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苍穹,依旧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只是自中秋过后,着晚秋是越来越寒气十足了,白城的冬天想必应该挺冷的吧?
楚绯抓了抓身上披着的秋衣,呼出一口气。和煦的阳光斜斜打在院子中,有清风吹过,带来一阵略萧瑟的气息。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风?”背后一道关切的言语传来,楚绯眼睫跳了跳,没有转头也知道是谁在身后。
“嗯啊,反正没什么事干啊。”自从从宫中回来,距离那场盛宴已经过去三天了。期间听到的那个令人惊讶不已的消息时,楚绯也是有些许怅惘,可以他们的本事又能做些什么呢?
对吧,什么都不能做。楚绯微微扬起嘴角,额前的发丝随风飘动,侧脸看着很柔和。
司徒岚微微失神,在她身边也坐了下来,两人就这么席地坐在台阶上,楚绯在司徒岚坐下的时候明显地讶异了一下。
“地板那么凉你也坐?”楚绯歪过头调侃道。
“你能坐为什么我不能坐?”司徒岚勾唇。
“……”楚绯有些吃瘪,撇撇嘴不理他。
两人静坐了一会,楚绯突然出声。
“司徒,我们什么时候回怀阳?”
司徒岚看着她姣好柔和的侧脸,突然心生感慨,自从来到白城之后,楚绯整个人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似乎,成长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毛毛躁躁的,做事也还是少不了大大咧咧,但是比起早前在怀阳的那些日子,似乎没那么冲动行事了。
是他以前没有留意过吗?
温和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笑意,司徒岚轻轻说道,“应该差不多了吧。”就等皇帝那边的旨意了,应该也快了。
“白城的秋天很凉啊,冬天应该也很冷吧?”楚绯偏头看向他。
司徒岚愣了愣,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以前跟随父亲来过几次白城,白城的冬天是蛮冷的。”白城本身的位置就比较靠北,冬天自然比怀阳冷得多。
“啊?”楚绯微微张大嘴巴,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司徒岚有些不解。
楚绯摇摇头,没有回答他。
总感觉很快就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我们早点回去怀阳吧?好不好?”楚绯有些央求道。
见状,司徒岚不由自主地答应她。
“好。”
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第二天,楚绯就被告知可以离开白城了。
事情是这样的,当天楚绯正在吃早饭,司徒岚一大早就被宣召进去皇宫,估计是元和帝因为米粮一事吧,楚绯也没那么担心。结果等她吃完早饭,在居住的地方四处晃悠了大半个时辰,又闲来无事地练了一会剑活动筋骨,司徒岚就出现在大门口,回来了。
他告诉她,最快明天一早就可以启程准备回去怀阳了。
楚绯自然十分意外,“这么快?”
“这不是你想的吗?”司徒岚有些好笑地反问道,之前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抱怨白城这边不好想早点回去怀阳,现在好了,告诉她好消息怎么她反而没那么开心的样子。
楚绯放下剑,嘟了嘟嘴,“不是啊,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可以解决这边的事回去了,有些惊讶而已啦。”
可以回去怀阳了呢。楚绯微扬起头,墨色的青丝垂在身后,形成一道好看的弧度。
“真好。”
司徒岚走了过去,敲了敲她的头顶,有些宠溺的目光柔柔地望着她,楚绯没看见。
“是啊,真好。”这次回去怀阳之后,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再来到这白城了吧。
今天去皇宫,司徒岚在听完元和帝的所谓‘密诏’之后,又向皇帝稍微禀明了自己身体中毒一事,皇帝虽然有些惋惜,但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司徒岚自知愧对皇上的恩典,日后必定秉承皇上的旨意,米粮一事,请皇上务必放心。只是,司徒岚日后怕是再没机会来到白城觐见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元和帝也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强求他留下。司徒岚早在之前与皇上交流的时候,便发现皇上有意让他继续子承父业,希望他留在白城从政,可惜——他们司徒家早已在父亲辞官之后,便决定再也不从政,至于为什么父辈如此坚持,司徒岚也不太了解。
也好,反正他本来就没有想走仕途这个想法。
司徒岚垂眸看了看身边的楚绯,明眸皓齿,张扬明媚。心里柔软下来,本风华无边的面容此时此刻更是如画。
“对了!”突然想起什么,楚绯两手一拍,对着司徒岚急匆匆地说道,“司徒!你知道虹楼在哪里吗?”
