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拈花笑:毒医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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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瞳儿,我们回宫吧。”白衣之人静静的执起绳子的尾端,幽暗的眸光渐渐染上一层苦涩的浅笑,再不顾花迟那边阴噬的表情和漫天的狂风乱作,转身缓缓走向船舱。

莫无画想要开口去阻止什么,却当看见苏瞳的双眼木然的直盯着凌司炀,甚至仿佛被动的移动着脚步呆呆的随着他走时,顿时一愣。

花迟远远的飞退回自己的船上,昂首伫立于船头,轻甩衣袖背于身后,目光悠悠的淡淡的看向那边扬帆打算离开环山海的那艘比来时显的萧条许多的木船,落落的垂下目光,看向被之前终于还是被凌司炀微微伤到了的手心处微微泛着淡淡的青紫。

此为内伤。

若此时再贸然动武,胜便胜了,而若是败了,怕是因为凤鸣山被乍而一无所有的花迟到头来更是武功全废的废人一个。

不由的,红衣之人倏然紧握双拳,缓缓抬眸,沉冷的目光看向渐渐远去的木船。

“凌司炀,不要得意的太早。”邪魅的眸光随着唇边勾勒出的完美的弧度,冷笑着看着表面上仿佛胜利,却实际透着悲凉的正在缓缓远去的来自皇都城的船。

却是当那艘船渐渐远去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的安静。

转眸,看向空旷的海面,隐约的还是能看见在水中微微露出的泥土,却早已经再无高山的模样。

他花迟,终也是恨心的亲手毁了自己仅有的家。

从此,花非花,人非人,无亲无爱,连唯一栖身的家亦再也没有。

他终究不过也只是孑然一身罢了。

天地之大,却永远没有家。

*

“陛下,小公主醒了。”

莫钧走进船舱,却因为曾经来时载了太多太多人的船上此时只剩下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却终究也显的萧索,声音便也在喏大的船舱里显空旷了许多。

从船缓缓向环山海岸的方向行去后,凌司炀便静静的坐在舱里,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只是淡淡的看着那个被他亲手绑在柱子上的女子,静静的凝眸看着同样安静的眼神空洞的苏瞳。

“陛下……”莫钧拧眉,又小声的唤了一句。

凌司炀这才缓缓闭上眼,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微叹着转眸看向脸色不是很好的莫钧:“朕知道了,你受了伤,先去休息。”

“属下的伤养养便好了。”莫痕勉强的想要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能落落的叹笑,眼里渐渐浮现血丝:“活着,便怎么都好。”

凌司炀沉默,却终也还是微微转开头,闭上眼长长的叹息,说不出来一个字。

说是不悲伤,那又怎么可能终于被激怒的而想要亲手杀了花迟。

可若是悲伤,又怎么会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当一个人悲伤到一个最高的境界,或许便像曾经的他一样,除了沉默,便就只剩下笑了。

真的,一滴眼泪也落不出来。

“是。活着……”凌司炀缓缓抬起手,抚向眉心,疲惫的闭着眼轻蹙着眉头,苦涩的笑着轻叹:“便怎么都好……”

可终究还是有些人死了,终究死而无法复生,终究更也是连后悔都无人肯去给他一次挽回的机会。

莫钧终于还是溢出了满眼的悲伤,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终是红了眼眶。

“大哥和二哥,也许死而无悔,怎奈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可能这一生一世都法摆脱所有的梦靥。”莫钧闭上眼,隐隐拢紧眉心,藏于袖中的拳头传出骨骼交错的骤响。

凌司炀不再言语,莫钧知道陛下比起他和无画,或许更是身心疲惫,莫痕与莫霖的死,对于陛下来说,又何尝比他们痛的少?

凌司炀不是无情之人,只是他把所有的情都埋的太深太深。

奈何亲眼看着亲与兄弟也对自己忠义万全的莫痕就那样活生生的被压在凤鸣山之下粉身碎骨,疼的,终究也是最重的。

莫钧沉默着抬手抱了抱拳,对着凌司炀恭敬的弯下身,然后转眸,看向那边双眼直直的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苏瞳,亦也无法去抱怨这个被人控制的女子,终是转身,脚步沉重的走出了船舱。

直到船舱里重新归于寂静,凌司炀闭着眼轻抚着眉心,直到舱内的檀香燃尽,努力去平静的心终于还是渐渐升起一片混沌,不由得倏然将眼前的手掌合拢成拳,指骨紧贴额头,渐渐的,浑身止不住的轻颤,额前的拳头亦带着太过用力的声响。

凌司炀的异样情绪引起了苏瞳的注意起,虽然被绑在船舱角落里的柱子旁,却还是能从自己的角度看清凌司炀的表情。

她看得到那个狗皇帝杵在额前的拳头骨节泛白,看得见他另一只手持着一只白玉茶杯,看得见因为握的太紧,因而茶杯在他手里崩然碎裂,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继续紧紧的握着拳头,碎裂的茶杯碎片在掌心深深嵌入,直至鲜血在指缝间缓缓渗透出来,滴落在那个着了一身白衣的帝王的软袍上,染红了一片素白。

苏瞳满眼冰冷,亦满眼的防备,冷冷的看着那个沉默的在隐忍着什么及至的痛苦的皇帝,疏离的眼里却是带着一层疑问。

仿佛是从在自己一剑刺进这个人的胸口时,她脑中在刹那间的一片空白之后,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一个疑问。

她,是谁?

而这个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