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现代汉语递进范畴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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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递进的有标记和无标记(5)

3.2修饰通过增加修饰语来表达递进。无标记递进的句法手段通过增加修饰语来加强成分的意义。使得意义在原来的基础上更进一层。增加的修饰语可以是定语、状语、补语等。

1、通过增加补语表达

(7)他球打得好,打得好多了。

(8)我们的文艺工作者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在学习马克思主义和学习社会的过程中,逐渐地移过来,移到工农兵这方面来,移到无产阶级这方面来。(******《**********上的讲话》)

(9)搁到别人嘴里去嚼,嚼烂了,嚼出渣儿来,嚼出白沫儿,嚼成口水,嚼烂舌头……(王朔《我是你爸爸》)

例(7)程度差:“好<好多了”。通过补语实现结果的程度递进。例(8)程度差:“工农兵<无产阶级”。通过补语实现行为“移”的结果程度递进。例(9)行为程度差:“嚼<嚼烂<嚼出渣儿来<嚼出白沫儿<嚼成口水<嚼烂舌头”。通过不断强调结果的程度,实现一层比一层深的意义从而实现行为结果程度上的递进。

2、通过增加状语表达

(10)共产党不仅是参加,而且要领导,要绝对的领导,抗日这才有胜利的保障。(《青春之歌》)

(11)人民要求普及,跟着也就要求提高,要求逐年逐月地提高。(******《在延安**********上的讲话》)

(12)半夜醒来,拨开窗帘,依稀有朦胧的月色。不是被什么声音吵醒,而是因为静,寂静,绝寂静。(《十月》1994)

例(10)程度差:“领导<绝对的领导”。由低到高排列通过状语实现程度上的递进。例(11)程度差:“提高<逐年逐月地提高”。由低到高排序通过状语实现程度递进。例(12)程度差:“静[<寂静]<绝寂静”。由低到高排列通过状语实现性状的程度递进。

3、通过增加定语表达

(13)笨蛋是你!头号的大笨蛋是你!

(14)我是一个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15)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独立思考的人,作为一个为真理而独立思考的人,作为一个不是为个人而是为整个民族、整个人类求得真理而执拗思考的人,你在巨大的痛苦中感受着巨大的欢乐!(刘心武《巴黎鳞爪》)

例(13)程度差:“笨蛋<头号的大笨蛋”。由低到高排列通过定语实现程度上的递进。例(14)增加定语:“人<堂堂正正的人”。由增加修饰性定语实现程度差而构成递进。例(15)也由逐层增加修饰性定语实现程度差而构成递进:“人<独立思考的人<为真理而独立思考的人<不是为个人而是为整个民族、整个人类求得真理而执拗思考的人”。

这些都是程度由低到高,由此排列实现性状的程度上递进。

3.3语气和标点符号通过语气与标点符号实现递进。如:

(16)随着指挥棒的移动,上百人,不,上千人,还不,仿佛全部到会的,上万人,都一齐唱歌。(吴伯萧《歌声》)(主语)

(17)无钱上学!无钱吃饭!!无钱救命!!!

(18)爸爸再也不愿这样忍辱偷生,永远沉默下去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要揭发!要控诉!!要以死作最后的抗争!!!(邓云《回忆我的爸爸邓拓》)

(19)她,她?她??(黄宗英《大雁情》)

(20)每年——特别是水灾、旱灾的时候,这些在日本厂里有门路的带工……

例(16)是对语气的否定,用“不,还不”来加强。例(17)除了形容词表示一层比一层程度的加深之外,在书面形式上用了三级感叹号“!”“!!”“!!!”,表示语气逐步递增、加剧,并强调达到了极点。以警示人们引起注意。例(18)讲邓拓决心起来斗争,从“揭发”到“控诉”,再到“以死作最后的抗争”,认识的程度一层比一层加深,斗争的态度也一步比一步坚决,连续使用“!”“!!”“!!!”正恰如其分地反映出这种感情的递进。例(19)是个小标题,简单明了,反映了作者对所采访的女主人公的行为的怀疑一步步加剧,很有吸引力。例(20)用了破折号来进行语义的递进。

3.4句子格式通过句子形式来实现递进。这又可细分。

1、层递汉语中的层递格式要求三个以上的格式相同的,意义上有一层进一层关系的。如:

(21)加法还有很多。要紧的是举国上下都应认识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食以粮为源。还是那一句:粮食第一!(朱相远《对粮食第一的再认识》)

