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笙歌幽 剑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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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凄然一曲断愁肠1

第二章 凄然一曲断愁肠

戏湖阁。

“我还是无法参透剑法中的‘虚’啊!——八年了!八年来,我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它。就连我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都参透不了出什么来。”浩天幽幽长叹。

“哎!一大清早的,就在这里唉声叹气。”在浩天身旁的男子抱怨道。

他,正是宫林,浩天的尊兄。

“义兄,你是否连我的烦恼都想干涉?”浩天生气了,语罢,又沉浸在思考中。

“可别那么快生气!你可记得八年前答应过我们什么!况且,我要离开了。”宫林道。

窗外的凉风,徐徐吹来,带了点儿离愁的气息,唤醒了沉思中的浩天。

“离开?去哪里?”他好奇地追问。

宫林要去武夷山上习武。有一个剑圣,答应收他为徒。他正乐着,因为日后,自己和浩天就能有共同语言了!

浩天轻轻一笑,倒了一杯水酒,拿起酒杯,喝着,忧愁极了。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宫林不满地道。“最起码,要说一句‘珍重’之类的话啊!”

“习武,谈何容易啊!”浩天冷笑道。

窗外的风,变得更凉了。抑或说,变得更狂了,还带着一股很浓厚的杀气……

浩天已经感觉到了!他叫宫林先回去,然后猛然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铁剑,转身跑上楼。而胆小如鼠的欧阳宫林转身就走。

戏湖阁第四层。

“左元,你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多随从,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未免太可笑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到了浩天的耳朵里,那声音美妙得如同珍珠落在玉盘里。

“你害怕了?哈哈,我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肯乖乖地交出你手上的那把宝剑,那我就大人有大量,饶你不死。但是,若你执意不肯,就休怪我不懂怜香惜玉,在你脸上划几道口子了!”左元哈哈大笑。

该女子昂首,紧闭双目。

左元阴冷地笑着,又道:“其实,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你做本大爷的十九姨太,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宝物,还需要分得那么清吗?”

她猛然睁开双眼,火冒三丈,道:“你休想!我宁愿死,都不会嫁给左元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狗贼!”

“那么,就别怪我不懂手下留情了!”

——“休得无礼!”浩天还没到第三层,就喊道。果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啊!

“哪来的野小子!无情,你去看看。”左元命令道。

未等无情到楼梯间,浩天已然上来了。

他咬牙切齿地道:“左元,果然是你!”

左元莫名其妙地道:“小子,我俩素未谋面啊!”语毕,他打量着浩天,愕然了!——“他,长得怎么那么像梅荏昕!莫非……他就是梅荏昕之子!”他心想。

只听浩天怫然道:“哼!我认识你。老早就认识了。受死吧!”说罢,拔出长剑,指向他。左元不知浩天对武术之事仅是略懂一二,见他这么有胆识,以为他精通武术,故此,一见苗头不对,赶紧后退,把站在阳台旁的女子推了下去。

“啊!”该女子花容失色,失声尖叫着。

浩天打算去救她,但,却被左元的利剑挡住了去路。

想救她?还不够资格!

浩天展开玄虎剑法,正与左元进行搏斗中。

他知道,与左元搏斗,可谓“以卵击石”,但,却依然做无谓的斗争……

其实,一切祸害,都要归根于她手中的那把剑。左元对它起了贪念,故此,势必夺得此宝剑!

另一方面,那女子注定命不该绝,死死地抓住三楼的栏杆不放,才得以保住性命。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拼命地往上爬……终于、终于——她翻过了栏杆,二话不说,马上跑上四楼……

浩天见到她,惊异地道:“姑娘,你……”眼看左元的剑刺向他,女子惊慌失措,大声喊道——公子!小心!

她,也加入了战争。在此之前,没忘记点无情、无义二人的章门穴。

二人夹攻左元一人,显然,他已招架不住了。

他紧握拳头,轻轻地,按着自己的胸部,连连退开三四步。

平常的左元当然不会如此容易被打倒,只是,为了她的那把剑,已耗尽不少精力,最后,以失败告终……

左元解开了他们的穴道,怒道:“我们走!”

待他们走后,浩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白里泛红的瓜子脸,细长的双眉宛如初生的柳叶,一双迷人的秋水眼。往下,是高高的鼻梁,一双樱桃小嘴。那沉鱼落雁之容,淡妆浓抹,一点儿也不显得妖冶,真能让人魂牵梦萦!

“谢谢。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惨遭毒手了呢!”该女子柔声道。浩天向她微微一笑,一言不发。

不久,浩天和那位女子也下楼了。

静静的水流之声飘入了他们的耳内,两人都沉浸在凉风的柔情无限中。

她冷冷地道:“你认识他?”

“从未见过。不过,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浩天愤怒地说道,紧紧地握拳。

“哦。原来如此。小女子就此告辞。”她转身想走,却被浩天叫住了:“既然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那么我们为何不齐心解决左元呢”

“请容许我考虑考虑吧。有缘的话,我们自然会再遇见!”

