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一整夜。
凌司炀静坐在船舱里整夜未进食,苏瞳亦被绑在柱子上,不言不语的站着半睡半醒了一夜。
直至依然在海上行驶的船外响过海鸥的叫声,黎明的曙光透过船舱顶碰的格窗重新照亮了整夜未点蜡烛的舱内。
凌司炀微微放下额前的手,沉静的目光轻转,看向那个被自己绑在舱内的木幢上的女人,忽尔扯动嘴角温柔的笑看向那双紧闭的双眼:“你说,朕是不是真的罪孽深重?”
那边的苏瞳顿时睁开眼,面无表情的回视进凌司炀温润的却隐藏着浓浓苦涩的黑眸里。
凌司炀缓缓站起身,走向苏瞳,站在那个满眼冷漠的女子面前,微微勾了勾唇,忽尔笑的满眼温柔似水,抬起手将苏瞳脸颊旁有些凌乱的头发轻轻拢至耳后,然后,便在她漠然的目光下收回手。
苏瞳不看他的脸,微垂着目光看了一眼他胸前衣襟处的血迹,依然是满眼的木然,可却再一次隐约的觉得脑中有一股奇怪的东西正在拼了命的撕扯着她脑袋里的空气,想要破空而入一般挤进她的脑子里。
“告诉朕,你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凌司炀忽然伸手强制的抬起她的下巴,正色的看进苏瞳的眼里。
苏瞳呼吸一滞,直愣的目光染上一层不解的迷舞,有些混沌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凌司炀微微歪着头,随着她万千变化的目光仿佛是看出了她现在的心思,不由得微微勾唇:“你若记得,朕便给你松了绑。”
苏瞳直直的看着他,目光渐渐变的茫然,仿佛是一瞬间在这个让她控制不住思想的男人的目光里找不到方向。
“苏、瞳。”她一字一字的谨慎的回答,却因为太过谨慎,而在咀嚼着这两个字时眼里晃过一丝犹疑,仿佛是不太确定。
凌司炀顿时唇边的笑意加深,仿佛是因为她现在很乖很听话,因为她眼里没有了杀意,只剩下安静和茫然而显的心情大好。
禁锢在她下巴上的手渐渐放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苏瞳背在身后的被绑住的手腕上的绳结,直至将她肩上的绳子也一并松了开,却刹时微停顿,凝眸,缓缓抬首静看向她。
因为在给苏瞳松绑的那一刹那,她并没有预想中的会忽然间逃跑和反抗。
而是,微微僵硬的站着,想要和他保持距离,又仿佛是有些怕他,更似乎整个人极为被动。
凌司炀不由的微微眯起眼,歪着头温柔的笑看着这个僵硬的站在自己面前又像是曾经那个失了刺的刺猬一般的女人。
“不想杀朕了?”凌司炀挑眉,浅笑。
天知道,他究竟有多想念曾经那个真实的苏瞳,有血有肉敢爱敢恨的苏瞳。
苏瞳双眼木然的看进凌司炀带着浅淡笑意的眼里,没有说话,仿佛一切都进不到她心里,转过身,双眼发直,脚下却是笔直的一步一步向外走。
凌司炀单手背于身后,从容镇定的转眸,看向那个安静的向外缓步而走的背影。
*
苏瞳走出船舱,迎面而来的便是正被莫钧勉强的哄处不进舱里捣乱的小白。
肉滚滚的身子一瞬间扑向苏瞳,开心的大叫:“娘——”
苏瞳顿时浑身紧绷,仿佛被吓到了一样的钉在那里,惊愕的目光同样带着些许茫然的看向一脸喜笑颜开的的孩子。
“小公主!别过去!”莫钧大呵一声,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捞住小白的身子将她抱着向后退了几步,谨慎又满眼戒备的看向苏瞳。
“娘!”小白瘪起嘴,眼睛红红的耸拉下小脑袋。
苏瞳直视着莫钧仿佛带着敌意和戒备的冷漠的双眼,又淡淡的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怀里的一副委屈状的小白,木讷的微转过头,看向因为船向前行驶而仿佛缓缓的正在移动的海面。
眼里是数不尽的茫然和摸索。
满头青丝被海风吹动,凌乱的撒满了全身,却忽然间似乎是发现了不知从哪里飞到自己眼前的被剪成了花瓣形的白纸,顿时向后退了一步,警戒的以为那是什么暗器,却在发现四周根本没有任何危险时,才再次放下了警惕的目光,转而抬眸,看向船头处背对着船舱的方向寂寥的坐着的身影。
在苏瞳抬步走向船头的方向时,莫钧忙抱着小白生怕苏瞳伤到她一样的向一旁站了些,小白满脸的委屈,试图在苏瞳在自己面前走过时伸出小手抓住她的衣袖,却还是被满身冷漠的苏瞳吓的不敢随便碰她。
小白瘪起嘴,眼泪汪汪的看着毫无表情的在自己眼前走过去的娘亲,难过的要死。
“皇上在船舱里,小公主要不要去找陛下?”为了引开小白的注意力,莫钧连忙低下头轻拍着小白的肩膀问。
小白瘪了瘪嘴,不舍的又含着眼泪看了一眼苏瞳冷漠的背影,这才点了点头,任由莫钧抱着她进凌司炀所在的船舱。
船上徐徐的飘着一片片洁白的纸片,如雪一般落在船身上,落在海面,落在每一个角落。
苏瞳淡淡的看着那个正坐在船头安静的坐着,一下一下的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