(22)这样看来,长期而又广大的抗日战争,是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犬牙交错的战争,这是战争史上的奇观,中华民族的壮举,惊天动地的伟业。(******《论持久战》)

例(21)层递依存链:“国<民<食”。由表及里的排列构成一种依存关系从而实现认识领域内的递进。例(22)层递依存链:“奇观<<壮举<伟业”。按依存顺序排列从而实现对抗战认识的递进。

2、顶真汉语中的顶真格式也可以表达递进的意思。如:

(23)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童谣)

(24)没有节调,没有韵,它唱不来;唱不来就记不住;记不住就不能在人们脑子里将旧诗挤出,占了它的位置。(《鲁迅书简》)

(25)咱们做的事越多,老百姓就来得越多;老百姓来得越多,咱们的力量就越大;咱们的力量越大,往后做的事也就越多。(欧阳山《高乾大》)

例(23)是以词顶词“山、庙、老和尚”相顶。例(29)是短语顶短语“唱不来、记不住”相顶。例(30)是小句顶小句。汉语中的顶真格虽然重在形式上的环环相扣,上下两句首尾蝉联,但是很多顶真格在意义上是逐步深入的,这样就和层递相结合,表达递进的意义。成为表达递进的一种顶真格式。

3、对偶有时对偶也可以表达递进意思。如:

(26)a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b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四川青城山对联)

(27)a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泥,泥干水尽。

b朝廷刮州府,州府刮县,县刮民,民穷国危。

例(26)从语义上看,句a:基事A1为“一生二”,递事B1基事A2为“二生三”,递事B2为“三生万物”;句b:基事A1为“地法天”,递事B1基事A2为“天法道”,递事B2为“道法自然”。句1与句2属于对偶。例(27)从语义上看。句子a:基事A1为“大鱼吃小鱼”,递事B1基事A2为“小鱼吃虾”,基事A3递事B2为“虾吃泥”,递事B3为“泥干水尽”。句子b:基事A1为“朝廷刮州府”,递事B1基事A2为“州府刮县”,基事A3递事B2为“县刮民”,递事B3为“民穷国危”,从形式上看句a与句b属于对偶。这是两个层递结合构成的一个对偶辞格,也可以表达一种递进意义。

3.5综合此外还有采用综合手段实现递进关系。如:

(28)本单位职工不能上班时间内随时到财务科报销,是五十年代没有,六十年代少见,七十年代发展,八十年代普及的新事物。(陈冲《会计今年四十七》)

(29)还有秋雨哩,北方的秋雨,也似乎比南方的下得奇,下得有味,下得更像样。(郁达夫《故都的秋》)

(30)哦!我一个血统纯正的中国人。

哦!!我一个气吞山河的中国军人。

哦!!!我一个志贯长空的中国飞行军人。(李松涛《天职》)

(31)事情就是这样,它来进攻,我们把它消灭了,它就舒服了,消灭一点,舒服一点;消灭的多,舒服的多;彻底消灭,彻底舒服。(******《关于重庆谈判》)

例(28)时间序列:“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动作覆盖面:“没有<少见<发展<普及”。二者综合实现递进。例(29)是通过变换补语的层级:“奇<有味<更像样”来体现层递的,同时也实现程度越来越深的递进。例(30)是通过标点符号表达语气越来越重,另外还有增加定语“中国人”“中国军人”“中国飞行军人”的手段。例(31)是通过补语和状语的转换,表达的事实上是数量上的逐渐增多。

四、语用手段

4.1补说通过插入语进行补说等方法。这又可分为:

1、用“不”词语,看起来是否定,其实并不是否定,而是肯定或补充;它的作用在于突出重点。例如:

(1)他透过这高大的形象,看到了一部历史。这部历史包括了好几十年的时间——不,岂止几十年的时间?简直是包括了好几个伟大的历史时代啊!(杜鹏程《延安人》)

(2)不是春天回来了吗?北京城满城都是鲜花!

