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花迟就是活该受了这一世被仇恨折磨的苦,我花迟现在就应该感激无比的匍匐在你们的大圣人凌司炀的脚下,还是应该痛哭流涕的喊一声这个女人娘亲?!!!”
“她!为了两个男人,活活害了三个儿子的一生,包括你苏瞳,包括所有所有这二十几年来被牵扯进来的傀儡!怎么,花某杀错了人——?!”
那一身红衣的如妖似邪的男人倏然笑的有些恐怖,满眼冷笑的看向那个满头白发的红衣女子:“娘?娘亲?哈哈哈哈哈——”
“如果是你!”忽然间,他猛地转过身以剑指向苏瞳,目光清冷,声音忽尔镇定至极的问道:“你会怎么做?嗯?女人?”
苏瞳被问的有些答不出来。
确实是这样。
如果她是花迟,也许她也会放不下,也会不甘心所有人在经历过这一切后还能得到该得的,而他花迟,一生都为了仇恨而活着,却结果一瞬间失去了活着的目标。
花迟活的太空了。
他的心都是空的,曾经装的是满满的恨满满的精心的算计……
却结果,三年前十三的政变,三年前她大吼出来的那些经由拓跋玉灵告诉她的事情的真相时,她也确实是看到过花迟眼中的变化。
花迟已经恨这个世界恨的连自己都从未爱过,连自己都恨着自己,他活的比谁都悲哀,比谁都可怕。
可是,可是苏瞳现在毕竟并不真的是花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角度,苏瞳顿了顿,见拓跋玉灵依然面无表情,只是一直盯着花迟眼角的血蝶狠狠看着,不由又看了一眼满眼愤恨仿佛有些分神的花迟,顿时垂下眼眸隐去眼底的幽光。
瞬间,一根银针飞快的刺入花迟肩上。
拓跋玉灵淡淡的看了一眼跑过来扶住忽然间向下瘫倒的花迟的女人,微微眯起眼:“你为何还在宫里?”
苏瞳避开被她的毒针刺到后无力的倒进她怀里的花迟那有些凶狠的目光,双手小心的扶住他,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拓跋玉灵孤疑的表情,平静的问:“玉灵皇后,三年前,当你得知凌司炀的死训时,可曾后悔过?”
拓跋玉灵冷冷一笑,却未答。
“听你这口气,那孩子应该是还活着。”说时,目光落在花迟的脸上,复杂的又看了一眼他眼角上的血蝶,没再说话,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回竹屋。
“夜魄,送客。”
*
入夜。
坤雪殿内殿。
苏瞳静坐在檀木椅上,目光淡淡的看着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地方捧着他自己的酒葫芦灌个不停的花迟。
直到那壶酒没了,扔开酒葫芦又跑出去寻了一堆酒回来。
直到时至子时,莫痕刚刚在殿外告诉她,陛下身体暂时太过虚弱,处事了一天事情便早早安歇了,明日会过来陪陪她,今天让她先早些休息。
因为那时花迟又跑出去寻酒,莫痕只闻到殿里隐约有着酒气却没有旁人,便没多想什么离开。
而现在,子时刚过,花迟又捧着一堆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酒奔了进来,坐在角落里,也不顾地上有多冰凉一下一下的狂灌,一边狂饮一边笑,笑的难听极了,甚至嘴里还哼哼着歌,奇怪的歌谣。
后来的很多很多年后,苏瞳才知道那时候花迟哼过的歌谣是他五岁前仅有着的正常人的记忆里拓跋玉灵也是在喝醉了之后对着他哼过的。
他一次就记住了,而且,是记住了一辈子。
“别再喝了。”终于,苏瞳有些受不了他像个疯子一样蜷缩在地上乱滚乱喝的模样,起身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醉意朦胧的男人:“花迟,过往的一切我可以不追究,现在你只是需要安慰,曾经我和你一样憎恨过这个世界,但是庆幸的是老天让我来到这个地方,让我懂得了什么叫爱什么叫珍惜,让我知道这世界并不完全的悲哀和黑暗,所以我才算是真正的活着。而你,你还没有走出自己设下的牢笼,你需要安静,你需要一个人去疼你,你总会找到这样一个的,别因为过往的一切而太深入进去,否则你这一辈子也得不到快乐……”
“少废话!”骤然,红衣之人抱着酒坛,抬首怒斥。
苏瞳拧眉:“你喝多了!”
“没有!”花迟又转而一笑,将一小壶酒扔给苏瞳:“来,陪爷喝一杯!”
苏瞳接住酒壶,却又扔了回去:“我对酒没兴趣。”而且,她知道自己喝了酒之后说的话很不正常,她才不要喝这东西。
“喝!必须喝!!!”花迟竟也会耍起了孩童的小性子:“快喝!不然爷杀了你!”
苏瞳有些不耐烦,蹲下身就要揪他站起来:“花迟!喝酒一点用处都没有!你分明还清醒着!你还知道自己是谁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何必这样虐待自己?你不是凌司炀,你也不是十三,你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自以为是的保护自己!你是花迟!你不能这样对自己!我告诉你的都是好话,我们都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心思!”
“你和凌司炀一样,我都心疼过你们,可是你和他也不同,他的大爱无私还有你的一生的恨是一个强烈的对比,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你……”
“你做什么?”瞬间,苏瞳惊愕的看向忽然被人握住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