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宋词三百首译注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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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张抡

张抡,生卒年不详,开封(今属河南)人。绍兴间,知门事。淳熙五年(1178)曾为宁武军承宣使。自号莲社居士。今传《莲社词》一卷。

烛影摇红

上元有怀

张抡

双阙中天。凤楼十二春寒浅。去年元夜奉宸游,曾侍瑶池宴。玉殿珠帘尽卷,拥群仙、蓬壶阆苑。五云深处,万烛光中,揭天丝管。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今宵谁念泣孤臣,回首长安远。可是尘缘未断,漫惆怅、华胥梦短。满怀幽恨,数点寒灯,几声归雁。

【注释】

双阙:天子宫门有双阙。凤楼:指宫内楼阁。南朝宋鲍照《陈思王京洛篇》:“凤楼十二重,四户八绮窗。”宸游:帝王的游乐。瑶池:神话传说中的神仙居处。此处指皇宫。蓬壶:古代传说中海中三神山之一,亦作蓬莱。阆苑:阆风之苑,传说中仙人居处。此处代指宫中。五云:五色祥云。此处形容上元夜晚彩灯光中云气色彩纷呈貌。驰隙:即白驹过隙。比喻光阴迅疾。华胥:《列子·黄帝》:“(黄帝)昼寝,而梦游于华胥氏之国。”后用作梦境的代称。

【译文】

宫城的双阙插入云天,禁院中楼阁宫殿的春寒轻而又浅。去年的上元夜我曾经陪伴君王游乐,参与豪华的盛宴。玉殿里的珠帘都高高卷起,宫娥彩女舞姿翩跹,仿佛身在仙家的池苑。五色祥云的深处,灿烂辉煌的万烛光中,丝弦箫管的声音直上九天。如白驹过隙般飞逝流年,恍惚在一瞬之间年度已换。有谁顾念我这位孤臣,今宵里伤心得泣涕涟涟。回首京师,千里遥远。可惜我的世俗之心未能割断,空自惆怅故国时的荣华富贵,就像春梦一样十分短暂。如今却只能满怀幽恨,深情地远观那几点闪闪寒灯,听几声哀鸣的归雁。

【评析】

本词系上元节日感怀之作,通过今昔对比在感伤个人身世遭际中抒发了故国之思,是刚刚南渡后的作品,有较普遍的社会历史意义。

上片描绘往日宫中元宵节的热闹繁盛。先写宫中建筑的辉煌,再写自己侍宴同游的赏心乐事。在歌颂北宋王朝汴京之繁荣景象的同时,也包含着作者备受荣宠的自得之态。下片抚今追昔,有隔世之感,表现了深深的故国之思。李攀龙说:“上述往事,下叹来年,神情一呼一吸。”又说:“此抚景写情,俱见其荣光易度,梦醒无几,真画出风前烛影,红光在目。”(《草堂诗余隽》)均是知言。本词风神摇曳,上片辞采华赡,境与情谐,下片语含悲酸,情致凄婉。在南宋词咏叹上元的作品中也算得上一篇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