不!比春天的花加倍繁华!(郭沫若《双倍的春天》)

(3)她妈妈真叫骨瘦如柴,不,瘦得象芦柴棒!(石言)

例(1)(2)(3)通过否定词“不”来说明程度的不足,为下面的递进补充做铺垫,所以前面起到了基事的作用,而后面是递事。递进的手段用“不”来连接。

2、用“确切地说,准确地说”等插入语使得语义更加深入了一层。例如:

(4)我不仅没有跟上时代的节奏,敞开大门进入恋爱的季节,而且我发现,近来我却更加关紧了房门,还有了另一个与潮流完全相反的喜爱——它就在我的浴室中,确切地说它就是我的浴缸。(陈染《私人生活》)

(5)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准确地说,出发去九寨沟之际,我对这趟高原之旅并没投入多大的想象力。

例(4)基事与递事用“不仅,而且”连接,句中“确切地说”用来强调指出“它就是我的浴缸”,这在语义上有强调、凸显与意义更深一层的作用,在结构上则属于插入语。例(5)“准确地说”前后用逗号分开,也是在语义上强调与凸显,且在句法结构上属于插入语。

4.2重叠充当定语或状语的性质形容词或副词,名词或动词在强调程度加深时,时间缩短时,范围扩大时,数量变大时,基事和递事之间靠重叠也可以来实现:例如:

(6)他是个坏蛋,大坏蛋、大大的坏蛋。

(7)我们要打击它,狠打击它,狠狠地打击它。

(8)这是袭击,也是侮蔑,大大的诬蔑!(朱自清)

(9)敢于这样做的人,难道不是英雄吗?可以肯定说是一个英雄,一个大大的英雄。(翦伯赞《内蒙访古》)

例(6)通过增加定语在二度重叠之中递进:“坏蛋<大坏蛋<大大的坏蛋”重叠递进的语用效果是从语音与词汇角度增强气势。例(7)通过增加状语在二度重叠之中递进:“打击它<狠打击它<狠狠地打击它”也意在语音与词汇上形成较为强烈的气势。例(8)通过换用同义词和增加定语在二度重叠中递进:“袭击<侮蔑<大大的诬蔑”。例(9)通过增加定语在一度重叠中递进:“英雄<大大的英雄”。

4.3上下文通过利用上下文语境来表达。语境分外显性语境和内隐性语境。外显性语境又叫狭义语境,指对话语有影响的外在因素,特指上下文。内隐性语境是指对语言运用有影响的潜在的、隐性的因素。它的作用不是可有可无的。例如作家创作时的主观态度;一定的社会时代环境,广义的语境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内隐性语境。

(10)很快他就是个大人了,马林生充满温馨地想。他觉得自己决定是正确的,也是及时的。(王朔《我是你爸爸》)

(11)况且吃住都合适,工作又不累,把身体养得好好的也不是吃亏的事。自己掏钱吃饭,他决不会吃得这么样好,现在既有现成的菜饭,而且吃了不会由脊梁骨下去,他为什么不往饱里吃呢;饭也是钱买来的,这笔帐他算得很清楚。吃得好,睡得好,自己可以干干净净象个人似的,是不容易的事。(老舍《骆驼祥子》)

例(10)是和上文接着来构成递进体的,基事承上省略了,出现的只是递事。这里例(11)的“吃得好,睡得好,”单独来看是并列关系,但是联系上文是已经出现过的旧信息,所以可以推知是表达的递进。可见上下文语境有助于我们理解无标记的递进体。

4.4背景利用认知知识背景。心理语言学家明确指出,语篇中的各个句子是通过各种语言的和非语言的手段联系起来的——语言手段是局部的或连接的链环(cohesive chains);而非语言的链环主要依赖于世界知识[1]。那么对于递进的表达很多时候要借助于人们的知识背景和认知经验。例如:

(12)那个胡同,摩托都过不去,你的三轮车还想过?

这里的认知经验告诉我们,摩托一般是指最常见的两轮摩托,而三轮车是指最常见的人力三轮车。前者要比后者窄。摩托过不去,三轮车肯定过不去。如果没有这个认知经验,对方就无法理解。

五、语音手段

通过语音手段也能表达递进义。句内无标记递进也可以通过增加音节的手段,使得在形式上给人以一种阶梯式的印象。同时还要在意义上一层进一层。例如:

(1)半夜醒来,拨开窗帘,依稀有朦胧的月色。不是被什么声音吵醒,而是因为静,寂静,绝寂静。(《大公报》1994)

(2)她的心醉了,陶醉了,真陶醉了。

例(1)的“静、寂静、绝寂静”在音节形式上逐级增加,更重要的是意义的程度也越来越深。例(2)的“醉了”“陶醉了”“真陶醉了”,音节数量也是逐层增加的,同时在表意程度上也是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