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浩天痊愈了——终于痊愈了!
马神医吩咐女子出去。在宫林的帮助下,很快地为浩天解下身上的绷带。随后,宫林退出。神医说:“你暂时还不能睁开眼睛。因为你的双眸太长时间没有接触到阳光,突然睁开,会被耀眼的阳光给刺伤。”良久,马箫甯说:“好了,你睁开眼睛吧,慢慢来,别急。”
浩天慢慢地睁开了那双微微颤抖的眸子。
待他完全把眼睛睁开,第一时间看看自己的双手——天啊!居然还是伤痕累累,一点儿也没有变!再看看自己的身体,亦是如此!
他愕然了!
难道马语华一直以来都在欺骗自己吗?——不可能的!她绝对不是这种人!
他失声道:“镜子!镜子!”居然连脸部也是这样,依旧是面目全非!那么,这几天的治疗就全部白费了吗?!他不经意地推倒了铜镜。
神医抚了抚他的脊背,安慰道:“别慌!摆在眼前的未必是事实!”浩天听后,冷笑道:“哼!摆在眼前的未必是事实?此话何解!难道虚构出来的才是事实吗?”
神医回答:“你是否不愿意以这样的样貌出去?”浩天沉默。他会意了:“那么,你就要承受痛苦!你愿意忍受吗?”话音刚落,浩天不假思索地连连点头。这就是所谓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惜付出沉重的代价,为的,只是——一张俊俏的脸——而已!
神医听后,二话不说,扶浩天坐好,用那锋利的指甲,开始施行医术。花了半个时辰,终于褪去了浩天身上的一层皮!
方才还丑陋不堪的他,摇身一变,成了原始的模样!原来,那几天的治疗并无白费!神医那样做,是让他的伤口慢慢恢复,但,只要是伤口,痊愈后就必然会留疤!而这些疤只会留在表皮层,并无深入到真皮层内,所以,只要褪去一层皮,就可把疤全部清除掉,也就是说恢复成原来的面貌!
浩天见此,不胜受恩感激。“对不起,神医,我错怪了你!”
箫甯浅浅一笑,道:“没关系。在你之前,还有四个人与你的反应一模一样,我早已习惯了。”
神医不说还好,一说便使浩天的羞愧之感又上心头!
浩天穿上衣服,踱步出门。他要去感受阳光的温暖,感受鲜花的气息;要去与久别的影笙相见,与照顾自己多时的语华道谢!
他出门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寒影笙,而是马语华——
她的脸颊略宽,一对柳叶般的淡眉下,一双大大的澄明如水的眸子,妩媚动人。高高的鼻梁、圆圆的鼻尖下,是一张淡红色的樱桃小嘴。优美的曲线,凹凸分明的全然显现出来,说不出的娇柔迷人。有道是江南产美女,眼前的这位年轻女子,与影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浩天被这位女子深深地迷住了。百合花般的女子!——这个美丽的、娇柔的百合花般的女子,干净、纯洁!
他低吟:“百合花般的女子,神圣而不可侵犯。”随后,便脱口而出:“娘?”是的!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心中,他娘就是这副模样。
话音刚落,语华嫣然笑道:“呵呵,你还真把我当娘了?”百合花的笑容,妩媚娇艳。
浩天听后,恍然大悟,笑道:“哦,原来你就是马姑娘!”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这股幽香,怎么这般的似曾相识?哦,对了!那天,我刚到神医谷的那天,我就闻到了这样的香气!百合花的香气!错不了!是她!绝对错不了!”想罢,便不由自主地凝望着她。
语华见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自然垂头,赧然不语。
浩天冁然笑道:“所谓‘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在下一定会报答姑娘你和神医对我的大恩大德。”
语华微微抬头,哑然失笑道:“算了吧!谁要你报答呀!我还是带你去见寒姑娘吧,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着急你!虽然她没有来,但我相信,此刻她的心依然牵挂着你!走吧!”说毕,为浩天引路。
浩天跟随着她。
他回想起方才语华的音容笑貌,不由赞叹不已:“回眸一笑百媚生,凡尘粉黛无颜色。嫣然之笑、妩媚之容,确是凡人所不能比!莫非……她是百合花仙转世?”
不久,他们来到了影笙的房门前。语华轻轻地敲着门,说道:“寒姑娘,是我。”只听影笙有气无力地回应道:“马姑娘,请进。”
门被推开了,语华先踏进了厢房,随之映入影笙眼帘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是浩天!