“敢问姑娘芳名。”浩天招招手,追问道。话音刚落,那女子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扔下三个字——寒影笙。她走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 ***

浩天回到狄府,宫林正等候多时。

“你有没有受伤啊?”他关心地问道。

“没有。哎!”浩天长叹一声。

“既然没有,那干嘛唉声叹气呢?”宫林百思不得其解。浩天一言不发,回到厢房,专心研究剑法。宫林也随他一同进入厢房。

浩天突然眼前一亮,笑着对宫林说:“明日再去戏湖阁吧。”

“又去会你的意中人?”宫林取笑他。

“哪里!为你饯行啊!”他狡辩。

“我明天没有时间。我要去武夷山了!”宫林说,“你自己去吧。”说毕,转身离去。

夜色渐浓。今晚,皎洁的明月如只大大的玉盘一般,没有瑕疵。月光如泉水般漫进纱窗,一缕莫名的情感在浩天心中萌发。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在思念着伊人“寒影笙”。思念之情犹如浪潮般,一次又一次地涌上了心头,因而无法入眠……

忽而传来一阵笙乐,婉转而悠扬,萦绕在浩天的心头,一解他莫名之思。

*** ***

次日。戏湖阁。

他站在第四层的阳台边,遥望远方。他有股很强烈的预感——影笙绝对在此!

良久……始终没有看到她。浩天的情绪低落,心不在焉地走下楼,往湖边走去。岸上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在欢乐地嬉戏着,在浩天心里,非常希望寒影笙就在其中,与这些女子在一起,快乐地游戏……

——那不正是寒影笙吗!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伊人却在茫茫人海中!

原来,她也在湖岸上!但,她却孤身一人,痴痴地望着长春湖,若有所思。浩天悄悄地来到了影笙旁,轻如一缕风。她丝毫没有察觉到。

“我们还真是有缘啊!”浩天微微笑道,“寒姑娘,不知那件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对于我而言,只要忆忧剑安然无恙,我就知足了。”影笙浅浅笑道。

浩天知道她已答应了他,便不由地笑出声。“为何你如此在乎这把剑呢?”不知怎地,他对此事感到非常好奇。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跟这个陌生男子说。但,最后她还是说了:“其实,那是我爹生前留给我的,故此我要好好保存。”说罢,微微叹了一口气。

湖水不再静静地往深处流动,而是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似是在为这样冷冷的场面增添几分生机。

就在两人聊得正欢之时,伴随着一缕清风,飘来了一阵悦耳的琴音。

就是因为这首歌,使影笙不由自主地想多呆几刻。她沉浸在优美的琴声中。“你听,待会儿,紫六娘就会高歌一曲了。”

果然。真的传来了一首歌,优美动听——

雾霭苍苍,

烟雨茫茫。

奈何伊人,

在水一方。

恨尔无情,

乘风离去。

逆流而追?

道路悠长!

叹惜人间,

美中不足。

欲问苍天,

何以见得,

儿女情长?

好美的歌声,好忧伤的歌词啊!浩天听出来了,那位姑娘定是为了心上人而唱的!——爱中暗含几分怨,怨里蕴藏几许愁……

他猜的不错。事实就是那样。听说,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心之寒》。而那位唱歌的姑娘就在不远处。

浩天放眼望去——那边有个亭子,亭子里有位佳人,双手抚琴。

他忽然很想去会一会这位奇女子,然,影笙一再劝道:“不好。她很奇怪,不喜欢别人接近她。而且,她很凶。上次,我去拜访她,却被她臭骂了一顿,心里怪不舒服呢!”

话音刚落,他就已摆出了一副要保护影笙的样子。无奈,影笙被迫随他而去。

亭子外。

“在下宇文浩天,听闻姑娘好歌声!”浩天微笑道。

紫六娘没有注意到浩天,却看到了他身后的影笙。

“怎么又是你!”紫六娘稍稍怒道。

“我与姑娘素未谋面啊!”浩天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说你后面的那个。”紫六娘又好气又好笑。

“久闻紫六娘大名,在下对你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浩天道,心,却在“怦怦”直跳。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她冷冷地道。

影笙接过话:“当然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是有求于你。”

“呵!有求于我?”紫六娘冷笑,似乎不敢相信。

“不错。我们是想再听听的歌声。”浩天开门见山道。

一缕温柔的清风徐徐吹来,浩天和影笙都沐浴在此中,然而,紫六娘却极其厌恶甚至是憎恨这股温柔的风。她怒道:“又是这样的风!”

浩天惊讶地问道:“怎么了?”

六娘冷冷地说:“与你无关的事呢,就最好别过问。不然,只会让别人更加讨厌你!”

影笙拉拉浩天的袖子,示意离开,浩天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欲离。此时,他还不知道,紫六娘的心情,已逐渐由怒转为哀……

只听紫六娘惊异地想:“张一航?”却一不小心说出了他的名字。

他好奇地问:“张一航是谁?”

