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笙歌幽 剑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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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事往影相交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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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狄海来到浩天的房间,帮他盖被子。

“寒、寒……”浩天说道。

“又是‘寒’?它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狄海琢磨着。

*** ***

次日清晨,天色破晓。狄海唤醒浩天。待浩天梳洗更衣后,两人带着冥钱和蜡烛前往小筑。

“爹,我能否不去学堂啊?”浩天问道。“那怎么成?我答应过你爹,要把你培养成文武双全的精英。”狄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可是,我不喜欢读书,我真的很讨厌读书!一天到晚都‘之乎者也’的!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手刃杀父仇人,叫‘什么元’的人。”浩天道。

“他是左元。即使你有这个决心,你还是得去学堂。”狄海冷冷地道。

浩天有些不高兴,噘着嘴巴,长长的,足以挂上一个油瓶。狄海又何尝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为人之“父”,都会望子成龙的啊!

“可是,在私塾里,我并没有深得人心。而且,我让大家都讨厌我,他们都巴不得我走!你说,我怎能厚着脸皮再回到那里去呢?”浩天把真相说了出来。他心里正矛盾。他明明知道去私塾是有利于己,却又因为面子的问题,而决定弃文从武。其实,他根本就不是讨厌读书,而是讨厌私塾里的那些学生。这样的决定,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太草率了!

狄海最终还是没有答应。

两人来到了竹林。

那儿雾沉沉的模糊成一片。

“啊!”浩天惊呼。

“怎么了?”狄海问道。

“我好像来过这里!若然真是这里,那么,穿过这片竹林,就是‘鬼屋’了!我……我不要去!”浩天惊吓地说。

“放肆!那是你爹生前的栖身之所,怎能用‘鬼屋’来形容!”狄海道。

“哎!天意如此!老天要我清楚我的身世,故此把我带到那永远属于我爹的家园。”浩天悠悠叹道。

因雾气茫茫,两人便小心翼翼地穿过竹林,生怕撞到竹子。不久,他们就来到了小筑后园。

这一次,浩天的反应与之前的截然不同。他跪倒在磬的坟前,诚心地说:“爹,上一次,我迷迷糊糊地闯进了这座小筑,可见,苍天是有情的!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它把我牵引到这里来,是想要让我知道,你的冤屈!而当时,我还口口声声称您的小筑为‘鬼屋’,真是不孝极了!爹,我一定要手刃左元,为你报仇!”浩天泣道。他用火褶子点燃了蜡烛,再吹熄火褶子。拿起冥钱,凑近烛火。它,燃烧起来了,一缕缕青烟在空中翩翩起舞……此刻,浩天的心情和这些冥钱是一样的。想飞,飞到天堂见爹;想燃,将一切不快乐的事情点燃,然后,化为灰烬……

而狄海,则是跪在一旁,诚心地拜首。

“义父,为何,我的名字叫‘浩天’?”

狄海愕然了。

无疑,他听后心头隐隐作痛、伤心欲绝,心中暗想:“义父——难道我只配当他的义父吗?”随后,他心中叹息道,“不错。我的确不配当他的爹!我是多么残忍的人啊!我根本连当一名‘义父’的资格都不够……难得浩天宽宏大量,我又怎能计较区区一个名分呢?”只是这话不便出口。

“呵呵。你别想歪了。我叫你‘义父’,纯粹是因为我还有“亲爹”啊!虽然我知道,爹他是不会介意的,但是,我总觉得那样叫不好。”浩天解释道。

“言之有理。”狄海淡淡地道。其实他还是介意的!

“义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何,我的名字叫‘浩天’?”他追问。

“浩天,你的名字取自‘浩然天地,正气长存’。你爹娘希望你一身正气,日后成为锄强扶弱的一代大侠!这,也是我的心愿啊!浩天,你不可以令我们失望!你背负着一个拯救苍生的责任啊!”

“那,我长得像爹吗?”