影笙惊呆了,霎时间,喜出望外,十分激动,笑道:“浩天,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好让我在你的房外等待!”说毕,喜极而泣。
浩天温柔地拭去了影笙的泪。至于语华,早退出了厢房,轻轻地关上了门。浩天柔声道:“影笙,你教我如何忍心!这段时间里,你为了我,消瘦了许多……”话音未落,影笙浅笑道:“不!那是值得的!只要你能痊愈,就算要我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短短数字,已让浩天感动不已。
他二话不说,含情脉脉地凝望着她。随后,两人深情相拥……
下雨了。有人说,雨季,是爱情的季节。缠绵的雨啊,洋溢着甜蜜与幸福,是爱情的甘露,滴滴香醇。
“冷……冷……”浩天沉吟。
影笙紧张地说着:“浩天,你没事吧!还冷么?抱着我紧一些,让我来温暖你!”
语毕,浩天搂得她更紧,生怕一放松,她就会从自己的手中溜走。而后,他用那微微发凉的双手将她白皙的脸轻轻托起,就这么看着她,眼神中极其的深情且温柔。他的目光,未曾离开过,许久许久。
沉静许久……
影笙轻语问道:“浩天,还冷么?”
……
影笙打开了门,见宫林站在门边痴痴地望着,不禁羞红了脸。宫林冷冷地道:“浩天,你没忘记与影笙见面,怎么就忘记了找我呢?莫非你忽视了我的存在么?”
浩天苦笑道:“非也,非也。我是想用更多的时间来和你聚在一起。”说罢,宫林半信半疑,说:“此话当真?”浩天微微点头,同时,他也看出了宫林有许多心事。“义兄,你在想汀祈么?”
宫林对于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浩天说道:“没有用的!有些事情,你迟早都要面对,尽管你多不希望事情已成事实。”宫林猛然抬头,叫道:“不!事情尚未成定局!距离相会之期还有一个月!你又怎能一口咬定我与汀祈不会重逢呢!”浩天听后,仰天笑道:“哈哈!这才是我的义兄嘛!”说毕,宫林强颜欢笑。
他决定了,要独自去闯荡,能否碰到汀祈,就看缘分了。若他与汀祈缘分非浅,又何需担心无相逢之日?
浩天看他心意已决,也不好阻拦,就随他而去罢……
*** ***
同一时间……
情义派总舵。
左元正在计算着日子。左元身旁,是一张熟悉的脸孔——是卜四!居然是他!左元笑道:“根据‘冰寒’的毒性,浩天那厮早在一个月前就已毒发身亡了。而到如今,尸骨也早该寒了!哈哈!梅荏昕啊梅荏昕,只可惜你死得太早了,不然,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的乖儿子浩天毒发身亡!”
原来,当年梅荏昕曾借助左元之手,杀害自己的丈夫宇文磬。左元之所以答应她,主要还是因为《玄虎剑法》。荏昕欺骗他,说剑法就埋在磬所住的小筑后园,他便信以为真。当他杀了宇文磬后,才发现埋在后园那儿的确有本剑法,但是,是假的剑法!开头两页写的是武功心法没错,但后面的竟全是唐诗!
他被骗了!
他怒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猛然站起,紧握拳头。“下一个目标,狄海!”卜四上前,道:“掌门,狄海不是您的故友吗?”左元听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少管闲事!是的,狄海,他的确是我的故友!然而,自从他收养了那个该死的小子后,已不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敌人!第三号敌人!”
卜四听后,微笑道:“是的。掌门说的有理,那个狄海之所以与掌门您为敌,完全是因为他自作自受!”左元奸笑道:“哈哈,不错!若非他多管闲事,又岂会招惹杀身之祸!”
此时,卜三正气喘吁吁地跑进内堂。“禀告掌门,目前焚元教占上风,它又铲平了我派一家分舵了!故此,我认为,如今最重要的,是想想如何解决它!”
左元听后,狠狠地拍桌子,怫然大怒,道:“可恶!又是那个该死的焚元教!它已经先后消灭了我五家分舵,难道这还不足够么!”
卜三接道:“所以,我们必须给点颜色给它看看!好让它知难而退!”话音刚落,左元轻蔑地笑道:“退?你认为它们有机会退吗?只要我们总舵一出场,他教的弟子还不够我们杀呢!”过了一会儿,他大概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禁眉心紧锁,喟然长叹道:“看来,如今还得先解决焚元教。至于那个狄海,就让他多活几天吧!”
*** ***
这些日子,他没有思念义兄,竟在思念她——百合花般的马语华!那种莫名的思念要比当初他思念影笙的强烈千倍还不止!
虽然,他们相距不足一里!
为何?她果真有此般神力么?
这样的魂牵梦萦,颇为滑稽,然——事实确是如此!
就连他都不知道个中原因。
究竟——这样……叫不叫……爱?
每每看到她那瘦小的背影、如百合绽放般的步态,再微微转身,莞尔而笑之时,他总会暗暗赞叹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凡尘粉黛无颜色……这,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