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宋词三百首译注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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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岳飞

岳飞(1103-1141),字鹏举,相州汤阴(今属河南)人。抗金名将,官至枢密副使,封武昌郡开国公。以不附和议,被秦桧害死。孝宗时复官,谥武穆。宁宗时追封鄂王,理宗时改谥忠武。有《岳武穆集》。《全宋词》录其词三首。

满江红

岳飞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注释】

满江红: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双调九十三字。怒发冲冠:愤怒时头发直竖,上冲帽子。《史记·刺客列传》:“士皆嗔目,发尽上指冠。”潇潇:风雨之声。靖康耻:指靖康二年(1127),金兵攻陷汴京,掠走徽、钦二帝及皇后嫔妃,中原沦丧的奇耻大辱。贺兰山:亦名阿拉善山,在今宁夏和内蒙古交界处。此处泛指金兵占领区。胡虏、匈奴:泛指敌人。此处指金兵。天阙:天子宫殿前的楼观。朝天阙即朝见皇帝。

【译文】

我愤怒得头发冲冠,独自登高凭栏,阵阵风雨刚刚停歇。抬头远眺,天高空阔。我禁不住热血沸腾,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多年的功名如同尘土,转战八千余里,经过多少风云和淡月,熬过多少个日日夜夜。人生啊,也太短暂,光阴啊,也太紧迫!有志的男儿,要抓紧时间建功立业,不要随随便便把时光消磨,等两鬓苍苍时徒自悲切。靖康年间的奇耻大辱,至今也不能洗雪。作为国家臣子的愤恨,何时才能泯灭!我要驾上战车,指挥千军万马横扫残胡,踏破贺兰山缺。我满怀壮志,饥饿时要吃敌人之肉,谈笑时若是口渴,也要喝敌人的鲜血。待我重新收复旧日的山河,再带着捷报去朝拜京城的宫阙,向皇帝奏报光复中原的喜悦。

【评析】

这是一首气壮山河、传诵千古的名篇。表现了作者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洋溢着爱国主义激情。上片通过凭栏眺望,抒发为国杀敌立功的豪情,下片表达雪耻复仇,重整乾坤的壮志。

开篇几句出语不凡,立意高远,抒写出登高临远,俯仰天地时不可抑制的悲愤之情,以及誓死抗敌的决心,气冲斗牛,令人振奋。“三十”两句,自伤神州未复,劝人及时奋起,可为千古箴铭。下片直抒胸臆,表白国耻未雪,誓将扫平入侵之敌,重整山河以报效国家的耿耿忠心,有穿云裂石之声。全篇洋溢着一位爱国志士蔑视敌人,誓与之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又出自一位名将之手,具有震天撼地的力量。沈际飞评曰:“胆量、意见、文章悉无今古。”(《草堂诗余正集》);陈廷焯评曰:“何等气概,何等志向!千载下读之,凛凛有生气焉。”(《白雨斋词话》)本词将以其爱国的正气及催人奋进的精神永远为后世所传诵,将与天地同在,与日月争辉。壮哉斯词,伟哉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