“你比磬要帅!说实话,只有眉毛和双眸像,其它的,都像你娘。其实长得像你娘也不是坏事啊!因为,你爹的样子,着实不怎么好看。”狄海道。

“你敢得罪我爹!”浩天故意戏弄他。

“哪儿的话!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你爹他有一颗善良的心,我相信他是不会介意的。”狄海强笑。

浩天心存感激。

他认为自己比任何一个同龄人都要幸福。因为,他有两个爹。这两个爹都一样疼爱着自己。只是,一个是有形的,而另一个是无形的——养父陪伴着他成长,而生父在那离他似远非远的地方默默地支持着他,保佑着他。禁不住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雾气渐散。随着那和煦的阳光的脚步,它,慢慢地弥散、弥散……

*** ***

与此同时,在狄海和浩天身后,飘闪过一个黑影——是一个蒙面人!该神秘人悲愤地说道:“怎么……不是梅荏昕么!是左元?……磬,请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一定会的!”说罢,仰天一笑,笑得极其阴冷,随后飘然远去……

他,——那个神秘的蒙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怎么……他让人感觉如此的诡异?!

仿佛,因他的出现,四周的一切,亦显得格外诡异……

为磬报仇……好人么?

希望如此罢……

*** ***

翌日清晨。

狄海带着浩天来到私塾,诚心地向先生鞠了个躬。

“先生,我决定让浩天继续读书。”狄海道。

先生无语。同窗们则在窃窃私语。

“我今日专诚拜访,其实,是为了要澄清一件事——浩天的身世。我知道大家都很嫌弃浩天的出身,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他身世不明。故此,我现在告诉你们,浩天是我义兄的亲儿,他的爹娘先后离开尘世了。浩天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孩子。所以,我希望你们日后能够互相帮助,好好学习,和睦共处。”狄海说道,这番话,又勾起了他的回忆。但,在众人面前,只得强忍着痛苦,泪,已在他的眼眶中盘旋,他惟有拼命地转动着眼珠,迫使泪水不要往下落。

浩天走上前来,怀着深深的歉意,说道:“我承认,我的脾气,是差了点儿,而且,我很容易生气。有许多事情,我明明可以忍的,但是,我没有那样做,一次又一次地小事化大,大事化巨。我保证,从今以后,决不会出现同样的问题。这一点,就需要大家的监督了!同时,我也在这里,向欧阳宫林致上我深深的歉意。我不敢奢求原谅,因为,那件事,的确是我的不是,我不该一心想报复,更加不该……”话音未落,宫林已站了出来。他微微笑道:“浩天!我们化敌为友,歃血为盟,好不?”

“求之不得!”浩天感动得热泪涟涟。

因为两人年纪尚轻,不宜像江湖中人那样歃血为盟,故只摘了两枝柳条,向天朝拜。

“宫林,你贵庚啊?”浩天问道。

“我十一。”

“那我就是你义弟了。”浩天道。

两人跪下。

“我狄,哦不,宇文浩天(我欧阳宫林)今日与欧阳宫林(宇文浩天)结拜为兄弟,苍天见证,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两人齐声说道。

大家欢快地笑着。

“浩天,原来你姓宇文,而不姓狄啊!”他们说道。

“是啊。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呀!”浩天回答。

狄海见到此番情景,感动万分,紧握双手。

先生哈哈大笑,道:“哈哈!和睦相处,乐哉乐哉!”

鲜红的光辉为才溢私塾披上一件薄薄的丝衣,让私塾里的人的心都感到无比温暖。情意深深的阳光,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柔和!

——是啊!一切不愉快的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大家会和睦共处!

*** ***

十日后。

狄海把浩天叫到后花园。他从袖子内取出了《玄虎剑法》。浩天一怔,心想:“这就是爹曾跟我说过的《玄虎剑法》吗?怎么如此破烂不堪!”浩天的双眸充满了疑惑,又想:“为何此本剑法会在此?它不是让左元给偷去了吗?”