自从知道虹楼在白城这边有据点之后,楚绯心里就一直惦念着一件事。
芊芊……
“我们很快就要离开白城了,我想去找一下芊芊,跟她好好告个别。”
司徒岚明白她的意图,自然是没有隐瞒她。
“我之前听说她现在在卫姑娘——哦,不,倾城公主那里。或许你可以去那边找她。”
“她在那里?”楚绯挑眉,有些意外。
“是啊,风君忆说的。”司徒岚微笑。
“你见过风君忆?就是那个三殿下?”没想到当初遇到的这个温和的男子竟然就是北国赫赫有名的三殿下,未来北国储君——风君忆。
“也不算见过,只是那日偶然在街上遇到成玉公子,听他说的。”想起那天见到的成玉,司徒岚浅浅皱了下眉。
“哦~他呀!”想起成玉这个人,楚绯还是有些唏嘘,还是挺好的一个人,说话挺有趣的,虽然有时候容易被他的话给噎住。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过去那里找她吧。”恩,就这么决定了,临走之前和她说一下,也很久没有见过她,和她好好聊聊了。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过去?”司徒岚拉住就要离开的楚绯,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楚绯身体一个歪斜,差点倒在他怀里。
两人都是怔了半晌,倒是楚绯先回神。
“不用啦,就这么点路我还是认得的,你放心吧。”楚绯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多余的事。虽然白城她是不熟,但也不至于迷路。
司徒岚只好作罢。
往大门口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楚绯又回过头,有些不放心的表情跑向司徒岚,嘱咐他道,“你身体不好,就先回房休息吧,有什么事让那些下人去弄就好了。你放心,我就和她聊聊告别一下,很快就回来的。你放心啦,我会尽早回来的,一起吃晚饭啊!”一口气说完这长长的嘱托,楚绯才放心地点头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司徒岚低下头,似是叹息似是微笑。
楚绯一路上左摇右晃地问路,好不容易到了司徒岚口中的梓王府,望着高高悬挂在中间的金黄牌匾,楚绯大为赞叹。
嗯,王爷就是王爷,住的地方都气派许多。
让门口的侍卫进去通报一声,很快地,楚绯就见到了来接她的人。
正是芊芊。
两人很长时间没见,抑制不住的喜悦在两人的脸上呈现。
互相拥抱了良久,楚绯才放开芊芊,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问东问西的,无非就是问最近怎么样,经历了什么之类。
“咳咳。”两人完全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一阵淡淡的咳嗽声结束了两人忘我的交谈。
如意笑望着她们俩,本来没打算打断他们,但看着天色好像慢慢变得灰暗,怕是有一场雨即将到来,只好出声吸引她们俩的注意力。
楚绯望向如意,有些许惊讶有些许不知名的情绪酝酿在双眸中。如意示意她们俩跟着她走,到屋里再谈。
芊芊会意地拉着楚绯往屋内走,边走边笑,两人仍然是很开心地说着话,如意在前面带路,嘴角也跟着那欢快的笑声微微勾起浅浅的弧度。
“啊?你和司徒要离开白城了?这么快的,我们都才刚见面……”芊芊一听到楚绯的来意,神色瞬间有些低落下去。
本来嘛,两人见面的次数就少,这下好了,好不容易见面,结果她却是为了告别而来,芊芊想想都觉得心里塞塞的,不太好受。
“是和司徒一起回去怀阳吗?”如意插声问道,放下手中的杯子。
楚绯对着她点点头,“是的。”可能以后都不会来白城了,楚绯在心里补充道,当然这句话她没有直接对她们说。
如意抿了抿唇,心里知道,司徒岚恐怕是不会再来白城了吧,毕竟在这里发生了那样的事,而且——
白城确实不适合他们。怀阳那边的风俗人情,才是最适合他们的吧。
“你的事我听说了……”楚绯有些嗫嚅道,不知道这话该说不该说,看如意的样子又好像挺坦然的,但是——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风君忆这个人你也见过知道的,他——人应该也是挺好的。”之恩能够安慰似的说出这一番话,说实在,换做是楚绯她自己,难免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突然的安排,‘身不由己’一向都是最无奈的。
如意有些惊讶地听到楚绯这样的话,一旁的芊芊也是有些讶异。
如意却只是微笑地对着她摇摇头,“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像你想的那般糟糕。”
“不……”楚绯还想说什么,如意却抬起手阻止她,“我没事的。很久没见到你和司徒,没想到这次再见却也是告别。”说起来还有些伤感,看着楚绯,如意却有些歉意又有些了然,“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知道司徒是因为我才——”却看见楚绯一脸释然的样子,如意明白是自己说多了,转而淡淡一笑,“不管怎么说,我没什么好相送,只希望你们以后多加保重,多加惜福。”
惜福二字说来简单,可当真要做爷不容易,她记得,很久之前,好像有那么一个人和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惜取眼前人。”如玉淡淡说道。
芊芊和楚绯皆是一愣,有些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说。但楚绯却是回以一笑,算是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认识你们都是一场缘分。来日希望还能再见。”楚绯微微一笑。
“我有空会去怀阳找你玩的!”芊芊信誓旦旦道。
“嗯!我等你!”楚绯坦言笑道。
如意看着她们俩,在一旁轻轻笑开,心底深处却有些苦涩。