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中国播音主持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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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练声现象辩证说(3)

提颧肌是我们播音主持艺术语言吐字发声训练过程中,为了使声音富有张力、字音饱满,要求学生口腔后部要保持有一种“半打哈欠”的口腔状态,叫打开后口腔。老一辈艺术家、播音员对播音主持艺术语言发声时的口腔部位状态总结出了以下几点:打牙关、挺软腭、提颧肌、松下颌。而其中的打牙关、挺软腭是艺术语言发声时的口腔内部状态;提颧肌、松下颌则是由于按照播音主持艺术语言的发声要求,打开了后口腔而表现出的外化状态。这种后口腔的打开状态,又是基于播音主持艺术语言的发声要求,在吸气过程中为发声过程所准备的发声通道所形成的一种口腔内部状态。我们可以这样理解:“打牙关,挺软腭”是“提颧肌,松下颌”的内在成因;“提颧肌,松下颌”是“打牙关,挺软腭”的外化就表现。而“打牙关,挺软腭”的口腔内部运动,又是与呼吸器官的肌肉群在控制吸气运动过程中的一种整体协调的运动形态。因此,打牙关、挺软腭、提颧肌、松下颌又是播音主持艺术语言整体呼气控制及发声状态,作用在人体不同部位的表现形态。

正是由于颧肌微微上提动作很轻微,同时又纳入了呼吸控制与发声状态的整体,所以很多人很难感觉到对颧肌单独控制的运动状态,就片面地从外部的“微笑状”来解释;因而也就以讹传讹地将“提颧肌”演化为“提笑肌”了。进而还衍生出“微笑播音”“微笑播新闻”,并将之作为教学典范。试想,播音主持的内容丰富多彩、语言变化万千,怎么可能以一个“微笑”代之以全呢!

与“提颧肌”现象并存的还有对“松下颌”的错误理解。很多初学者将“松下颌”误理解为“张大嘴”、整个下颌骨左右摆动。当你与他面对面说话交流时会发现,他的口部运动及其夸张,似乎“满脸都是嘴”。可想而知,说出来的话、发出来的声、吐出来的字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松下颌,最关键的字在于“松”字。如前所述,它同样是由于播音主持艺术语言发声吐字对于后口腔的状态的要求而带动相关部位的肌肉运动产生的外化现象。在呼吸器官肌肉的控制下吸气时,口腔后部随之产生“打牙关、挺软腭”的动作,同时要求下颌放松。这种下颌的放松,似乎有些近于“下颌脱臼”的感觉。这种状态是由于播音主持艺术语言发声时要求后口腔打开,并保持住这种打开状态而形成的一种稳定的后口腔形态,并作用于相关部位的肌肉,从而带动下颌微微内收。而下颌骨的左右运动,恰恰与之相悖,其结果不是松,而是紧了的表现。

第四节“吧——哒——嘎——”及其他

一日,来学院办事,事情很快办完。出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混着青草味,还有各种花的香”,这朱自清的描述并不是凭空想象,确是经过体验的切身感受。那新鲜的气息直沁肺腑,顿感百脉畅通。于是脚步也感轻灵,悠闲地溜达到了学院无名的小湖边。忽然,“吧——哒——嘎——,吧——哒——嘎——”连着六个字,高亢的声音洪亮有力。这声儿,听起来大有“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气势。我急忙止步。定睛望去,一个学生煞有介事,昂首挺胸,认认真真地在练声。见我过来,忙上前请教:“老师,我的声发得对吗?”我定了定神,笑着说:“声音发得很不错,只是你练这三个字的目的是什么呢?”学生回答道:“声挂硬腭啊!”

声挂硬腭——说得好,这四个字最重要的是其中的“挂”字。挂,就是要使声音像一条源源不断的“声流”一样,悬挂于硬腭之上流出口外。我们在阐释播音主持艺术语言的发声线性运动时,已经详述了声音的运动线路。而“吧——哒——嘎——”这三个字的练习方法,体现的是个“打”字,每一个字“直打硬腭”。这样,“声挂硬腭”就变成了“声打硬腭”。此法,感受一下丹田控制和唇舌的弹性尚可,而非挂也。