从眼神里,狄海看透了他此刻的心情。“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当年,我杀了你娘之后,发现了它。我不知道这本剑法怎会在她那里。但,我没再多想,只知道,我曾答应过你爹,要把剑法夺回来,给你修炼。”此番话,解除了浩天心中所有的疑惑。

“浩天,我今日之所以叫你过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教你习武。我记得,你曾立下宏愿,在有生之年必要为亲爹报仇。我想,你是非常乐意去做这件事情的,不畏艰辛,对吗?”狄海又道。

“知我者,莫若爹爹也!”浩天笑道。

狄海翻开了《玄虎剑法》。

“如今,你得先把内功心法背熟。我给你两天时间,两日后,我会来检查,看你的背诵情况。”狄海冷冷地道,离开了后花园。

浩天悠悠地念道:“玄虎虚实,幻假幻真。气脉精神,难分先后,双剑合壁,方成不朽。练武之人,可以主张‘神与脉合’,可以主张‘神与气合’,亦可以主张‘气脉精神’。总而言之,三者之中,缺一不可。行气,必能通脉,致使气动剑亦动。聚神,使之全在剑气内。气聚丹田,神聚则气足。”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又道:“练武之人,刚柔兼备,可虚可实。柔而不软,刚而不僵。快而不乱,慢而不弱。以弱可胜强,后发可先制。实,为基本。动作做到位,慢而不弱,方为实虚,则是武功之最高境界,快而不乱,其招式若有若无,方为虚。初学者应以实为准,打好基本功,方成大器。……”

一个时辰后,他把心法念完了,狄海来到后花园。

太独特了!与一般剑法不同之处,就是那些俗不可耐的剑法,都是讲些先发制人,强者必胜。而此本剑法恰恰相反,提倡后发制人,并写出“以弱可胜强”等。正因这些前所未有的观点,使人难以参透它的精妙之处。

深奥?是好事呀!试问有哪一本好剑谱是一学就会的?

“你自己慢慢琢磨吧,别忘了,两日后可要会背,不然罚你抄一千遍!”狄海道,转身回房。

那日,浩天没有去私塾。他在房间,手持《玄虎剑法》,默默地背书……

后花园。

“会背了吗?”狄海道。

浩天傻笑,把书放在桌子上。

“现在背吧。”狄海拿起书,翻到第一页。

“玄虎虚实,幻假幻真。气脉精神,难分先后,双剑合壁,方成不朽……”他快速地背诵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就背完了。

“不错不错。比我想象中要好些。”狄海称赞道。

接着,他翻到了下一章。

“这是练剑的示意图。你到我房间去拿一把剑来!快!”狄海命令道。

浩天不满地去拿剑。不一会儿,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右手艰难地拖着一把铁剑跌落在狄海身前。

“小心!谁叫你拿这么重的剑了!拿把轻点儿的嘛。”狄海紧张而焦急地说道。

浩天又折回去拿剑。不久,他拿着一把剑,回到狄海面前。

“你先看我怎么挥。”狄海右手持剑,按照示意图来舞剑,而浩天,则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收起了剑。

浩天笑道:“就这么容易?”他也学着狄海的样子,从地上拾起一把铁剑,出鞘。他一边舞着剑,狄海一边说着那一招式的名称。三个时辰后,浩天已能够熟练地舞剑了。第一次舞出像样的剑,他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喜悦之情。

“浩天,你只是刚踏入习武的门坎。”狄海低低地道,“也别顾着剑式,把招式名称给忘了!这样吧,你只用背‘灵虎十式’方可。至于‘玄冰十三式’,很深奥。而且还有许多字,你还没学会,就暂时别背它了!”浩天听后,得意洋洋地道:“那太简单了!”

狄海苦笑不语,似是不相信浩天所言。此时,不甘示弱的浩天已背了起来——

“灵虎十式——第一招:骑虎难下;第二招:虎啸龙吟;第三招:虎踞龙盘;第四招:谈虎色变;第五招:虎视眈眈;第六招:龙潭虎穴;第七招:狐假虎威;第八招:与虎谋皮;第九招:为虎作伥;第十招:养虎遗患。”他果然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很好,你招式已基本上学会了,现在我们要练习心法,心法光会背是没有用的……”狄海慢悠悠地说,话音未落,被浩天打断:“行了。开始吧。”

天气异样的好,不是风和日丽的那种好,而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澄澈。

*** ***

半年后。

“哎!这本剑法可真是玄啊,只有悟性高的人才可真正去参透它!浩天,请恕义父的悟性太低,只能教到你这里了。至于剑法中的‘虚’,则需要你自己慢慢去参透。”狄海无奈地说道。

浩天无语,只是暗暗地想着:“就连义父都无法做到的事,我又怎能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