们一起努力,而不是将我推开……”
一阵风袭来,吹起花迟满是浓烈酒香的火红衣摆,静立在一旁,漆黑的妖瞳凝视着那个跪坐在拓跋城面前的女人。
拓跋城眼里有着惊愕,有着复杂着颤动,不知是可怜她的遭遇,还是恨不得掐死她这个霸占了他妹妹身体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