语毕,只见六娘瞪大了双眼,似怀不满。随后,她又微微一笑,道:“跟你谈个条件!你帮我把他赶走,但,不可以伤害他!”浩天听后,明知故问:“是张一航吗?”

六娘冷冷地说:“——那边,穿蓝色长袍的人!我讨厌见到他,所以,你千万别让他到这边来!”

浩天嬉皮笑脸的,要求六娘达成影笙的心愿,高歌《心之寒》一曲。六娘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地点头。

他见后,笑着离开了,来到张一航的面前。“是张公子吗?”

“是的,怎么了?”他比浩天俊俏,可惜一副小白脸模样,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纨绔子弟!

“其实也没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千万别到亭子那个方向去!”浩天开门见山道。

他听后,似乎对那个“神秘”的地方心生向往。“哦?亭内有佳人吗?”

浩天心想:“什么都不想,惟独想到有佳人,真是让人受不了!”他笑道:“不错。”

怎知他却垂涎三尺,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位兄台就别那么小气,让在下大饱眼福嘛!”

“她——你早就见过了。就是因为你有负于她,她才不想见你!”浩天冷冷地道。虽然,六娘并没有告诉他这一点,但,从她的神情中,谁都能看出来。从那忧伤的歌词中,也可以听出。

“她是谁?我怎么毫无印象?也许,是太多了吧!”他蔑笑。

浩天陪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份记忆。我想,她会永远记着你,也会为你伤心一辈子,不过,在伤心的同时,还会带着几分恨!所以,请你别过去。你过去了,只会让她徒增感伤……”

一航听后,无言以对,久久伫立在湖岸上。也许,他在反省自己;又或许,他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

浩天回到了影笙身边。他乐道:“好了,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在他说这番话的同时,六娘正默默地掉泪。晶莹的泪珠划过白皙的脸庞,流过细长的弦,落在了琴上。正如清晨的甘露,落在含苞欲放的花蕾上一样。

见到她落泪,浩天好生内疚,影笙亦然。

六娘的脸上掠过一丝寒意。“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收回这无情的风呢?”她黯然伤感,轻轻地抬起头。“看在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的份儿上,我就把我和‘他’之间的事告诉你们吧。”她凄然道。“其实,这首歌的名字,叫《心之寒》。至于张一航——我的心上人——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回想当初,我们离别之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是它!就是这片冷酷无情的长春湖!它把我们分隔两地!”说到这里,她那水灵灵的眸子忽射出几分含有恨意的光芒。

“我和他,暗自私定终生。一天,他跑来告诉我,他的爹生病了,要回乡探望他。而他的家乡,就在湖的那一方……他要我在这儿等他,我做到了。我时时刻刻都在等待着他回来。就这样,一等,就等了六年。

“六年来,我的生活中,除了思念,就是等待。终于有一天,他回来了。”她的泪如决堤般,止都止不住。是啊!六年的思念、六年的等待,使她渐渐学会了如何忍受痛苦!然而——如今却让她再看到他!

“但,那时的他,已不再是原来的他了!他搂着一个女子,与我擦肩而过。我厚着脸皮,叫住了他:‘张郎!’。他回首,看见了我。原来,他早已成亲了!他的爹一病多年,他不能脱身。最终,他还是受不了时光的折磨,他等不下去了!也就是说,他放弃了我和他之间的爱!眼来,就在我离开他的第三年,他已在家乡成了亲……待我知道事情的真相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然而,他却能够理直气壮地告诉我——这件事,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我爹!因为家父给我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段芷媛(断止缘)。试问,把缘分给断止了,又怎配拥有一段美好姻缘!

“想当初,因为他,我被娘亲赶出家门,也无半句怨言。我为了他,牺牲了那么多,然而他呢?他又为了我付出了多少呢!天下男儿皆薄幸!”她黯然地说道,泪,潸然落下。

浩天心生愧意,低声道:“很抱歉,我们勾起了您的伤心事了!”

“没事。其实,我也算是幸运的了。我并没有像其它可怜的女子那样,到了与他难舍难分的时候,才知道他的为人。或许,我离开他,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如今想起来,倒也要向这条平静的长春湖致谢……”虽然,从她的话语中,让人觉得她是一个看得开的女子,但,她的泪,依然流着。紫六娘强颜欢笑:“我答应你,下次,你们来这里时,我一定为你们高歌一曲!”

影笙道:“谢姑娘成全。”

两人离开亭子,回到湖边。

“寒姑娘,这里就是我们结缘的地方,然,这里却又是段姑娘的伤心之所,不如给它取另一个名字,就叫做‘忘忧湖’吧!但愿来过这儿的人都忘记忧愁。”

忘忧湖,它真能使人忘记忧愁吗?或许,这里只会是伤心之所,段芷媛的,甚至还有更多伤心女子的……正如温庭筠的白蘋洲。

——是“望忧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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