说起“声打硬腭”,似乎以前也有这种提法。这些宝贵的经验,都是中国传统民间艺人们一代一代总结、流传至今。我们在传承的过程中既要继承其中的精要,又要加以分析、思考。我们说,很多门类艺术的表现形态都会随着一个特定的历史环境而诞生,也会随着历史的推进、变迁而产生变化。中国民间传统戏曲、说唱艺术诞生的历史年代,电声设备还没有发明、诞生。因此,那时的戏曲、曲艺表演,要求这些民间艺人们首先完全要有一副“好嗓子”,凭借自己的声音去打动观众。也就是说,要从事一门艺术就得具备从事这门艺术的先天条件,这就是过去老话儿说的,“你是不是干这活儿的料”。“好嗓子”,就是那个时期民间艺人们挑徒弟的首选条件。再从那个时期剧场演出的环境来看,没有一副好嗓子还真是没法演。已故著名相声大师侯宝林先生表演的相声段子《关公战秦琼》就形象地再现了当时演出剧场环境的嘈杂:

台上演戏,台下“有打架的……带座儿的、找人的、沏茶灌水儿的、卖饽饽点心、瓜果梨桃的,还有卖报的、卖戏单儿的。最讨厌就那扔手巾板儿的……”

“你再听这卖东西、找人的——‘里边瞧座!’跟我来您哪,这儿四位!‘’给这儿续水呀!‘’有人拿张票!‘’这儿添个碗儿‘’薄荷凉糖瓜籽儿烟卷儿哎‘’面包点心!‘’看报来、看报来!当天的戏单儿!‘’哎哟,嗬!二婶儿!我在这儿哪!‘……”

还有更热闹的:“甲:台上你唱你的,开场戏没人听。这聊上啦!’哟,二婶儿,你怎么这晚才来?‘’可不是嘛!家里有点事,要不然我早就来啦!你看今儿这天儿倒是不错,响晴白日的!哟!这挺好的天儿怎么?怎么下雨啦?‘乙:怎么,下起来啦?甲:嗨!楼上,你们那孩子撒尿啦!”

在如此的环境当中表演且没有电声设备的辅助,要想让观众都能听得清你表演的内容,就必须将声音的音量放大。那种单纯凭借演员的嗓子大音量的发声表演状态,与我们现在运用现代化的电声设备相比,无论气息的控制、声音的运用直至吐字的要求都会有所不同。因此,我们在传承的过程中就不能简单地把过去传统民间老艺人的那份东西照搬过来,要根据现代传媒技术手段的要求有所取舍、消化而后吸收。

诸如此类的练习方法,现在的播音主持专业学生中五花八门,各显神通。有时我就纳闷儿,这么多的“奇招异术”教科书上都没有呀,他们都是打哪儿学来的呀!可进而一想就明白了,学生来自祖国各地,在高考前都有过或多或少的“专业”培训。就是同一地区,也会有不同的培训班、不同的老师来授课。“高人”多出自民间啊!这五湖四海的奇人异士,各有各的方法,各有各的“高招儿”:有的出身“名门”,身份显赫;也有闯荡江湖,自成体系。其中的优劣不能一言以概之。总之,“老祖宗”的那点儿家底儿,随处显现。

就以“气泡音”为例,一次学生问我:“老师,气泡音怎么练啊?”我真的是无语。北京广播学院四年的学习、中央电视台十年的播音主持工作实践,从来就没有用过气泡音。因为无用,所以不练;因为没练过,所以无语。据说,气泡音的练习也是从声乐界传承过来的一种方法,目的是使声带放松,得以休息。我还真的遇到过一位著名的老歌唱家,在上场前的闲暇之余发气泡音。可是,要使声带休息好好睡上一觉或是不出声不就得了吗?何必还要发气泡音?而且,歌曲的演唱中也用不上气泡音啊!或许,这又是不知哪年哪月的哪位耳鼻喉科的大夫给哪位声带得了病症的歌唱家开的“秘方”。

教学中发现,有些同学由于练习气泡音,语言表达时句子的最后一个字音会“噎”回嗓子眼儿。自己没练过那就看看学生是如何练的吧。观察后发现,学生在练气泡音的时候,几乎全是半张着嘴从嗓子眼儿发出“冒泡”的声音,而此种状态下,体内的气流是僵滞的,仅凭喉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长此以往,养成习惯,在语言表达的过程中一旦句尾缺少了气息状态的支持,字音就会往嗓子眼儿里噎。一次偶然的聚会,遇到一名好友——中国话剧院的演员。

与他交流起气泡音的问题,他说:“可以试着闭上双唇来发气泡音”。我按照他的说法,私下偷着试了试:嗯,果然不一样,此时的气流是向上运动;由于闭上了嘴,气泡音经过咽壁、进入鼻腔发出,产生一种共鸣的效果,不是再堵在嗓子眼儿里。

不过,话还是要说回来。如果仅仅是为了声带的休闲效果,练练也无妨。但在播音主持艺术语言的表达过程中气泡音确乎无用,那又何必花力气去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